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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毁论

圣人非无毁也非必有毁见圣人也亦非必因毁而勤修之之谓圣人也东山之谤。崇侯之谮。子西之沮。非圣人被之与毁以名生者也名以衰世立者也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其奚毁之有名归之而不能辞好名而名不归两相戞而毁生焉然圣人不求名也因名而得毁圣人之遭有不幸也非必毁而后见圣人也德修而谤兴。道高而毁来衰世之言也责已也重以周。待人也轻以约。而以为是足以无毁乎。此非韩子之言也。君子有三自反也曰我必不仁。必无礼。必不忠是因毁而勤修之堵也是犹以毁动者也曰此亦妄人也已。与禽兽奚择哉其犹以意胜者邪非圣人之言也圣人不怜而教之明诛之乌忍妄人禽兽而置之地盖夫子之言曰。遯世不见知而不悔夫不见知则不能名之又乌能毁之不毁故湼而不淄。

出语似迂。然却是至理。

陈平

曲逆侯出奇计者六。而天下莫不多其。智也。寓庸子曰此智盗也能阴而不阳窃人之有以为已有也何以明之。彼弃魏而楚。而汉。以护军为市。而窃其金也。荥阳之危以反间得脱然而黄金四万斤汉王与之而不问出入也。则又以荥阳为市也。汉王怒淮阴侯之请王也。蹑汉王而卒许之又窃于良以为功者也淮阴侯无反而不足烦云梦也诚反而以兵袭云梦即召之不来召之来无反明矣而因禽之则又窃淮阴侯以为功者也开平城之围。有大功焉。昔者张不诈郑袖乎张仪之智也斩樊哙而以身幸吕后。而留宿卫也。听王诸吕而汉几乱。此又窃汉以结于吕氏也。微王陵。微朱虚侯平安刘乎吕后不死太尉不得入北军平安刘乎吕王而窃汉汉留而窃平吕以为功钱谷讼狱之弗知又窃丞相而颛之免条侯。盖平之言曰。我多阴谋。道家之所禁。平亦自丑其智也。夫窃物者夜行而昼伏。欺人所不见而负之走。平之智类是乎然能愚天下之人奇其计与子房并称而窃智名也故曰智盗也。

盗智二字百吻不解。岂曰深文。时无英雄孺子成名毕竟逃不过文人眼底

王思默孝廉。以贫勉就长兴广文。未之官而困穷病以死故仍孝廉称也孝廉王姓。讳道得。字思默先世欈李人。大父守泉公徙而武林。父小桥公某举三子。思默其长也。生而敦庞朴质。无辨言。自幼摩砺举子业。即疏理循格。不为华诞语。弱冠补郡诸生。试辄迈等绝类。辛卯李梅两先生典吾浙试。所收必精切雅驯之士浮薄者落而思默遂荐于乡。余亦附鹊起。人谓思默逢年。不难掇一第数奇。七上公交车、俱报罢、思默自为孝廉耻有求于人即有欲语亦吶吶不出无以当纵横闭户自守泊如也以是人多称思默长者然无能为助贫固当耳又不以贫故薄修人伦事小桥公最欢。居母张儒人丧。不减浚冲。事继母范。如事所生。束餔之入。罄以供啜菽不以累诸弟而先世遗产又俱撝让无所取二十年寒俭一日其为孝廉无异其为诸生也自小桥公。母范。相继逝。殚力大事贫乃日甚思默益无意世事。晚而皈依云栖师。修梵业。予尝逢思默山寺。从缁衲顶礼焚诵及饭蔬噉菜。津津若素。每向人叹服。而所知谓思默未展世用。强之北征思默谢出无车复醵金劝驾思默不得已驱车北。谒选人得署吴长兴谕冀以苜蓿代耕而疾作矣同年吴仁仲辈。为之资行李。舆而归。顾已不可起。得年若干。嗟乎。天固不可知令思默犹是诸生牖下无出入风露之劳尚可以老日月又使其台意学道坚云栖之栖蝉蜕一切而游于寂寞其于生死之际当何如哉如此而死是称孝廉者也

