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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天命

莲华悟辛,这位出身慈航寺的佛修,在突然到来西昆仑之境,以一己之力震慑鬼族大军之后,并没有表达出立刻返回蓬莱的意思。

出于他自身的意愿,他应允了凤子凡的邀请,随着凤子凡一起返回到了凌广门,随后便日日在他所下榻的居所内或是诵读经文,或是闭目冥想。

当邱楚天带着陆云沧来到莲华悟辛暂居的阁楼前时,只听到阁楼中忽然传来一声温和的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小施主终于前来此处,在下已经久候多时了。”

话音一落,两人就看到眼前光华一闪,一朵金色的莲花便自二人眼前徐徐绽开,莲花中心,此时正有一人双手合十静立其中,冲着陆云沧微微颔首微笑,不是莲华悟辛又是哪个。

真是个爱炫的贼秃,出个场也要弄出这般噱头。

邱楚天站在一旁看着莲华悟辛,心中默默地吐槽。

“呃……晚辈见过大师。”

陆云沧似乎也一时间难以接受莲华悟辛这过于华丽的登场,先是愣了愣,才赶忙行了晚辈礼。

“呵呵,小施主不必多礼。”

莲华悟辛对着陆云沧还了半礼。

“人我已经给带来了,门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我就不在此久留了。”

邱楚天却没那个耐心与莲华悟辛多打交道,反正莲华悟辛要找的人是陆云沧又不是他,他将人带到了,任务也就完成了,因此寻了个理由,便抽身离开了。

“小施主随我入内吧。”

莲华悟辛对着陆云沧一点头,转身便走进了阁楼之中。

陆云沧一路跟随着莲华悟辛前行,同时心中也在暗自揣摩,不知道自己是感知出了问题,还是有了些许幻觉,竟然觉得在邱楚天离开之后,莲华悟辛整个人身上的气势改变了几分,方才那叫人心中总感觉有些别扭的温和亲近一点点褪去,转换成一种带着些许疏离感的气息。

“坐吧。”

等到两人来到阁楼内的客厅里时,莲华悟辛更是连脸上的微笑都不再维系了,只是淡然地说了这样一句,同时手指往旁边客座上点了点。

“是。”

陆云沧工工整整地坐下去,直到这会儿才确定,这的确不是自己的幻觉,原来这莲华悟辛当真与方才阁楼外面判若两人。

“如何?是不是觉得十分惊讶?”

莲华悟辛在主座坐下之后,看到神色有些拘谨的陆云沧,唇角微微勾了勾开口问。

“呃,的确有点。”

陆云沧自认虽然现在已经不再受到无情诀的影响,可对于情绪的控制力还是有的,可这些克制与掌控,在对面的莲华悟辛眼中好似一点都不起作用,对方甚至都不曾多看他几眼,就将他心中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数掌握了起来。

下意识地,陆云沧感觉在莲华悟辛这样的人面前,还是不要撒谎或者掩饰比较好,于是他十分坦诚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惊讶。

听了陆云沧的回答,莲华悟辛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你年纪尚小,我便唤你一声云沧,想来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没有意见。”

陆云沧摇头,心中仍旧有着一点不可思议的情绪,之前见这莲华悟辛满面笑容、温和可亲时,他竟然心中感到十分别扭,只想着快点从对方身边离开,而今对方收敛了笑意,周身也不再散发温和气氛,他却是感到轻松了几分。

“云沧,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前后表现出的性格差异如此巨大?”

莲华悟辛手指轻轻捻动着佛珠,问得似乎很不经意。

“晚辈虽然有所惊异,可并没有感到好奇。”

陆云沧摇了摇头,这在他而言倒是句实话,虽然已经摆脱了无情诀的控制,可冷清的性格已然成型,注定他的好奇心比寻常人要少上许多。

“哈。”

见陆云沧摇头,莲华悟辛笑了起来:“佛历三千劫,看尽众生相,与道修的清静无为相比较,佛修更讲究的是勘破与参悟,可要如何勘破,又如何参悟,远离红尘人间是为勘破,再入红尘人间是为参悟。”

莲华悟辛将手中佛珠举了起来:“云沧,你看我这串佛珠,可与寻常佛珠有所不同?”

“晚辈愚钝,虽然能隐约感觉到这串佛珠的不凡之处,却又说不出具体不凡在哪里……”

陆云沧仔细看了看佛珠,莲华悟辛手中的那串白色佛珠,非金非银,也非琉璃、珊瑚、砗磲这些常见的“佛家七宝”所造,更不是寻常游方僧人所持有的木质佛珠,每一粒洁白的佛珠上面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仿似品质最上乘的东珠。

因为昆仑界内少有佛修,陆云沧对于佛珠的印象,大部分来自于幼时偶尔读过的一些佛修见闻,当然,那些见闻中,也只是笼统地将佛珠按珠子数目归类为几种,其中最为常见的是一百零八珠的佛珠,最为稀少的,则是一千零八十珠的佛珠,莲华悟辛手中的这串佛珠,并非一百零八珠,虽然陆云沧没有细数,可心中也约莫有个数字,这串佛珠上珠子的数字,应该介乎于九十颗到一百颗之间。

想到这一点,陆云沧心中一动,嘴里也不由得脱口而出:“莫非,不同之处在与佛珠的数目?”

