岁凉再次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雪下得越发的大,有点担心弟弟是不是被大雪耽搁了路程。已经是戌时正点了,饭菜早已凉透了,岁凉也没有吃饭的心思,就站起来倚着门,想看看弟弟是不是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但是远目望去,还是不见弟弟修长的身影。
岁凉心里有点不安,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驱使她回房套了件厚厚的大衣,出去寻找。
杂货店王老板担心地说王小丫和岁寒、薛峰三人进城采购货物,不知为什么还未回来。岁凉平静地安慰了老板几句,便走向通往城中的林中小道,这是回村的必经之路。
白雪如絮装点青松,寒风却不留情面直扑而来,岁凉担忧地看着树林幽深,除了风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周顺突然踉踉跄跄地从树林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岁寒,有点不自在。
岁凉也是认识周顺的,忙拦住他:"周顺,怎会只有你一个,小丫和小寒呢?"
周顺蛮横地一甩手,粗声粗气地说:"我怎么知道!"匆匆忙忙便跑了,岁凉拦不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惊!
莫非出事了?撩起裙摆就往林中跑去。
天色黝黑,树林中风声飒飒,但是岁凉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她只知道,弟弟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怎地只有周顺一人回了?
跑了很久,感觉好像一直跑不到头一样,岁凉紧张的手心出汗。
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她从没想过见过这样的场面!
弟弟正被一名白衣人抱在怀里,身子还在不住颤动着,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滴在雪地上触目惊心的红。地上躺着昏迷的王小丫,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口吐白沫似乎刚死不久。
心不禁揪紧,到底怎么一回事?
"姐......你怎么会来......"
岁寒眼角瞄到一向娇弱的姐姐竟然跑出来找她,不禁大惊,撑起身子就要从白衣人身上下来。
"你最好不要动。否则血流得更快。"白衣人声线清朗,如同山涧清泉,悠然冷冽。
闻声岁凉心里一动,抬起头看他。刚刚眼中只有弟弟,他又实在是高,居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男子五官拆开各方面都生得不错,但合在一起却显得平庸,但是他的眉眼生的极好,剑眉星目,眼神沉静如夜空,身材修长,气质高贵无双,一身华丽单薄紫袍,金色镶边,看得出不是一般人物。
岁凉顿时失神了下。
彷佛是来自亘古的一抹情动,在心里刻画出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岁凉打量男子的同时,男子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她。
岁凉一身粗布衣裳,虽然穿得多,但因为她太瘦,所以反倒衬出她的窈窕身材。她长得甚是平凡,但很奇怪地,他却是无法移开眼睛。
是因为她的气质吧!淡如幽谷,静若芳兰。
他波澜不惊的心湖猛地荡漾起一种奇异的涟漪,那涟漪泛滥得越来越大,甚至居然要泛起猛烈的情潮!
他,用力克制了下去。
而这时,岁凉居然脸色微微红了,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弟弟受伤,你却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发花痴!
他们的对视没有太久,男子心底的波动也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只是先移开了眼神。岁凉心中竟然微微闪过一缕失望。
"你是他的姐姐?"男子开口问道,声音很是舒服,听得岁凉起了鸡皮疙瘩。
好吧,她承认她有声音控。
言辞坦荡,行事利落。岁凉心中想,男子应该不会与弟弟受伤的事有关。
点点头,已经搭上弟弟的手腕,心中若有所思。但随即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作迅速转为扶住弟弟的身体,"是公子救了令弟?"
男子对她的举动感到不解,"你觉得你能抱得动令弟?"声音似乎还有有淡淡的笑意。
岁凉手上的动作一滞。其实她的本意不是这样......不过被他这么一说......
镇定地松手,走到一旁。
"我叫醒小丫头,令弟麻烦公子了。"岁凉神色还有点不自然,快速地在王小丫腕间一搭,心里松了口气,只是昏迷,还好。
看出她的尴尬,男子体贴地收敛笑意,不再多说。
小丫醒来后看到岁寒的伤势,居然大叫一声又晕了,本想在路上好好问她情况,这下只好回去再说。
半搀扶着小丫往村子走去。岁凉看着白衣男子在前头轻轻松松抱着小寒的闲适样,不禁心里嘀咕。
这男子,大冬天穿得那么少,武功看来不错呢!想了想,试探道:
"公子,这么冷的天,你怎会穿得如此少?"
男子回头看她,轻轻笑道:"我是练武之人,不怕冷的。令弟身受重伤,这么冷的天容易感染风寒,我已经为他运功驱寒,姑娘不必担心。"
岁凉松了口气,她也考虑到了这情况,才刚想问他,没想到他就考虑得这么周全了。
心里淡淡掠过一丝钦佩。
"公子怎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还救了小寒呢?"岁凉转而轻轻问道。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未免太巧。如若没有他......岁寒简直不敢想,周顺居然不管他们的死活!
小寒是手中这个孩子的名字吧,不知她又叫什么。心思百转,不动声色地回答:
"今日有事路过此地,见到一大汉手持弯刀追杀一男一女两人,我顺手将人救下罢了。不过那大汉被我一掌震出,却是就此死去,这倒是我出手太重,也未问得清楚。"
岁凉担忧的看了看他怀中的岁寒一眼,摇摇头,示意不打紧。小寒醒来也能问,只是拖久一点就是。
不过,小寒生性乖巧,从不惹祸的,这次究竟怎么回事?
走了许久方走回王老板的店中,岁凉简单解释了下,让王老板不要担心,醒来就好了。便和男子一道往回转。
估计已经是子时了。
岁凉算了算时间,有点担心,便想催着男子赶路,弟弟的伤势不能再拖。
男子倒是细心,看出她的紧张,便抱着岁寒,还单手搂着她的腰就施展轻功往之前她说过的方向疾驰。
岁凉一时不察,恍惚间已经到了家门。
鼻尖似乎还有他的清冽的味道。岁凉一边摸摸鼻子,一边上前推开大门。
男子很主动地走进去,边走边安静的问道:"床在哪?"
岁凉担心地跟在后面,听到这话竟然有点好笑。这个男子显然习惯支配,他走在前面也不让她带路,那叫她怎么办?
摇摇头,她开口,"右手边第一间房子进去。"男子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困惑的回过头来,见她平静自若,也便没有多说什么,大步朝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