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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求学

周翰祥十四岁那年考上了省中学。

母亲心疼儿子,不原意他住宿在学校;但成都没有亲戚,堂叔叔周建昌说是自己有个关系,可以为了这个侄儿亲自去了一趟成都。

周建昌提着礼物,来到了仁里头条胡同的一家院子前面。开门是个模样娟秀扎着小辫,见人就满脸笑容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孩子看见是个陌生人,扯着嗓子喊了两声“额娘”,厨房里出来一个穿着平布旗袍,梳妆得体,三十岁多岁模样端庄的女人。来者说明身份,这才知道是丈夫昔日的故交登门拜访。

站在门口往里看,院子里里外外干干净净;还种了不少丝瓜,扁豆,爬满了架子,显得格外清凉。

原来这是过去在前清时当城守尉时,自己的上司,镶红旗人孔尼喇苏哈的家。自从民国后他家改成单姓:孔,只是孩子习惯了满人的称呼。民国二年,孔尼喇苏哈因病过世,家里只剩下妻子和一双儿女;如今一家人全靠孔苏氏在外面摆摊卖自己做的鞋子维持生计,儿子中学毕业每天在大街上卖报贴补家用,女儿正在读小学。丈夫死后,家里的东西已经变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这老房子栖身。

听说周建昌想租房子,孔家女人高兴的不得了。原来也租过,但房客经常拖欠房租,不仅常有陌生人来住,每天回来也很晚,索性就收回了。看了出租的后院,干净且宽敞;就替周家预付了订金。周建昌说可能会有一两个下人一起过来住,孔家女人说没关系,只要能住下怎么样都成。

借口出去有事,买了一些卤菜和一斤糖。回到孔家,吃了晚饭,当晚住在了孔家;第二天就回了金堂。

到了淮口,他直接去了周家,说了成都的情况。周家说什么都不要路费和付房租订金剩下的钱。周建昌说送侄儿去上学,他一起去,毕竟不认识路和人,这样少很多麻烦。

就在周夫人生下第四个孩子的三个月后,周翰祥和父亲,奶妈玉琴还有春生;堂叔叔一起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车来到成都。

第一次感受到坐车的滋味,完全不同于乡下的鸡公车和牛车。春生看见路边的树和房屋,庄稼都在外后跑,觉得很吃惊,很新鲜。两个孩子一路上心情大好。

好不容易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到了成都。在北门五块石下了车,出车站就听到一片打锅盔的擀面棒声音:“凉粉凉面,麻花撒子。”“吃红糖溜红苕,糍粑凉糍粑。”“请坐,来客一位,鸡丝豆花。里面有素面甜水面和糖油糕。窝子油糕、椒盐油糕。马蹄糕、糖油果子,要买赶快!”卖各种小吃的摊贩声音此起彼伏,周建明看到两个直咽口水的孩子,几个人坐在了卖凉粉凉面的摊子前,每个人来了一份凉面和凉粉,还吃了个窝子油糕。

第一次到成都的春生,看到街上人多车多,还有很多自己都没见过的东西;生怕走丢了,紧紧地跟在大人身后。而周翰祥虽然觉得新鲜,但他却觉得很好,为自己马上就生活在这个地方,而兴奋。

坐上黄包车。经过文殊院,顺着老城墙,到了老城隍门,右转就到了少成公园,来到一个巷子口。来到一个门前;只见八字粉墙,红檐青瓦,大门前两侧蹲放石狮、石鼓的石墩,门楣上雕着金瓜、佛手、寿字等饰物,屋脊泥塑兽头;临街大门内还有一道绘着金线狮子。周建明觉得这地方虽然人多,但毕竟过去是官宦人家住得地方,看这房子应该还不错。敲开门,开门的还是孔家的女儿云烟;小姑娘看见周建昌很亲热,高兴得不得了;说自己马上去外面叫母亲回来。小姑娘毕竟是孩子,也没领客人进屋子,就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大家提着东西,自己进了院子。

