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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夫三圣人教列于中国。犹鼎足而峙以扶皇化。夫子之言仁义者。轨于不道之士也。老子之守谦退者。息于躁竞之徒也。释氏之谈性命者。欲令返源也。而叔叶纷论独师己见。自矜自胜迷本迷宗。盖不达道之通途。守于一岐之说也。殊不知仁义行则人人蹈于君子之径矣。谦退行则人人杜于贪吝之求矣。性命明则人人达于妙道之源矣。不如是者何为达士君子乎。仲尼所谓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几于此矣。而晚世道士专尚夸诞。以谲诡不经为奇异。以诳妄不真为妙门。弃二篇之醇浓。杂三张之秽术。王害风以颠狂为至德。不识道之渊源。丘处机以行鸾为神奇。失全真之要妙。西行万里。不明对主之谈。东回三年。偶合标其殊异。欺人誷圣矜炫自高。始为乌有之谈。终成无是之说。古来矫妄且略不言。今朝行事且陈数段。我太祖成吉思皇帝。龙飞朔野虎步中原。膺宝历以匡图。赴昌期而司牧顺天革命戡乱定功。军国虽烦留心觉路。首颁恩诏护持佛门。大圣神化不可测量。所在形仪无得损坏。随处寺宇所有田地。水浇上地水碾水磨寺用什物凡是佛底并令归还莫得侵占。大小科役铺马只应并休出者。出家僧人是佛弟子。与俺皇家子子孙孙。念经告天助修福者。凡是僧人去住自在休遮当者。有歹人每倚着气力搔扰佛寺。奏将名姓来者。后代明君咸遵此式。而魔辩逼真妄生高下。咸言丘公开三教之基为儒释本地。试叙首末请详臧否。初全真之兴事非振古。按元裕之重阳真人碑云。金朝正隆中有王世雄者。三辅人也。少以任侠见称。中岁忽有所得。遂弃家事浮沉酒间。谑浪无节猖狂妄行咄空独笑。时人以为病狂。遂目王害风焉。后遇毡裘二道士。汲水饮酒。狂纵愈甚狡狯难测。于县东撅墓止之。以活死人目之。居之二年。移于刘奖庵。大众不聚于三人。庵不构于二屋。自是栖迟土窟托处穷巷。破裘败絮以里其身。执杖操瓢乞食自济。效痴禅之守默。坐环墙而自拘。尝谓禅僧达性而不明命。儒人谈命而不言性。余今兼而修之。故号全真。行丐而东至宁海军。得弟子马丹阳丘处机刘谭郝凡七人。全真之教乃大行焉。后其徒潘志源等致范君幕府致之。王君书数命。元裕之述碑赞。德裕之引。葛洪稚川之于晋。陶(弘景)贞白之于梁。寇辅真(谦之)之于魏。司马子微之于唐。陈图南(抟)之于宋。叙此数贤皆不及之。曲成其美。而全真之辈谓不光。故好问之文立而复毁其徒又发杜顺宝塔联环金骨。埋于世雄圹中。为王害风之舍利焉(金朝世宗章庙禁断其风使杨尚书就海州竟杖断丘公八十而音不绝世之共闻非妄言也)道士丘处机字通密。登州栖霞人号长春子。师王害风继唱全真。本无道术。有刘温字仲禄者。以作鸣镝幸于太祖。首信僻说阿意甘言。以医药进于上言。丘公行年三百余岁。有保养长生之术。乃奏举之。戊寅中应召北行。丘公倦于跋涉。闻上西征表求待回。使中书湛然温诏召之。丘公遂行。初上西征大石林牙。及可弗叉国。尽有其地唯算端汗。夺破乃满之地。军马强盛。据有寻思干城(或云邪木思干辽之河中府也)闻上西讨即南走入铁门。遁于大雪山南。潜趋印度。上率众袭之。驻跸大雪山南。辛已冬十一月十八日丘公至。寻思干城以雪山大雪屯谷可有二丈深不可行。且止城中。壬午夏四月初五日。始过雪山达于行宫。至上前数拜退身致敬。礼毕然后入帐。上问。有何长生之药以资朕躬。丘公逡巡拱身答曰。有卫生之道。而无长生之药。上以言实赐以马乳。时回纥山贼乱于密迩。且令丘公还寻思干城。期以十月再诏。八月后旬丘公复至行宫。凡有所对皆平平之语。无可采听。问其年甲多少伪云不知。考问神仙之要。唯论固精养气。出神入梦。以为道之极致。美林灵素之神游。爱王害风之入梦。又举马丹阳恒云。屡蒙圣贤提奖。真性遨游异域。又非禅家多恶梦境。盖由福薄不能致好梦也。