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川冷笑道："孙熙泽、孙立人父子都最崇拜他们所谓的'爱国的大功臣'、'一代忠贞之士'--那位又'正直无私'、又'清廉'的段祺瑞了。段祺瑞的三女儿--那个著名的'女无赖'段三小姐段式巽与孙立人倒也年岁相当，孙熙泽怎么不多想想办法，替孙立人攀到段三小姐？"
--段祺瑞的三女儿段式巽生于1901年，年少孙立人一岁。段公馆的规矩向来是由姑奶奶来管家，"五四"运动期间，十八岁的段三小姐段式巽（段宏巽）正管着段公馆的家业。当时，有许多学生聚集在段公馆大门前，要向段祺瑞请愿。由于段祺瑞平时起居都在段公馆那深宅大院的后半部，于是，段式巽就吩咐说，将外面的消息隔断，绝对不许将公馆外有学生请愿的话传到段祺瑞跟前，并命令卫队说，学生谁要是进来，就开枪打死他！……直到1919年秋天到来之后，由于各方面形势有所松缓，段公馆的一些仆人、卫兵才洋洋得意地将段式巽在"五四"运动期间的那些骇人听闻的吩咐与命令作为他们津津乐道的奇谈向外界显摆出来。一时之间，段三小姐段式巽被北京的学生们传成了当前最著名的"女无赖"，说以段三小姐之凶泼，实在远甚于《红楼梦》中之夏金桂……
叶维松说道："以孙家现在的状况，攀婚事还攀不上段祺瑞家。段祺瑞自己也有个'嫁女必胜他家'的标准。前几年，他替他的大女儿段式萱选女婿的时候，就挑剔了许久，又得要家世显赫，又得要本人是留洋学生、外语特精通、为人特本分，挑来挑去，只挑出合肥李家老六房的李国源--也就是李鸿章的侄孙才合乎他定的标准。段三小姐虽然是个'女无赖'，可她也是'段祺瑞的女儿不愁嫁'。按照段祺瑞的标准，能胜过他段家的，就只有合肥李家与项城袁家。李家能有李国源被段祺瑞挑出来当大女婿，袁家就能有袁世凯的侄孙袁家鼐被段祺瑞挑出来当三女婿。纵然孙熙泽已在段祺瑞幕府中混过一阵了，可是不管他再怎么想办法，难道还能哄得段祺瑞那石头脑子忽然软了下来、认为孙家胜过段家不成？咳，且看段三小姐嫁了袁家鼐之后，如何拿出威风、持戈试马地将袁家鼐钤压住就是了！"
邵永纹向叶维松说道："一打岔就扯远了！北京城里不是早就在传，段祺瑞打算让龚心湛的四女儿龚四小姐作段家的长孙媳、嫁给他的长孙段昌世吗？怎么会突然又冒出了孙熙泽替孙立人攀到龚四小姐的事呢？"
叶维松叹道："孙熙泽现在不能替孙立人攀到段祺瑞的女儿、也不能替孙立人攀到龚心湛的女儿，他替孙立人攀到的，是合肥龚家的另一位龚四小姐--龚积炳的幼妹龚夕涛！"
叶维松的话音才落，只听赵之贤很不以为然地说道："孙熙泽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只顾着希图富贵、赶势利！他难道忘了，他和龚积炳可是换帖兄弟！"
--龚积炳、龚夕涛的父亲龚彦师在亡清时代历任直隶省交河、邯郸、河间等县的知县。龚积炳是龚彦师的长子，生于亡清同治十一年（1872年），年少孙熙泽两岁。亡清光绪辛丑年（1901年），二十九岁的龚积炳中了举人，然后，他就到山东做官，先供职于山东东昌府，又督修河道。此后，龚积炳进入法政学堂深造，毕业之后，先担任山东审判厅厅丞，然后又担任山东提法使、盐运使。中华民国成立之后、特别是段祺瑞执掌国家军政大权之后，龚积炳更是官运亨通，历任山东省财政厅厅长、司法筹备处处长、内务司司长、东临道尹、济南道尹之类。龚积炳官财两全，自然是由于上沐段祺瑞之恩、下托龚心湛照应，在段祺瑞幕府中，龚积炳也算是个混出了头面的角色。亡清末年，孙熙泽也在山东当官，他与龚积炳就是在那时认识的，他们二人从一认识就气味相投，忙不迭地互换庚帖、拜为兄弟，在官场上彼此非常照应。民国时代，孙熙泽不管是在山东当官、还是在北京供职，仍靠龚积炳这个换帖兄弟在官场上多多照应他。靠了龚积炳的帮衬、提携，孙熙泽逐渐也混成了段祺瑞幕府的一分子了。龚彦师有三个女儿，其中第三个女儿龚夕涛在大家庭"房门头"中大排行第四，因此被称为龚四小姐。龚夕涛生于亡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年少大哥龚积炳三十岁。龚夕涛幼时在家塾中认字、读古书，后来，龚积炳在山东省垣济南任职时，将家属带到济南住家，于是，龚夕涛就在济南的新式小学上学、接受新式教育。民国时代，龚积炳在"北洋之城"天津置办了很大的房子，让家属在天津住家，他自己每逢官场凶险，或赋闲、或解职、或休假的时候，也回天津家中小住。龚夕涛在天津读完小学之后，就接着升入一所女子中学读书，完成了中学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