房舍是两个天井即前、后两个四合院式的平房。典型的北方建筑。看到孔家的房子,都觉得还是不错,虽然有些时间没有粉刷油漆过,少许地方有些侵蚀斑驳;但至少没有破烂之感。

一支烟的功夫,云烟和母亲回来了。看到客人都在院子里,孔家妈妈连忙道歉说女儿不懂事。她慌忙让众人到客厅,然后端茶倒水;这才彼此介绍认识。云烟忽闪着眼睛,打量着眼前两个男孩。

看了房子,周建明马上付了一年的租金,而且租下了整个后院。然后马上就去上街买生活的必需品。行李除了衣服和褥子和铺盖,剩下就是一些大米和油,鸡蛋,腌菜什么的。周太太说什么也要儿子带上一些,说刚到成都还是吃家里带的习惯一点。

周建明和堂兄,奶妈玉琴,还有两个孩子一起;约摸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所有人都满载而归。

毛巾,香皂,盐,火柴,泡菜坛子,锅铲,锅,盆子,水桶......反正全部都是生活用具。看到他们买的东西,孔家妈妈说早知道去买这些,就将就一起用,何必花钱。周建明说,这毕竟是长时间的事情,两个孩子又是男孩,只怕给孔家填麻烦。

在街口的菜市上,玉琴买了一些菜和肉,还有鱼,一些卤菜,进门就到孔家厨房忙了起来。因为到了成都都已经是下午,晚上也就将就请孔家一起吃个晚饭。

孔云庆替母亲看鞋摊回到家。早听说有人租房子,没想到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爷,还带着佣人。只是周翰祥给他印象比较好,没有有钱人家孩子的傲气和不可一世的感觉;他才主动上前打招呼。虽然是在乡下环境里长大的周翰祥,毕竟不是那种穷人家的孩子;从小读书识字,为人落落大方。

吃过饭,周妈玉琴忙着铺床。本来周家就打算让玉琴在成都住上半年,让春生和翰祥习惯了,等春节后再离开。所以就带了三个床的褥子和铺盖,正好孔家也为租客留有三张床。就这样,周翰祥和父亲一个床,堂叔一个人睡;春生就只能和母亲挤在一个床上了。

成都的夜晚,少了不少的蛙声和虫子的叫声,显得没有乡下的夜晚那么有生机。

最让春生稀奇的就是第一次看见拉一下线就亮的电灯。孔家平时为了节约,也很少用电灯;这家里这下有了租客,云烟可高兴了,又可以在灯下写字了。

周建明带着孩子和玉琴,跟着堂哥在成都玩了几天;也让玉琴知道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和必要的地方:医院,邮局,学校,菜市,商业街,春熙路。还有青羊宫,文殊院,草堂,武侯祠。

省中学离家不远,就在少城公园的后门,小南街口子上。学校的规模和建筑,还有环境也让周翰祥大开眼界。班上也有一些和他一样郊县考上的学生,不过基本上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在学校吃饭,自己洗衣服,整理床铺。每年只能寒暑假回家两次。

九月的日子,少了一些燥热,多了一些清凉。第一次走在这个校园里,周翰祥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新的教室,新的老师,新的同学,还有新的自己,一切都是自己憧憬中的那样美好。

“同学你好!请问刚入学的新生在哪里报名?”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圆脸庞,皮肤有些黑眉目清秀,看起来像个有钱人家的的男孩子骑着自行车,停在了周翰祥面前。翰祥说自己也是新生,不过刚报了名,可以带他过去。“真是太巧了。谢谢你!认识一下,我叫胡成林,你呢?”“我叫周翰祥”两个人推着自行车去了报名处。

报名的第一天晚上,给父亲说,下学期还是让自己住校算了,不用花钱租房还让人陪着。父亲说,除了安心读书,其他的都不要管。让他好好和孔家人相处,毕竟这不是家里,对人要尊重,不要觉得还是家里的少爷。周翰祥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人,觉得突然有些不舍,紧紧地靠着父亲的肩膀。这一夜,父子两个聊到很晚.......第二天一早,父亲和堂叔吃了早饭回了金堂。

