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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闯阵

又用了几颗融血丹后,却没有任何收获,想来四周的幻风贝,都在方才那群扭角鲨来袭的时候给吓跑了。

不过能抓到贝母,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收获,陆云沧算了算已经抓到的幻风贝数量,决定不再继续将时间耗在这上面,而是直接领着珑江雪往红玉守着的地方赶去。

“主人!”

守在那里无聊地追着自己尾巴转圈圈的红玉,在老远看到陆云沧之后就喊了一声游过来。

“叫你久等了。”

陆云沧笑了笑:“给你的阵法可曾有破损?”

“没有,所以我一直都在原地待着,无聊死了。”

红玉张嘴吐了串泡泡。

“看来大阵扩散的速度并不快,红玉,你先回来。”

陆云沧瞥了一眼远处还亮着微微光芒的那一处小阵,挥手将红玉收回灵宠环中。

“听你的语气,似乎松了一口气。”

珑江雪也一起看向那个方向:“这个阵法真的有那么厉害?”

“我对于阵法也算有些涉猎,以往凭借我对阵法的构造了解,无论多复杂的阵法,我至少能用神识大致摸清它的脉络,但是这处幻阵不同。”

陆云沧神色间有一丝凝重:“这阵法中似乎有着什么特殊的东西,每当我要试着将神识渗透进去的时候,就会被阻隔出来。”

“所以你才要亲自进去一试吗?”

“不,我要进入其中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陆云沧摇摇头:“我必须要进入此阵,首先是因为受人所托,其次,或许是更重要的,我想向这大阵主人讨她手中一样东西。”

“反正不管你为了什么,你要进去,我陪着你就是了。”

珑江雪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断月麒麟枪说道。

“幻阵中不知会有什么状况,说不定还会将你我分开,我知道你修为不低,但还是要多加小心。”

陆云沧别开眼,没有直视珑江雪的目光。

“你在担心我?”

珑江雪挑着眉笑问。

“我在担心同伴……”

陆云沧说完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是,我在担心你。”

“哈哈,你现如今倒是坦承了许多。”

珑江雪笑起来,神情看着开心得很。

“莫非我以前都没关心过你?”

许是与珑江雪谈过一次的关系,陆云沧对谈起自己前世也开始变得没有早先那么排斥,甚至还能带上一丝调侃:“或是死鸭子嘴硬那种类型?”

“你以前能偶尔笑一个就很不错了。”

珑江雪盯着陆云沧,抿着嘴笑:“不光不爱笑,还总是把所有事都锁在心里,扛在自己身上,所以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你这一辈子的性格。”

“你这样说,是在安慰我吗?”

陆云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接受你的安慰。”

说话间,两人来到红玉激活的阵法之中。

“再往前一步,就进入幻阵了。”

陆云沧挥出护体剑气将两人笼罩起来,极其自然地牵住了珑江雪的手:“等一下进入幻阵,若是与我分开也不要着慌,等我去找你。”

“放心,我应付得来。”

珑江雪对着陆云沧郑重点了点头,随即,两人几乎同时迈入了前方看不见摸不着的这处幻境之中。

雨下得好大。

那些雨水已经无法用一滴滴来形容,简直就是一注注地向着地面灌下来,即使不抬头去看,雨水也会肆无忌惮地灌进眼睛,模糊掉视线。

他已经感觉不到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湿透的道袍紧紧贴在身上的冰凉黏腻不适感也已经远去,透明的雨水浇到他身上,血红的水自他的道袍下摆不断滴落下去。

他感觉到眼前的光线渐渐弱下去,不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是因为失血太多,被斩断的义剑只剩下大半截还握在手中,此时支撑了他全身大部分的重量,现在的他周身上下似乎只有心窝那里还有一点热气。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但现在还不是他可以放心倒下的时候,因为就在他前面不远处,敌人还站在那里,还活着!

他缓慢地抬起已经开始僵硬的左手,在他的掌心里,握着一枚龙形玉雕。

江雪,对不起,这一次答应你的事,我做不到了……

心念已决,他再无任何迟疑,拼却这具濒死之躯,倘若还能换回人世间一线平和安定的曙光,他虽死无憾!

“傲骨凌云战长空!”

一声长啸,已经遍身血染的男子手提断剑,挥剑冲向他面前的敌人!

“哈,竟然还能站起来,本王敬你!”

一声傲然轻笑,带着无与伦比的俾睨气息,一身玄铁战甲的王者高举长刀,面对剑者袭来的至极杀招毫无惧色。

“炎魂斩!”

极招相对,各自迸发出崩天裂地之威,谁料剑者最后一刻陡然剑走偏锋,豁命剑气轰然击向别处,而强弩之末的剑者在挥出这一招后,自身也被长刀斩中,血洒长空!

“什么!竟然偷袭结界界点!可恶!”

