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沫向来小心翼翼隐藏情绪,就是避免给自己惹祸,如今在雪妍面前失态过分,怕是又要引起什么风波。
絮沫告诉自己,他不是他,就算是。她亦不是原来的她。她要放下,无论爱与不爱,恨与不恨,都要放下,要活下去。她总会有真正的幸福!
她不是不服命运,不是害怕命运,而是要挑战命运,她相信人定胜天!
想到这里,絮沫的心神安稳下来。把散乱的头发梳起,脸上的脂粉被泪水与冰水冲洗干净,露出红彤彤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肤。
芽儿担心絮沫,见她这么久不出来着急死了。于是进了内堂。
絮沫不愿别人看见她的脆弱,可是芽儿不是外人,她是现在絮沫最最亲近,真心待她的人。
她过去紧紧拥抱着芽儿,那种类似亲情,多于友情的紧实,让她的心不那么空荡,不那么冰凉。芽儿不懂絮沫这是为何,却觉得她好似十分的脆弱,仿佛动一下,絮沫就会不堪一击。
夕阳正美,情意正浓。幸福只在一念之间。
花凤阁。
“母亲,太子哥哥刚刚来过了。”雪妍和她母亲开心的念叨着。
“我知道,他来时絮儿也在?”大夫人问道。
雪妍想起刚刚的事情觉得十分苦恼,到底是什么原因,絮沫哭的那么伤心。
大夫人见雪妍失神,“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高兴着?”雪妍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大夫人,大夫人有些不悦,双眸眯起,透发着锐利。
“雪妍,你说她真的失忆了?”大夫人现在开始怀疑了。“女儿起初也有些怀疑,可是她能如此亲近的叫娘亲,姐姐。怕是失忆了。”雪妍回答道。
“你给送去的熏香怎么还不见成效?”大夫人的脸色阴沉着,听着外面刮过的风,有些不安。“或许是她没用罢。”雪妍回答道。
“太子来府上大多数为见你,应该不曾与那丫头有交集,这是为何?”大夫人疑惑不解。
“不如,去问问看。”雪妍提议,因为她实在不想絮沫跟太子有任何瓜葛。
琼玉轩。
絮沫被芽儿哄睡了,长长的睫毛随呼吸微有煽动,不均匀的气息一吐一吸。芽儿看着小姐十分心疼,轻轻拍打,好似哄着一个婴孩。
大夫人和雪妍来了,芽儿说絮沫已经躺下,大夫人有备而来,岂能什么都没做就走呢?
让橘红叫醒了絮沫,絮沫一看大夫人来了,暗道来者不善。芽儿给絮沫披了一件外衣,她底子弱又畏寒,生怕出了什么事。
“絮儿,今天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出来么?”雪妍语气不善。“姐姐,絮儿知错。”絮沫一时不知做何解释,手指绞在一起,心烦不已。
“你究竟为什么哭成那样,还问太子认识你么?”雪妍十分急切。“絮儿偷偷看到太子爷十分俊美,倾心与他,却不料他待姐姐那般好,絮儿嫉妒,絮儿……”说完立马抽泣起来。
“混账东西,竟然学会觊觎太子了!”大夫人十分恼怒。“母亲,絮儿不该,絮儿错了,母亲原谅絮儿吧。”絮沫拉着大夫人的衣襟恳求着。
大夫人拂袖一甩,絮沫摔倒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的膝盖十分疼痛,不禁闷哼一声。
“在这里给我跪一晚上,好好反省。”大夫人狠狠说道。
雪妍十分开心看着絮沫惨样,她竟然会喜欢太子?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大夫人吩咐翠竹在这里看絮沫要跪够一晚上。
说完便和雪妍离去。
芽儿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生成这样,她家小姐怎么可能喜欢太子?絮沫从来都是性子淡薄,从来不喜与人交往。
她去拿了一件披风,准备给絮沫披上,翠竹一把扔掉。
“翠竹你……”芽儿十分气愤。
“夫人只是让小姐罚跪,没说不让小姐穿衣服!”芽儿说道。“我就不让,你能怎么样?”翠竹得意忘形的说道,“看她那个样子,还妄想嫁给太子?”