寓生曰。贫者士之常而贫固能重士者仲山戢身于新野。史云伸眉于莱芜。即思默居官下不屑不洁其何救于贫哉归而一丘称贫孝廉以终贤于五鼎食远矣

孝廉而能贫。贫而能亲亲。是真孝廉也宜传之以风

邵氏者何。高隐邵虎闇先生女也。称妇者何。邵氏年十七归于顾。为顾生献妇也。曷称苦也。邵氏不得于姑。不可言也。不得于夫。夫实有桑间焉。而弃之。计坐之逆。质于理。司理胡公曰。妇姑无讼。类反唇邪。且反邵已而明姑所以。慨然曰。非其罪也。令顾迎以归。载鼓琴焉。而姑恶其反也弗妇也顾亦终借姑而篾之弗妻也闭一室如圜室饥而饲如饲犬豕。寝若蒺藜焉。幽三年以死谁谓荼苦氏茹之矣是称苦也称贞者何也顾弗以为妇而邵氏终为顾妇也其父若兄迎之归。其母哭而牵之弗归也历九死而不悔若曰与还邵而生宁为顾也囚而死也死而其兄申于理司理孙公亦曰姑不可问也仇姑而明之非妇志也夫实有他而死其妻不可耐也闻于学使者陈公。陈公褫其衣挞之。而悲邵氏之忍死为顾氏妇也。令顾以礼葬而为之墓焉。士大夫闻而悲之聚而议曰。古今称贞妇者多矣。其夫生而谐焉。死而靡他死于贫死于寡者甘也夫在而绝之而困辱之卒死之可谓极苦矣苦不可贞而氏贞焉其义在箕子之明夷被发以奴苦也为殷三仁贞也妇道也臣道也予故书而表之曰明苦贞妇邵氏之墓令后世为人妇者知所处焉

笔宛委以肖其苦。亦古劲而如其贞。

项贞女者秀水人。父某。许字吴江周孺文。死之者也。凡百君子。莫不珍其芳洁。美其从容褒着文采。彪炳人伦而曲士谬束中庸嗤其苦节。呜呼不食禄者非王臣邪谓未为孺文妇也者弗死孺文也能为孺文妇也者可后孺文死也是西山无饥夫之薇延陵无季子之剑也嗟呼。死生大矣名义邈然。夫杞哭崩莒。思妇之极哀。聂尸暴韩。侠魁之余烈。犹怆然悲壮。想见其为人。况贞女哉。余故怜而歌之。非能拟骚人之赋。聊以抒椉士之悰焉耳。媛媛兮淑女。言归兮于周。衿褵兮未结。伉合兮将谋。吉日兮辰良。于飞兮绸缪。旻天兮不吊。君子兮离忧。惊闻兮潜怛。虫虫兮含愁药石兮亡从素心兮有求吁哀哀兮苍苍。穆默默兮玄修。倘百年兮有期。愿一七兮夷犹。嗟夫夫之不辰兮。年之弗将。贾谊才而蚤天兮。子渊喆而云亡。颓玉树之先摧兮。稿兰茞之芬芳。寂愕愕以来讣兮。孰知余之旁皇。将呼天以长号兮。猝裂其肠。羌大人之我珍兮。厚余之防。黯黯饮泣兮心独语魂兮其徕兮。吾将与侣眇眇愁云兮惨其暮白日不再兮余又曷顾盈盈绿鬓兮谁则予怜余则爱吾指兮谁为纤纤为玉而碎兮将瓦而全双翼既折兮将焉翩翩窅窅只目兮于何流连伤哉柏舟兮。亦孔之贤。余亦妇人兮。何独不然苟厥身之靡二兮。胡问尔之色颜魂兮其亡驰兮。余蕲及尔干黄泉神曶曶其不寐兮。凄长夜之杳杳。彼蚩蚩之莫子防兮。恶知子之皎皎。倚栏干以徘徊兮。愀余心之渺渺、魂兮余其偕往兮。亦何以异乎偕老。款悲风兮萧萧魂怳怳兮摇摇睇孤灯兮无色抚哀琴兮不调奏一曲兮音绝肠九回兮欲裂纫素丝兮为佩轸余怀兮如结骋松陵兮漠漠怊荒忽兮累咽望夫君兮太息乘冥冥兮余接儵西徂兮之东生不同衾兮死兮同穴。乱曰鸟于归兮。反乎故乡。狐死首丘兮。贞余之所藏。翱翔大化兮。为鸾为凤。精气无不之兮冰为霜。旦暮千秋兮。振振三纲。秀川泠泠兮清摽孔扬。子规咽芳树伭猿号空山。