周翰祥说是今天正式开学,要早点去;慌乱的吃了几口,就往外跑。春生只好拿上两个鸡蛋和包子跟在后面。看见云烟端着一碗清汤寡水的稀饭和几块泡菜,坐在院子石桌前,“吃这个”把春生手里的鸡蛋和包子各拿了一个,放在云烟手里,出了门。

到了学校,周翰祥去了新生集合的地方。原来学校今年招了两个班的新生,今天集合点名公布分班名单。周翰祥居然和胡成林分到了一个班,更意外的是还是同桌;两个人大为惊喜。而这命运的安排,让这两个男孩此生也有了更多意外。

回到家的春生闲得无聊,不知道做什么好。看见后院墙角有很多旧砖头,考虑到每天都在孔家厨房做饭不方便;就和母亲商量,在住的后院屋檐下,修个灶台搭个厨房。孔庆云帮忙一起搬砖,砌墙,一天的工夫厨房就搭好了。

春生每天除了接送少爷上下学,就是跟着母亲学做饭,炒菜;过去在周家,虽然是跟着少爷,但几乎很少做厨房的事情。春节过后他就要一个人,伺候少爷的饮食起居。

院子里的丝瓜花越开越多,爬到房顶上留来做种子的老丝瓜颜色也变成了深绿色;紫色的扁豆花也变成了一串串豆角。云烟拿着筲箕站在架子下,母亲则搭着凳子采摘挂在高处的丝瓜和豆角。

普通家境的成都人习惯在房前屋后,种一些方便的蔬菜瓜果。园子里种点小葱,白菜或者其他的蔬菜种子。院墙边根据每个季节的需要,都会种上南瓜,冬瓜,丝瓜,黄瓜一些藤蔓类的植物,这样既节约也方便自己食用。

云烟端着一筲箕的丝瓜和扁豆站在门口。“你怎么不进来?”还不熟悉,女孩的害羞有些不好意思。“额娘让我过来。”玉琴放下手里的鞋底,把云烟拉进门;拿了点心盒子的一块桃酥,递给了云烟;“谢谢!”云烟把桃酥放在口袋里。“怎么不吃?”“回家和额娘,哥哥一起吃!”“真是个孝顺孩子。”看到眼前的女孩,玉琴想起自己娘家的女儿,难免有些伤心。起身又拿了两块给云烟放在口袋里。把筲箕里的丝瓜和扁豆倒在桌子上,去厨房拿了家里带来的鸡蛋,捡了十个,让云烟拿回去。

小女孩端着鸡蛋走了。一会,孔家妈妈又端着鸡蛋走了进来;说这样太见外,丝瓜和扁豆都不值钱,自己家的东西。“鸡蛋也是自己家的,既然都是自己家的东西,就不要礼让,否则反而生分了。”“小孩子不懂事,给什么要什么;这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既然是孩子,就不要计较。”两个大人一阵客气后,坐在屋子里拉起了家常。

原来这孔家妈妈是满族镶白旗人,娘家姓苏穆禄氏,祖籍地在黑龙江。祖辈是康熙年间因平息西藏留在了成都的朝廷官兵,而且娘家只有哥哥嫂子一家人了,住在同仁路。十八岁嫁进孔家,也还算过了一阵好日子;自打朝廷没有之后,日子一天不比一天,丈夫死后更是明显。前些年也有人上门说媒,可一看带着两个孩子对方嫌弃走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月亮出奇的大而圆,几个人都坐在院子的石阶上。

“周妈,我有些想我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了。”周翰祥靠在玉琴肩膀上。“他们也想你呀!你和你娘不是有同心决吗?你想什么她也想得都一样。”看到在自己怀里长大的少爷,如今都长大成人了,玉琴觉得和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区别,一样心疼。