又问湛然居士观音赞意。中书轻而不答。而有识闻之莫不绝倒。既而东回表求牌符。自出师号私给观额。自填圣旨谩昧主上。独免丘公门人科役。不及僧人及余道众。古无体例之事。恣欲施行。上之所说。湛然居士编入西游录中。备明丘公十谬。回至宣德等州。屈僧人迎拜。后至燕城左右鼓奖特力侵占使道徒王伯平驺从数十县牌出入驰跃诸州便欲通管僧尼。丘公自往蓟州特开圣旨抑欲追摄甘泉本无玄和尚望其屈节竟不能行。西京天城毁夫子庙为文成观。景州夺龙角山贾先生改为冲虚观。后僧欲争。丘公移书从乐居士文过饰非。平谷县水谷寺正殿三身。皆刘鸾绝手悉打涧中改观居之。太原府丘公弟子宋德芳占净居山。穿石作洞改为道院立碑树号。相州黄华山隋唐古刹。碑刻存焉。道士占定。混源西道院本崇福寺道士占讫。滦州下县数座佛殿道士拆讫并毁佛像。檀州黍谷山灵岩寺。昔是邹衍吹律之处。堂殿廊庑悉皆完足。全真贾志卒。王志钦倚着丘公气力。荡除佛像塑起三清石幢子。推入涧中。有底田园占佃为主。改名大同观。檀州木林寺正殿县壁。壬子年全真许知观。拆毁塑像改立三清。号为天宝万寿宫。良乡县东南张谢村兴禅寺地土。枣树林檎园并外白地。丘公弟子孔志童强占种佃欺侮尼众。如此等例略有数百。虽庄蹻狼戾于南荆。盗跖跋扈于东鲁。方今剽劫未为过也。不以道德为心。专以攘夺为务。后毒痢发作卧于厕中。经停七日。弟子移之而不肯动。疲困羸极乃诈之曰。且偃之与寝何异哉。又经二日。竟据厕而卒。而门弟子外诳人云。师父求福。编丘公录者(李浩然集来)即日登葆光而化异香满室。此皆人人具知尚变其说。余不公者例皆如此。故当时之人为之语曰。一把形骸瘦骨头。长春一旦变为秋。和濉带屎亡圊厕。一道流来两道流。斯良证也(大道四祖之语也)即丁亥年七月初九日也。后道士志常字浩然。号真常子。簪冠自整绍复前踪。敛道士之财。买王臣之意。偷薄巧饰趋媚时流。虚冒全真之名。不行道德之实。枭鸣正道虎视释家。挟邪作威侵占佛寺。袭丘公之伪迹。扇残贼之余风。纵群下之剽夺。任私情之毁撤。打佛像而安老像。废菩萨而作天尊。贪得忘仁窥求无度。他处辽远恐人未凭。且叙京城及内属州县。占夺寺舍侵植田园。磨毁碑幢损灭佛像。略举一二验知虚实。京通玄关观音院正殿三间塑画完具。李志常遣本观道众。打绝圣像塑着三清。虽屡陈诉抗诏不与。今虽革正而街西院舍近三十楹尚未分付。京净恩禅寺正殿房寮方丈库舍五十余楹。殿内无量寿佛。十六观像。金碧炫目。女冠改作修真观。永占住持京悯忠寺东塔。院大道信道姑占守住坐。京慈圣院长春宫薛道录改为玄都观占住。京宝塔寺经藏院天长观下任道姑福童占定住坐。京资圣寺唐辽旧刹。前后通街。地有三十余亩。房有百十余间。全真巩志。朗改作葆真观占定住持。京颢花门外金桥寺正殿释迦浑金成就。全真张知观拆毁大殿平治基址。安先生丘冢改作坟地。京铜马坊建福院全真鬅头张先生占改住坐。京春台坊西万盈坊弘教院。正殿圣堂僧寮厨库菜园石碑。尽被樊先生拆打讫。却将木石于戴外郎宅东盖讫天齐仁圣庙。京西北隅吉祥院长春宫。占作窑场炼丹经。今圣旨断定由未分付。玉田县北乡妙峰院。全真荣道士尽行拆讫。于田家庄盖女冠杨道姑路道姑住坐。通州在城观音院前后正殿厨库僧房。全真陈和童打坏观音改塑老君易名通仙观。宛平县斋堂村灵乐寺。全真刘知观把释迦太子卖与他人。火爆石碑。藏了铜钟。拆讫佛殿。坏了舍利宝塔。平荡坟林改作通仙观塑起三清。[泳-永+豕]州在城设济院。有舍利塔七层五十余尺。全真贾先生夜间折了塔尖。本官诘责逃了。甲寅年改为齐仙观。[泳-永+豕]州行满寺观音殿。有白玉石观音菩萨。坐高三尺。有糠禅任志坚。夜中打碎共十一块。并占讫寺院改为永宁观住坐。广因寺常住位旧堂咸备。全真梁先生改作十方观住坐。平谷县历西寺正殿圣容。全真王知观打坏塑像。占植栗园。磨了石碑。耕了地土。文家庄水谷寺殿宇三门。云堂库房水碾园土。全真王知观打了塑像。却塑老君。并独波寺正殿拆讫。占植栗园改作道院。顺州年丰龙泉寺。麻地枣园并余白地。