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白非儿厉声打断她,黑瞳深深一收,眸光锐利的看她。
小翠见此哇的一声哭开,哽咽着,“少庄主,死了。”
“哐啷”一声,白非儿跌靠在门上,心如被刀剜,纤眉紧拧,“我不信。”站起身刷的便向前院跑去。
她似一阵疾风一样出现在前院正厅,她一眼看到了巫惊魂,还有那躺在担架上的人洛向南。
眸光落在那躺着一动不动的人身上,俊美无俦的脸毫无生息,发鬓凌乱,衣衫碎裂,以她的经验,一看便知人已死。
她却还是扑到那人身上,扣了他的脉博,纤手颤抖的探向他鼻间。
门外哇的一声大哭传来,洛忆彤啪的扑到洛向南身上,嚎啕大哭,“南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这样这样丢下我?”
白非儿胸口剧烈的起伏,瞳孔一点点的收缩,双拳紧握,兀的起身,眸光扫向巫惊魂,大声吼,“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巫惊魂也是一身的狼狈,衣衫破了好几处,他似是一愣,脸上肌肉轻动,眸光淡淡的与她对视,眼底似乎有着一丝不明的意味,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不是武功高强天下第一吗?你上次能救得了我为什么不能救他?难道你就是希望他死是吗?因为他是你”
“郡主,你冷静一些,本督不是万能的,不是每次都是运气那么好救得了人,我为什么希望他死?他死了,我会得到什么好处?”巫惊魂冷声打断她的话。
白非儿手脚冰凉的愣在原地,脸色发白,心里波涛汹涌,他不敢让人知道那是他弟弟,直到这一刻,他都没有打算认这个弟弟,他就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是呵,她怎么能希望他会救他?
一旁的马蓝上前轻声道:“郡主,别责怪爷,他已尽力了,你没看到他的手臂受伤了吗?那可是石峭壁,终年不长一物,爷的武功再高也无法救得了人啊。”
白非儿冷眸扫一眼马蓝,突然想起,“冷雨呢?他人呢?”
巫惊魂身形似乎微动,凝眸看她,并不言语。
马蓝神情黯淡的低了头,沉声道:“找不到他。”
白非儿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马蓝快速的扶了她到椅子上坐下,白非儿把眸光落在担架上的人,神情恍惚,冷雨也死了?那个清清冷冷却视她如妹妹般的男子,就这样死了?身为东厂的人,他心地善良从不滥杀无辜,一身医术救了无数人,就没有了?
不公平,老天不公平,洛向南死了,冷雨也死了,老天爷怎么那么残忍?
一行清泪串流成珠,滚落衣襟。
洛忆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起身扑向巫惊魂,“巫督主,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南哥哥为什么会死?为什么?”
巫惊魂面如深湖,轩眉紧拧,目光幽幽,沉声道:“昨夜洛少庄主约本督到后山,本督才到,他就滑下了悬崖,本督跃身去救人,没有抓住他,冷雨为了救本督,也跟着掉下悬崖。”
“你撒谎。”白非儿厉声吼。
在场的几人均愕然。
“小翠,扶郡主回房休息,她脸色不好,需要休息。”巫惊魂向门外的小翠吩咐道。
“巫惊魂,你骗别人骗自己,良心过得去吗?他可是你”
巫惊魂身形一闪,便点了她的穴,白非儿软软的落到她怀中,双手一抱,把她横抱起来,淡漠的向洛忆彤道:“洛大小姐,节哀顺变,洛家需要你主持大局,先让人安置洛少庄主吧,本督与洛少庄主也算朋友一场,以后本督自会帮你。”
洛忆彤兀自流泪,他人已步出正厅。
“马蓝,随本督来。”
马蓝看一眼洛忆彤,无奈的叹一口气,随巫惊魂而去。
厅中,老泪纵横的管家吴伯轻轻抚了洛忆彤的肩头,“大小姐,保重身体,少庄主的后事要紧。”
“吴伯”洛忆彤哇的又哭开来。
巫惊魂把白非儿平放在榻上,帮她盖了薄被,看着她那淡白无血色的脸,缓缓开口,“马蓝,你给本督说实话,本督在这之前是否真的认识她?”
一旁垂眸的马蓝神情愣了愣,沉吟一下道:“认识。”
“本督与她,发生了什么?”巫惊魂等的就是这个答案,眸光沉冷的看他,示意他说出来。
“爷,你们都吃不准您是真的记不起她还是有意装着不认识她,所以就都是不提她,而且夫人也曾交代不要再让她的事刺激到您,才一直没有和您说。”马蓝扑通的跪下,仔细的把二人前前后后之事说了。
巫惊魂良久未言语,眸中似盛着一丝难言的意味,冷冷清清的变幻着,好一会儿,才冷声开口,“起来吧,你是说本督与她曾经很亲近?她走后本督便神智混乱?是夫人治了本督的症结?”