“是,自从到成都,我每天都梦到她;还梦到和春生小时候在河里玩。”

“说到河,那年你掉河里差点被水冲走;当时你娘抱着二少爷在房里换衣服,突然就心慌起来?不一会外面就在喊就说你掉河里,你娘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周妈,要是没你在这里,今天我肯定会很难过。”

“傻孩子,人总有离开的时候。你也有成家立业单独生活的日子。”玉琴楼着靠着自己的少爷,看着天上的明月。

门口来了一个可以拿旧衣旧鞋换东西的小贩。担子两边各式各样的针线,梳子,胭脂,水粉,多数都是女人见了就挪不动脚的东西。大姑娘,小媳妇,甚至老头老太太都去凑热闹。

放学回家的云烟,从人群中挤进去,看到一条红绒线头绳,跑回去说拿自己的一双旧鞋去换。正在院子里用晒干的莲花白做盐菜的玉琴,听到门响,知道是云烟回来了,但却没看见人。走进前院,才看见云烟手里拿着一双半新的红布鞋往门外跑。

“这么一双小孩的鞋,不要。”小贩很生硬。云烟没说话,仰着红着的小脸,眼睛里的光失去了光彩。她站在那里不走。

“能卖吗?”周翰祥的声音,小贩说可以。问了价钱,付了钱,拉着云烟就进了家门。

“一根头绳多少钱?干嘛拿一双鞋子去换?”周翰祥很难理解没钱孩子渴望得到心爱东西的心情,有些指责云烟;云烟用一种感激的眼光看着他,丝毫没因为翰祥的责备难受。

“这孔家,平时能维持顿顿有饭吃就不错了。哪有什么零花钱给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又哪里知道什么贵贱。”玉琴看到瀚祥手里的东西。

“云烟,快过来,我给你扎上。”玉琴接过了头绳。扎着头绳的云烟,乐得看着翰祥抿着嘴笑。 自此以后,云烟和翰祥往来就一天比一天多。

孔家因为有了周家的房租,日子宽敞了很多。就又在鞋摊边增加了一些针头线脑之类的东西卖 ;云烟没事就在那里守摊。时间长了,一个人也可以从容找人零碎铜元或吊票,非常能干。

继周翰祥之后,周夫人又生了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如今老二翰林十一岁,老三翰文八岁,大女儿翰玉四岁,小女儿翰梅不到一岁。周夫人觉得成天都在围绕着孩子转,翰祥走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可还是老是梦见他。今年周家收成不错,自己家准备在春节前镇上开了一家百货店。周夫人打算这次丈夫到成都进货,去看看离家几个月的儿子。

夫妻二人和两个店里的伙计到成都已经是下午了。老爷夫人的突然到来,让玉琴和春生又惊又喜。几个月不见,彼此都述说着想念。夫人看到玉琴做的盐菜,泡菜,还有红白萝卜干,院子墙角种的菜和养的鸡;欣慰很多。说什么也要亲自去菜市看看,去给儿子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主仆二人,拿着菜篮子就出了门。不到半个时辰,提着鱼,肉还有其他一些蔬菜回到了家。玉琴让春生捉只鸡来杀,同来的两个伙计一个去厨房帮着烧火,一个去帮春生打下手。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放学的周翰祥一路小跑回到家里,一头栽进了母亲的怀里。母子相见自然是很高兴,桌子上摆满了乡下带来的的花生,橘子,甘蔗,红苕干,周翰祥觉得幸福极了。晚饭有母亲为自己做的凉拌红油鸡块,姜汁热窝鸡,泡菜家常鱼,豆豉老腊肉。几个月没吃到母亲做的家常菜,周翰祥大快朵颐。