序中不食禄者非王臣。一语破尽拘儒之见。

呜呼。岁在龙蛇天倾东南。国老竟歼。斯文云残。人伦失宗。薄海涕泪。谁不公哀。强为公慰。维天生林。子齿去角。呜呼我公。恊气光岳。维天锡福。忌盈亏全。呜呼我公。令德终年马迁无诗公诗罕俦上遡风雅下摄曹刘初中盛唐沂为支流李白无文公文鲜伦凌铄百代先秦西京濆沫泻润南阳庐陵济南偏襢。北地方驾。狎主齐盟。渐被华夏。大儿文举。小儿德祖。攀附名字。不可胜数。冰鉴羣哲。提衡万古。呜呼杨雄洵玄其行则诐公行圜方与道委蛇东山载驾驰驱三朝蠖屈龙见孰测其高覆盆既雪。弹冠非荣。下慰厥考。上报圣明。移孝以忠。有孚在道。处为远志。出亦小草。呜呼万物之数无往不旋盍归乎来弇山之园含笑从之司马九原公生有为公死不朽微言日星高名山斗遗泽及世性玄寂。蝉蜕天壤。千古一夕。白云帝乡。逍遥何极。某等托交令子。雁行龙门。未技受怜。奇文共论。又则在兹。人将安仿。紫气沉溟。大江漭泱。絮酒束蒭。聊写悲仰。尚飨。

全才具德。不辱斯文

青莲不可云无文。然亦须逊其品。

祭丁右武文

前浙东兵宪参岳右武丁大兄。以万历巳酉三月八日坐逝于里第之正寝。六月友人汤若士以讣音至。年家弟黄汝亨裂肝椎心为位而哭。将赍镜具涉大江。束生蒭。攀素车。驰赴千里。凭棺一恸。而羁绁客尘。栖迟病骨涕之无从悲无所托乃以十月巳酉朔。越十有七日乙丑。遥遣一介。寄之絮炙为文以哭之曰呜呼痛哉。公遂至是邪。维公禀宇宙间出之才负天地不平之气其慷慨历落之概。可以移山岳。贯金石而不可以入世途其高亮坦直之节。可以动四海。信千古而不可以及时贵乃至老死于睚眦而终其身于谗言之可畏呜呼。痛哉。古今贤豪进退非毁之故大畧如此宁独于公为复不尔邪方公为理。漳浦蜚声卓异。入拜御史。抗章触忌宁黜而蹇母膴而媚逮乎东事孔亟。赤白交驰。帝曰咨尔。守在四夷。持节东海。诘戎陈师。讨我军实笑以嬉斯其筹秉之所简练固以一班可见而其意气之所棋厉实惟千秋此时矣惟鼎有实。我仇是即贝锦爰兴。芳兰徙植。 帝。阍九重而莫扣湖海一身兮难测置之东粤。存亡反侧天下士无知不知皆为公扼腕而沾臆乃公豪气未除。壮心不已脱畧公卿文酒自喜托高愫于云天寄心知于流水亨也辱公。腹心是披。于浙之役。已结襟期。余令锺陵。时就公居授我餐。我先以诗。高谈移畧。遑及其私。予既囗 命。握凄其十年兄事。敦好靡移离愁不胜泪如绠糜已在长安。忽来萋菲乃公顾有阴为余防者不远千里之外而终不令予知呜呼痛哉。如公于我云何不思谓仁者其戬谷乃德徽之永辞闻公永辞。无怖无异。开门危坐。云大奇事。征公不磨。英心锐气。呜呼痛哉。公身巳矣。公后其昌。公有少子。鳯姿鸿翔。种玉遗珠。喜奇流芳公且食未尽之报而重新司马之构堂惟某不天。别促情长如龙无首似雁失行遽闻公讣。涕洟旁皇。秋风江汉。落月屋梁骨无从。遥奠一觞。生惭鲍管。死愧范张。公如有知我享我将。呜呼哀哉尚飨。

右武品格。先生气谊。俱可想见。

直抒胸臆之文。可以作人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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