王者至此才发现剑者最后一招的真正目的,竟然是毁掉两界相连接的界点,只是剑者变招太快,王者回护不及,只见惊天剑气猛然撞击在一处看似不起眼的岩壁上,王者脚下的整片大地,就在岩壁被击中的一瞬间剧烈震荡起来!

画面急转,暴雨倾盆,血染大地的惨烈战场远去,眼前出现了一间四周种满了修竹的小竹屋,竹屋前一名身穿碧蓝色绣孔雀纹纱裙的女子正坐在小石凳上,单手举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女子身形一晃,手中书骤然落地。

“咦?我怎么会突然心慌难忍……”

那女子起初被书遮挡住的容颜露出来,竟然是珑江雪。

“难道!”

珑江雪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疾步冲进竹屋中,片刻后就取出自己收藏好的一块龙形玉雕,在看到玉雕断裂作两截之后发出一声惊呼:“青山!”

这块龙形玉雕正是寄宿着陆青山元魂的同命牌,玉雕断裂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陆青山已经身陨魂消!

“你就是死,我也要知道你死在哪里!”

想起陆青山离开当日,自己好一顿纠缠甚至不惜说下重话,才叫他同意留下这同命牌,当时只是出于担心,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

悲极恸极的珑江雪银牙一咬:“蓬莱鬼族!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恨声未歇,光华一闪,珑江雪化身白龙腾空飞去!

画面再次转变,一身白色贴身战甲的珑江雪站在他眼前,看向他的眼神却是饱含厌恶。

“你不是青山。”

他听到珑江雪说道:“你不是青山,我讨厌你,为何死的不是你,而是青山!”

我不是陆青山?

他感到自己的心,正随着珑江雪口中说出的话语而渐渐刺痛起来。

那我是谁?

他恍惚的在心中想着,将手举到自己眼前,长年持剑使得他的手指上覆有一层薄茧,一只戴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这只扳指又是谁的?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扳指?

对面的珑江雪还在怒吼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把我的青山还给我!

呵……

是呢,自己确实不是陆青山。

陆青山又怎么可能有这个扳指?

“我的确不是陆青山,因为……”

恍惚的神色自他脸上褪去,黑红相间的血剑突然挥去,面前的幻影应声而碎!

“我是陆云沧!”

自幻境中脱出的陆云沧再凝神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站在刚刚迈进来的地方,而自己身旁,珑江雪也神情恍惚地呆站着,显然还没有从幻境中挣脱出来,问心幻境无法以外力干预,所以即使珑江雪就在他身边,他却无法上前唤醒对方,只能等她自行挣脱——能在幻境大阵中独自生存那么久,对珑江雪的意志力,陆云沧还是极有信心的。

想到自己看到的幻境,前半段应该是陆青山的记忆,而后半段则是幻境自他本心中引出构建而成,再一回想幻境中珑江雪喊出的那些话,陆云沧不由得哑然失笑,也幸亏有这一次幻境问心,他才彻底看清楚自己心中纠结的根源所在。

原来他真正难以放下的,是害怕别人对“陆云沧”这个存在的否认。

尤其是当他面对深爱着自己前世的珑江雪时,这种深藏在心底的惧怕就会愈发强烈地被翻涌上来。

而今想来,究根问底也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对自己的不确定,才会引发这种心思。

想不到这处幻境,竟然是这种作用,普通的幻境只能改变入阵之人的五感六识,却很难直指本心最脆弱的地方,以往他所知道的能直指本心的幻境,往往是由心魔恶念引起,那种幻境一旦沉溺进去,若是不坚定本心之人,说不定终其一生都无法破解。

原理说起来,倒是很简单,因为这种幻境,往往会看透入阵之人心中最渴望的,还有他心中最惧怕的,当它掌握了这两点,便可以自由选择是叫入阵之人是沉溺其中,还是惧怕欲死。

陆云沧方才遇到的,便是刻意放大他不想遇到的场景,叫他意志低迷,最终全盘否定自己,若他不能勘破而脱出,最终恐怕会化作这大阵里的一抔沙土沉入海底,再也不见天日了。

虽然见识到了此处幻阵的厉害,但陆云沧心中还是有种难以言述的感觉,他隐约感觉到,问心幻境并不是这幻阵最终的杀手锏,否则那些大船坊也不会对此处避之唯恐不及。

见珑江雪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脱离幻境的征兆,陆云沧决定再探查一下这处大阵的阵纹构造,当即运起灵力,以神识牵引四处发散,试图触摸寻找阵纹隐藏的痕迹。

没想到这一探查,叫陆云沧心中再次大吃一惊!

他竟然完全感觉不到此处大阵的阵纹!

神识探出去,才刚刚感觉到似乎碰触到什么东西,就立即被强横地弹开,陆云沧将神识铺开到尽可能远的地方,然后所有神识能到达的角落都试探过了,没有一丝空隙可以让他把神识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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