吃过晚饭,带了一些土特产,周家夫妇去了前院拜访孔家。第一次见到周家太太难免有些慌张;端茶倒水自然少不了;周太太的富态和慈祥,周老爷的大方,让他们放松许多。孔家兄妹看到有人来,懂事的出去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周家母子以及玉琴在成都四处逛街。中午三个人来到皇城坝。在一家牛肉馆门口看见门口蒸笼上的笼笼牛肉热气腾腾,周翰祥说什么也要尝尝。三个人点了蒸牛肉、拌肺片、还有炒牛肝,第一次在省城的饭馆吃饭,周翰祥觉得很受用。

转眼就放寒假了。

玉琴忙着收拾行李,带着两个孩子回金堂过春节。临走杀鸡,宰鱼忙活了一半天,请孔家吃了一顿饭,说是到成都半年,给孔家添了很多麻烦。人在一起,难免时间长了彼此都会生出些感情。云烟也比较活泼,经常帮着摘菜干什么的,有时还缠着翰祥讲故事。听说玉琴过了春节不再来成都,云烟很伤心的哭了。玉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常常请云烟过来吃水果,吃点心;给女儿做衣服,还送了一件给云烟。孔家妈妈也买了一些点心和一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送给玉琴;希望她能经常到成都玩。

周翰祥和春生一进门,正在院子里踢毽子和跳绳的弟弟妹妹立刻就拥了上来,争着抢着帮忙拿行李。

孩子们一个劲地“周妈,周妈”的叫,桌子上摆满了给孩子们带来的点心和礼物,馋得不得了。周夫人让他们自己各自拿着吃,乐得一个个小脸开了花;一拥而上。个子小的拿不到东西,还急得哇哇叫,惹得大家好笑。

第二天早上,天色一片灰暗,不一会下起了鹅毛大雪。

已经是腊月二十五,吃过早饭,桃花和其他两个下人,就在屋檐下推石磨磨糯米。糯米磨好后,用白布口袋吊浆,等水干了,就晾在簸箕里,用多少取多少。

米粉不仅做汤圆,还做成醪糟粉子;有时还做一种叫“天鹅蛋”的小球,用米粉包上红糖猪油芝麻馅,然后进油锅炸成金黄色,用竹签穿上外面撒上芝麻再沾上白糖,那滋味想着就掉口水。

看见推米粉,小孩子就端着凳子在旁边等;今天一样,几个孩子就在旁边围着烤火盆玩,等着吃“天鹅蛋”。说要晚上才又吃,还是死皮赖脸的不走。等到厨房里的腊肉,香肠煮好的味道飘出来,几个小家伙人影子早都不见了,去厨房偷嘴去了。

过年时小孩子是最开心的,嘴巴就没歇过空,放下这样吃那样,成天都在当香香嘴。

年前,淮口镇上开了一家照相馆,生意尤其得好。腊月二十八那天,天气特别好,周建明请来照相馆的师傅,在自家院里照相。家里的女人们高兴得不得了。玉琴,桃花,梳着光光的头,周夫人眉毛细细淡淡地描了一下,还淡淡地涂了嘴唇,孩子们都说母亲好美。

后院有几颗梅花和几竿竹子,还有假山,大家都以那里做背景,拍了好几张。然后又在前院,摆了两张靠椅,周家大人和孩子照了全家福。然后玉琴和丈夫,还有春生和妹妹也照了一张。其他人也有照。周翰祥分别和春生玉琴,母亲,父亲,还有兄妹合了影。每次有建议,照相的人就很起劲,等到照完了相,都感到一种完成的畅适。

再说云烟家里,今年因为周家租房子有了钱,加上做小本生意还有些盈余,这个春节不仅请舅舅家吃年饭,母亲还特别为她和哥哥做了一身新衣服。只是少了周翰祥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院子里显得有些冷清。

空气里四处弥漫着过年的气息,又是一年春来到!

开学前,周妈夫妻把两个孩子送上车,翰祥和春生独自回到了成都。

带了不少东西的两个人,坐着黄包车直奔仁里头条胡同。巷子口云烟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兴奋得直乐。两个男孩行李几乎带的全是吃的。家里特地为孔家准备了一些自制的腌腊品,孔家妈妈觉得不好意思,说什么晚饭都要请两个孩子。

周翰祥和春生,忙着打扫房里屋外。云烟更是跑进跑出,扫地洒水,昔日的小院又恢复了之前的快乐!

