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空一片白色的阴云,雪花仍旧下疯了般不停地从上头飘落。
蕉了油的火把高高亮起,照得到处一片光亮,敌我反复攻防,所造成的场景有如一片地狱。
令子杰头脑里突然闪过一个数字,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已经是火州军第四次大规模全面的攻击景升城。
据刚才攻防战的情况来看,此次火州王李玉贵所动用的兵马,至少在十万左右。
且有证据表明,敌人的兵马正在不停的调配,似乎有新力军加入攻城的战队,又分出几支人马,对其它容易被攻破的城门佯动,牵制住了景升城内本就不多的兵源,令人想想就觉得头痛。
他和雷汉两人,已经指挥了整整半天的时间。前去北海城借兵的宗禅却仍旧没有到。
“咚咚,咚咚。”
战鼓声声入耳,金锣狂击,号角统一时间响彻了景升城内外。
敌人又开始第三波猛烈的攻城了。
令子杰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脑袋靠在旗杆下,居然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杰少,杰少。”
令子杰猛地清醒过来,惺忪的睡眼揉了一揉,“雷兄。”
“你看。”
令子杰腾地跳了起来,望着城外雪地下黑压压的一片火州联军攻城战队,喘了一口粗气,道:“敌人就是不给我们任何喘息之机的机会啊,火州王看来把全部的兵力摆上了。”
雷汉点点头,眼神像刀子般射出去,又收回来。
“宗城主还没有到,我们该怎么办。”
“砰。”令子杰一拳头砸在城墙下,急问道:“我们现在的损失是多少?还有多少钱可以投入战斗,如果现在去组织城中的精壮,一个时晨内你能招聘多少人来守城?”
他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雷汉想也不想地回答他道:“如果现在去招募人马的话,一个小时内。我至少能组织三千新兵过来。我们原有的一万多人,现在剩下九千不到。粗略统计了一下,能投入战斗的,没有受伤的战士,只有七千多人。”
令子杰嘴角抽了一抽,“才七千多人!”
眉头皱起,火速吩咐道:“立即着人到城中招聘青壮来守城。”
“嗯,我马上就去安排。告诉他们如果不来守城,城破之时,就是全体景升城军民人等被屠杀之日。”
令子杰点头道:“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把城楼上的情况,如实告诉每一位城中百姓吧。快去。”
“杀……
“轰,轰…。”
敌人的投石机和离火封魔箭,像疯了般完全不顾损耗,铺天盖地有如蝗灾向城楼上掷射而来。
整个东门城楼上,顿时到处起火,被投石机砸毁掉的箭垛不计其数,失去防御工事的守城将士,几乎是面对攻上城来的火州军战士,两军短距离交接,立即绞杀在一起。
令子杰隐隐约约感觉到只凭借自己一人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完成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心中要说不焦急,那一定是骗人的。
幸好城中守军非常配合他的战略,运用城楼地广墙宽的特点,组织了几波离火封魔箭弓箭手在敌人发射完一阵箭雨后,立即拾起地上的火箭,重新发射返回到了敌人的阵地上,在十多万敌人如蚂蚁般疯狂地补下来攻打城楼时,起到了一定得节制作用。
但这样的安排战术上没有任何偏差,战略上却因相反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而导致景升城守城将士青黄不接。
固定在箭垛上的战士一定被杀死,原来需要三个人防守的地方,立即变成两个人防守。
而一旦三个守卫被杀,哪么一个箭垛将变成没有人守卫的空地。任由敌人疯狂地扑入,一时间里,守城战的固守一方,形势危殆到了极点,随时都有城破身亡的危险。
雷汉于小半个时晨之后,带着新力军来了。
这些人原本就是景升城内的百姓,家中有亲人在守城战中参与作战。有的是屠夫,有的是马贩,有的是搞建筑的,有的当过兵士,一上来见到自已方面的战士,与入侵的战士展开的毫无缓冲的厮杀,根本不用培训,自己就捡起地上的断刀断枪,自发投入战斗,杀向攻上城楼来的敌人。
雷汉连抹一把汗水的时间都没有,哈哈大笑一声道:“杰少,怎么样?景升城的百姓就是可爱吧。”
令子杰点头赞许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雷兄你的号召力,景升城再守一天,应该也不是问题,但是我令子杰还是希望能够在这一场战斗中,为景升城的百姓们留下一点星火。否则男人们都死绝了,女人和小孩们,又该受苦受罪了。”
雷汉点头道:“杰少你说的不错,刚才我在招募这些战士的时候。就立下过规则。家中独子者,有子女者,没兄弟者,有老母老父需要赡养者,都不许参加战斗。其余的都被我招了过来。”
令子杰以充满了血丝的双眼对雷汉道:“太好了,咱们照样老规矩。你守那一头,我守这一头。”
雷汉一边答应下来,指着远处道:“杰少你看看,那边的城墙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敌人又以火油和投石机加以破坏。要修补城墙,也无从下手。我估计敌人应该会把那里作为重点的突破线加在突破。你注意看着点。”
令子杰笑道:“放心吧,敌人再次攻来,老子的离合剑刚好没有吸饱血。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让火州王及其属下看看我令子杰的厉害。”
“呼哈,呼哈。”
“砰砰!”