马蓝站起身,垂眸看地上,轻声回话,“是的,您与她之间那很亲密的事只有您才知道,我只知道爷是很紧张她很喜欢她。她走后第二日您就精神恍惚,连我都认不得,我与冷雨浮云几人把这事瞒着夫人好些天,终是瞒不住,被夫人好顿的骂,后来夫人便帮您治了这症结,您清醒之后就再也没有提她,我们也不敢提,直到见到她,您似乎真的认不得她,我这才理得出点儿头绪,爷是真忘记了她,这也当真是怪了,所有的人和事您都记得,就唯独她。”
巫惊魂那沉豫的眸中似乎闪着丝丝火焰,身上透出一丝危险气息,直压得马蓝觉得空气稀薄。
“好了,你出去吧,去帮洛大小姐处理洛向南的后事。”他沉冷道。
马蓝呼了一口气,垂眸退身而出。
巫惊魂眉宇间闪过难明的异样,缓缓坐到榻前,大手轻轻抚摸白非儿那苍白的脸,眸光幽深遂远,“你心里到底有谁?”声音沉冷如同天外来音。
良久,他收敛了心神,点开了她的穴道。
白非儿缓缓睁开眼,见是他,蹭的坐起便要下榻。
巫惊魂眸光柔软的看她,握了她的手,低哑着声音道:“非儿,你就不担心我吗?要是死的那个是我,你会如此伤心吗?”
白非儿呼吸一滞,杏眸中涌动着柔软,心中酸楚万千,眼眶一胀,串串泪珠如断了线似的“扑扑”往下掉。
巫惊魂那一刹心如被针扎似的,长臂揽过她紧紧的抱紧,似乎要把她揉碎入心底。
“你个坏蛋,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不放我自己的活着?”白非儿呜咽着,小手不断捶着他肩背。
巫惊魂放开她,让她与自己对视,大手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珠,一字一顿的说:“娶她是权宜之计,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和你说,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心从来都只有你,未装过任何女人在里面,她,以后我自会处理,非儿,你就不能等吗?”
“那你和她之间,不是已经成亲了吗?现在她是你老婆,我倒变成小我,你怎么老是欺负我,什么事都是我迁就你?”白非儿咬牙道。
巫惊魂极淡的笑笑,“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是占了个名头在那里而已。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非儿,是你不要我的。”
白非儿一愣,带着泪花儿的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他,“你,你真的没有,没有和她有那个吗?”娶了回家摆在那里看,而且那可是一个大美人,怎么可能?
“真的。非儿,跟我回去吧,好吗?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我们会幸福的,我要和你一辈子都在一起。”巫惊魂那妖治的凤眸中闪着坚定,字字清晰。
白非儿脸儿阴沉了下来,蹙拢了眉,哽咽着道:“可是洛向南死了”
“他,死了你很心痛是吗?”巫惊魂大手扶了她的脸,黑沉的眸子深深的看她,直想望到她心底。
“他是我的好朋友,难道说朋友死了我不可以难过吗?”白非儿眸光清静的与他对视,她问心无愧,她爱的是他,喜欢的是洛向南,她分得很清楚,并没有迷失自己。
巫惊魂轩眉一拧,眸中氤氲着一丝恼怒,大手加了些力道,咬牙切齿,“好朋友?只是好朋友吗?离开我之后你一直和他在一起,你敢说只是好朋友?”
白非儿清眉微皱,小手拉了他那大手,“你弄疼我了,要我怎么说你才信?我们之前说好的,不再怀疑不再不信任,你当这是开玩笑吗?要是那么不信任我,又何必要我回去?”
巫惊魂一怔,胸口缓缓起伏,垂眸掩盖心底的情绪,似在极力控制,“好,你随我回去,此事我自是不再怀疑不再计较。”
“可是,这里怎么办?没有了洛向南,洛宁山庄怎么办?忆彤一个女孩子,还那么小,她怎么能撑得住整个洛宁山庄?还有那些开发的果园,怎么处理?”白非儿眸光忧切的看他。
洛向南对她那么好,还有那些救命之恩,她能这样就忘了吗?就这样置洛宁山庄不理了吗?洛庄主生死未卜,洛忆彤年少不懂事,要是她置之不理,这洛宁山庄的产业迟早会被那些有心之人吞并瓜分。
她目光盈盈的看巫惊魂,也许能帮到洛宁山庄的只有他了。
“那些正在做的事继续不会停,我会向皇上请命接管洛宁山庄,我说的接管并不是要了洛宁山庄所有的东西,而是代为管理,这里的一切自然是洛大小姐的,而且洛庄主并未死,只是未醒而已,说不准哪天就能醒来呢?这件事,还得你与洛大小姐说说,我怕她误会,她性子急燥,少不了会生事。”巫惊魂淡定道。
白非儿定了心神,想着这样的安排也有道理,她沉吟片刻,缓缓道:“你一直知道洛向南是你双生弟弟,是吧?”
巫惊魂淡淡笑笑,似乎等着她这一问,大手握着她小手,轻声道:“知道,不是一直知道,只是在不久前知的。”
“那昨夜你是真的想救他的是不是?”白非儿眸光明锐潜定的看他。
巫惊魂握着她的手一紧,浓眉紧蹙,眸光沉寂,道:“你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