尽被马法师占定改为大道观。安次县北台寺。全真羊皮李占佃。普慈寺杨道姑占讫。遵化县台山寺下院。灵应山栗园刘先生占。净因院罗文谷栗园张先生占。植县东北般若院大殿中疃寺云堂。净家谷云堂三门。尽被张先生拆了。盖作开阳观。蓟州天香寺栗园地土。尽被王道政占佃。舍利宝塔高四十尺。王道政拆讫。塔上铁竿亦自使了。又拆了坟塔十三座。甘泉山下院水碾一所。孙先生强行盖了。报国寺下院栗园。贾先生占了。崆峒山下院田地栗园。吴先生盖观占守。如此等例宁可具词。其余东平济南益都真定河南关西平阳太原武朔云中白霫辽东肥水等路。打拆夺占碎幢磨碑难可胜言略知名者五百余处。皆李志常之所主行。又自览贡献圆米果木蜜煎茶姜驰驿马疋每岁上下要君取荣。不以谦退为心。专以炫名为务。壬辰中合罕皇帝。吊民洛汭问罪汴梁。急于外征未遑内整。而志常奸心狙妒欲欺佛家蔑视朝廷敢为不轨。乘国军扰攘之际。当羽檄交驰之辰。纵庸鄙之徒。作无稽之典。今狐璋首集伪说史志经。又广邪文。菽麦不分古今匡辩。采王浮之诡说。取西升之鄙谈。学佛家八十二龛。糅老子八十一化。要合九九之数。簧鼓二篇之风。乃举李耳在虚无之前。屈迦文降周庄之代。倚窃佛教增阐多端。欲高释氏之前。乃说李耳在阳甲之岁。欲登儒者之上。乃立九岁在太易之先。欲同佛家五方如来。乃说五方出法度人。拟偷佛经世界初成风轮下布。乃说气射往来变作弥罗之气。如此之事一一难陈。秖欲混自浊流滥彼清济。金鋀相杂泾渭难分。誷圣欺贤蔽蒙天下。瞎他正眼昧自心灵。夭遏佛门沟壑正道。傲慢典宪不惧朝章。使秦川道众暗板流传。远地发扬欲妨自害。不遇明圣真假孰分。佛法中兴待时而显。苟非其人道不虚行。我蒙哥皇帝。克岐克嶷曰圣曰明。布政简严聪达神武。修祖宗之令典。酌先代之洪规。率由旧章不忘外护。初铸国宝先赞佛门。凡是僧人并无徭赋。圣旨特赐那摩国师白金二千定(计钞二十万两)修福佛门。又令胜庵主发黄金五百两白金万两于昊天寺大作佛事(七日方满饭僧万余也)道门志常以八十一化图刻板既成广张其本。若不远近咸布。宁知李老君之胜。宜先上播朝廷。则余者自然草靡。乃使金坡王先生道人温的罕广赍其本遍散朝廷近臣。土鲁及乞台普华等并授其本。时少林长老裕公建寺鹘林。皇上钦仰。因见其本谤讪佛门。使学士安藏献呈阿里不哥大王诉其伪妄。大王披图验理阅实甚虚。乃奏天子备陈诈冒。破灭佛法败伤风化。天子未详真伪。俾召少林长老及道士李志常于大内万安阁下。共丞相钵刺海亲王贵戚等译语合剌合孙并学士安藏。帝御正座对面穷考。按图征诘。志常一词罔措。拱身叉手唯称乞儿不会而已。推以不知。少林让曰。汝既不知。何以掌教。志常又默无言。少林因曰。道士欺负国家敢为不轨。今此图中说李老君生于五运之前。如此妄言从何而得。且史记老子与孔子同时出衰周之际。故唐初秀才胡曾咏史诗云。七雄戈戟乱如麻。四海无人得坐家。老氏却思天竺住。便将徐甲去流沙。此则周末时人明矣。何乃妄构此说谩昧主上乎。志常曰。此是下面歹人做来。弟子实不知也。少林又曰。老子既是大贤。宜当佐国安民匡君不逮。何乃坐视乱亡西去流沙忍而不救乎。自己家乡而不能整。且欲远化羌胡。不亦谬哉。此同头上火烧而不能却。且欲远救他山之火。纵是愚人亦知迂诞。志常拱默无言面赧汗出。少林重奏曰。道士欺谩朝廷。辽远倚着钱财壮盛。广买臣下取媚人情。恃方凶愎占夺佛寺。损毁佛像打碎石塔。玉泉山白玉石观音像先生打了。随处石幢先生推倒。占植寺家园果梨栗水土田地。大略言之。知其名者可有五百余处。今对天子悉要归还。而志常情愿吐退别无詶答。少林又曰。此化胡图本是伪造。若不烧板难塞邪源。志常唯言情愿烧却。更无伸说。上曰。我为皇帝。未登位时旧来有底。依古行之。我登位后先来无底。不宜添出。既是说谎道人新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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