先头的火州军攻坚部队已经停在了景升城离火封魔箭阵的射程之外,刚好两百步之遥远。
接着从这一波敌军之中,撩开众人,排众而出一位头戴巾冠的统领。
令子杰宇瞻一望,那人正是李玉贵的得意先锋大将。人称周疯子的周涛。
周涛此时来到队伍的最前边,战火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铁血印记。作为主攻的统帅,他已经几次带着人马攻上城关。不过运气稍微欠缺,每次令子杰都像是可以针对他一样,硬生生地将周涛击下楼墙去,有一次差一点没有摔死。
不过此次情况似乎与前大不相同。
周涛斗志昂扬之极,高踞马背之上,向城楼上的景升城战士喝道:“让宗禅那小子出来。老子有话说。”
雷汉的声音以武技劲气催发下的声响传出,“周涛小儿,你也配与宗大城主说话么。”
周涛面色一沉,“雷汉,这里没有你的事,要不是宗禅和令子杰这两个小子为你守城。景升城绝对守不住一个时晨。”
雷汉丝毫不以为忤,淡淡地道:“你自己也说了,正因为有两位不世高手助我景升城。看来天都不愿意看到火州军攻进来。告诉火州王,让李玉贵早一点认命吧,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
周涛怒不可揭地道:“休要废话,让宗禅出来。”
“你说出来就出来嘛。”
接话者是令子杰,他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地位与宗禅一样,也是整个神唐国少数几个为数不多的武技修炼佼佼者。更是仙脉命魂的不三传人。
周涛见到令子杰的一刻,有一种老鼠见到了猫的冲动。战马感应到主人的不安,居然也左右前后到处乱窜起来,好一会才收拾停当,向城楼上的令子杰喊话道:“令子杰,这次我火州军联军,一共有十万人参与攻击景升城。就算是不派出一兵一卒,也能用投石机和弩箭机把你们的城池移为平地。
怎么样,识相点吧,投降吧,再无谓地争斗下去。最后死伤的,不不是景升城中的百姓。你和宗禅那小子,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么,正人君子,就更应该审时度势,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别顽固到底,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字在等着你们。”
令子杰哈哈大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道:“周涛小儿,你几次被我的离合剑所败。现在又想以这样的雕虫小技乱我军心。我令子杰岂会这么容易上当。战士们听着。”
他转向两边的景升城守城战士,新老战士杂夹在一起,人人目光热烈地望向他这个中心点。
“我令子杰拜托大家,守城就是在守家。火州王是个霸主,残忍嗜杀,他已经发下话来,城破之时,就是屠城之时。你们想想,如果家中还有耄耋之年的老人,又或者说是嘤嘤啼哭的孩子,受到这群野兽般的侵略者的攻击,会是什么情景…… 他的话非常的有触动力,惹得城中守城战士个个呲牙咧嘴,面向敌人发出了震天的求战声。
刀兵不停地拍击在盾牌上,又或者是拿着锋利的长枪和其它兵刃,敲击着城墙上的石块,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这种声响,代表是城墙上数以万计的景升城军民宁死不降的节气,和宁愿和景升城一起灭亡,也不会把景升城中的片瓦一砖留给敌人的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