“你干什么?为什么拿我鞋子?”云烟稚嫩的声音,引得刚走到路口的翰祥和春色加快了脚步。

“云烟,怎么了?”翰祥走到鞋摊前。

“这个人买鞋不给钱,拿着就要走。”云烟死死拽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衣服。

“你为什么不给钱?”两个男孩说着就要抢中年男人手里的鞋子。

“找死呀?知道我是谁吗?”中年男子露出一脸凶相,就想打人。

“管你是谁?买东西就必须给钱。”周翰祥丝毫不畏惧。看见两个男孩不放手,他一脚就给周翰祥踹过去,周翰祥跌倒在地;春生看见少爷被欺负,他扑上去抱住那个人的腿,死死不放。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来,纷纷指责,眼看人越来越多,男子骂骂咧咧不得不扔下鞋子,春生这才松了手。

孔家母亲闻讯跑出来,吓得脸都白了。她赶忙扶起翰祥,心疼得给他拍打身上的泥土;看翰祥有没有受伤?周翰祥说没事,拽了拽自己的裤腰带。

“你这孩子,他要拿就拿吧,就当我少做了一双。傻孩子,你怎么打得过他?好汉不吃眼前理亏,要是把你伤了怎么办?”

“我可不怕他。再说,这种人,你这次算了,下次他还来,可不能便宜了他。”周翰祥丝毫都没胆怯和后怕。春生也说孔家妈妈不要这样软弱。

这中年男子是个专门靠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因为看上了孔苏氏,总是有事无事来纠缠;看到他来,孔家妈妈故意躲开,让云烟在那里看鞋摊。没想到他却欺负云烟人小,想拿鞋子走人;可云烟人小鬼大,不怕他。

三个孩子,开心的帮着孔家妈妈收了摊。

晚饭,孔家母亲专门去买了面和豆芽准备做凉面给四个孩子吃。云烟和春生忙着生火,周翰祥去院子里摘香葱。

春生站在灶台边,一边剥蒜,一边看孔家妈妈做凉面。这个时候,在外面打小工的的孔庆云回来在院子里打井水洗澡。

孔妈妈把面条扔在烧开的锅里,捞起来摊在筲箕里。豆芽烫熟,面凉了,用生菜籽油拌匀;然后在放上豆芽垫底。等她把用加了芝麻的熟油辣椒,蒜茸、花椒粉、香葱、酱油和醋、白糖以及盐,拌匀的调料撒在面上,四个孩子口水都掉在地上了。

几个人围在桌子旁,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味。

春生说吃了晚饭去少城公园,有变戏法的。

水月灯下围着很多孩子,看变戏法的人由袍子里捧出一大缸子金鱼,都凑上去看金鱼是不是真的。然后又拿出三个铁圆环,玩套环的戏法,惹得个个都目瞪口呆。

除了变戏法的,还有杂耍,两三个节目下来,班主就一边吆呼,一边敲着锣,满场子转着要钱:“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一圈下来,还是有一半的人给了钱。大家又继续观看,人群里不时有一阵阵喝彩声。

看完了演出,周翰祥掏钱买了一袋糖炒板栗,四个人边走边吃回了家。孔云烟小嘴巴还不停说着:“那个金鱼到底怎么变出来的哦?”“明天你去问那个变金鱼的人。”孔云庆逗着妹妹,翰祥和春生都笑了起来。

无论何时,年少的无忧,都让人觉得活着的快乐!

春节过后,由于没有了大人,每天春生除了接送少爷;剩下就是做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只有两个人却少了母亲的絮叨,春生觉得过得很舒心。没事的时候,他也帮着孔家母亲守小摊;院子的蔬菜和家禽也被春生照顾得很好,今年他在后院里搭了棚子,种了葡萄,说是让葡萄长满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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