“哈,云沧不愧是好友口中的命定之人,果然慧根非凡。”

莲华悟辛朗声笑道:“没错,我这串佛珠,并非寻常佛修所持的那种有着固定数目珠子的佛珠,这上面一共有九十六颗珠子,但是说起我这佛珠,与寻常佛珠最大的不同之处,除了珠子数目之外,还有一点,那便是珠子的材料。”

“不知这佛珠是用什么材料制成?”

陆云沧接着莲华悟辛的话问。

“是舍利子。”

莲华悟辛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那串佛珠:“这九十六颗舍利子,每一颗便代表着我一次轮回转世。”

轻轻的一句话,听着陆云沧耳中却似一声骤然响起的洪钟一般,他看向那串洁白的佛珠,此时心中翻腾着的情绪,又何止是区区“惊讶”两个字就可以形容得出来的,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这莲华悟辛手中所持的佛珠,竟然是自己历代转世轮回,坐化之后出现的舍利子。

这种以自身舍利子为佛珠的佛修,当初在佛修见闻中,陆云沧也的确见到过记录,因为对佛修来说,入世轮回是一种苦修,而选择了这种修行方式的僧人,十有八九会迷失在轮回的路途当中,能坚持下来的十分稀有,一般的轮回僧人,都将手中持有“十八子”作为最终的追求,佛修见闻中有记载的,持有“十八子”的轮回苦行僧,自古至今仅有三人,可眼前这位,手中所持有的舍利子佛珠,竟然已经到达了九十六颗!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眼前之人,已经秉持着一颗向佛之心,连续轮回了九十六次不曾动摇,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虽然所修的道不同,所秉持的信仰也不相同,可这并不妨碍陆云沧此刻对莲华悟辛肃然起敬。

“看来你对于轮回行者,有着一定的了解。”

莲华悟辛看向陆云沧。

“晚辈幼时曾经读过一本佛修见闻,内中对轮回苦行者有所提及。”

陆云沧应声的同时,想到这莲华悟辛与自己聊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见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疑惑,若是寻常时候,他自然不在乎多与眼前这位得道高僧交流一下,可现在钱鑫儿跟百里军安危尚是未知之数,他实在是无法安心坐在这里与人讨论佛法。

想到此处,陆云沧便想着开口问询一下对方,究竟找自己过来所为何事。

没想到这一次,莲华悟辛又提前开了口。

“云沧是想知道,我到底为何要找你前来?”

莲华悟辛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便径自说了下去:“说起来,也是故人所托,我那位好友,你原本是见过的,只是他这个人想来固执得很,对于天命一事,从来坚持得一丝不苟,明明可以早早告知给你的一些事,他却坚持要等到天命星现的时候,再讲出口,只是他看尽了他人的天命,却偏偏参不透自己那所剩无多的天命,若非如此,他也不必拜托我来替他传话了。”

“那位前辈……”

陆云沧之前就知道了,当初赠给他阵法玉简的那位老者,就是这位高僧口中的好友,只是今日一听莲华悟辛这段话,好像那位老者处境并不算好。

“不必替他担心,虽然已经不能到处乱跑,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莲华悟辛摇了摇头,打消了陆云沧心中的疑虑:“可是他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你现在却是不行。”

“那位前辈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晚辈去做?”

陆云沧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必定是那个老者有事情找上自己了。

“你还记得当初他给你的那枚玉简吗?”

莲华悟辛以问代答。

“自然是记得,若不是有前辈赠与的那枚玉简,昆仑境内的鬼族之祸,还不知道究竟何时才能平息。”

陆云沧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其实那枚玉简,并非完整。”

莲华悟辛说到这里,手指在佛珠上轻轻捻动了一下:“或者说,你知不知道,那枚玉简的另一个名字?”

玉简的……另一个名字?

陆云沧闻言先是心中一愣,而后立刻想到当时在玉简之中所见到的异象,几个字瞬时间脱口而出。

“前辈所指的,莫非是上古十三奇阵?”

“没错,正是这个东西。”

莲华悟辛颔首道:“与我那好友所说的,一般无二,看来你的确与我那好友祖上的传承,有着不小的机缘。”

“这次他要我带给你的消息,便是与这‘上古十三奇阵’有关,他要我告诉你,若想寻找其他的玉简,真正取得‘上古十三奇阵’的传承,就立刻启程赶往昆山。”

“这,要立刻启程吗?可是晚辈好友现在身陷危境,晚辈不能立刻抽身离开此处。”

陆云沧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的神色。

“我那好友与我说的时候,用的便是‘立刻’二字,当然,如果从那时就开始计算的话,这个‘立刻’早已经不知被拖延了多久了,你不必在意这些,我们也暂且依照那神棍的言论来行事,现在时机尚未合适,待到合适之时,再出发想来也不迟。”

莲华悟辛忽然笑了起来:“我多问一句,你那出了事的好友,是否是一位年华正好的姑娘,以及一位沉稳木讷的修者?”

年华正好?沉稳木讷?

虽然这两个词语听起来有些怪异,可的确能与钱鑫儿还有百里军联系起来,陆云沧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的确是这样的两人,大师可是有他们二人的消息?”

“消息倒是没有。”

莲华悟辛双手一合:“不过若是这二位的话,云沧你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他二人自有机缘,此劫不在生死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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