“你胡说,我家小姐才不稀罕!”芽儿反击道。“不稀罕?她也能高攀的起才是,刚才谁亲口说喜欢太子,嫉妒大小姐的?现在就是活该!”翠竹瞪了芽儿一眼。
“你,我非要教训你。”芽儿说着便要动手,想替絮沫讨回公道。
絮沫一把拉住芽儿,给她一个不许生事的眼神。今日是自己太过失控,怨不得别人。芽儿不想絮沫再多受苦,只能静静的陪着。
絮沫身子本就弱不经风,夜深寒重,身子也向前倾倒。
翠竹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絮沫这一忽闪,她又醒了,“老老实实跪着,别想趁我睡着起来。”芽儿看在心里,急在心里。这可如何是好。
时间仿佛像处在漫长的冬季,看不到希望的尽头。
天亮了,絮沫终于受不住昏倒了。“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芽儿无助的哭喊。
翠竹像是没看见一般,迅速离开琼玉轩,禀告给大夫人。
芽儿见絮沫没反应,赶紧扶起她,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好烫。竟然发烧了,这可怎么好。
“小姐,小姐,您不要吓芽儿啊!”芽儿吓得都要哭了。她用洗脸布拧了冷水,放在絮沫的额头上,一直换着,心急如焚。
翠竹回到花凤阁,立即回禀了大夫人絮沫跪到昏倒。
大夫人嘴角一抹阴沉的笑,连翠竹也觉得浑身冰冷。
“翠竹,你去歇着吧。”
……
“云覃,你这个贱人,我真后悔当初让你生下这个孽种。你抢走了我丈夫,你生的贱货还妄想勾引雪妍未来的丈夫,你们还是母女俩,清一色的狐狸精!等我折磨够了她,会让她去陪你的,你不会寂寞的,哈哈哈哈……”
流连阁,是相府四姨太的住所。相爷一个月总有半月待在这里,因为有相爷的庇护,所以四姨太并未受到大夫人过多的刁难。
她嫁给相爷已经一年了,却不见到任何有孕的消息。
相爷也只是安慰,其实他也想要他们的孩子。只不过府上的儿女不少更不愿她有心,所以此事不曾被两人真正计较过。
芽儿深知大夫人的蛇蝎心肠。别说一晚,就是三天三夜,怕是大夫人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这可如何是好?她想到了那个平淡不失聪敏的四太太,就她没有为难过絮沫。
于是她去了,她不要絮沫有事。芽儿和四姨太说了事情的始末,四姨太淡淡的说道,“可有人见你来?”
“没有。”芽儿十分委屈,但又不敢着急,怕惹恼了四姨太。
四姨太名唤婉霜,为人温和,心地善良。府中的下人十分喜欢她。四姨太心里是盘算着的,虽说相爷宠她,可是大夫人却事事针对。
她不能贸然行事,大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看到芽儿哭的那般伤心,求的那般真切,她心软了。絮沫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她当真要见死不救?
她思索了一下,让丫鬟去请相爷说她病了。
相爷匆忙赶来,“婉儿,哪里不舒服?”“老爷,妾身头晕得厉害。”
“大夫呢?你们是怎么照顾婉儿的?”相爷怒不可遏。丫鬟们慌忙请罪跪在地上。
“雷霆,你别发火,是婉儿不小心,让你担忧了。”
声音柔和动人,犹如一泉甘露,滑过相爷的心田,相爷怒气大消。
大夫看过称四姨太并无大碍,许是一时气血不顺。相爷放下心来,不似刚才那般紧张。
纵然他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关心对婉霜却是毫不吝啬。
芽儿惊心动魄之后回过魂,“相爷,救救二小姐吧,二小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奴婢求相爷让大夫去看看吧。”
四姨太也附声:“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我刚刚不舒服,实在是误事。”
相爷从不愿意管事,府中的女人攻于心计。唯独婉霜心地好,善解人意,又宽容大度。
看在婉霜的面子,他也不好不允,他不想让婉霜失望。
“去吧,别耽搁了。”
……
大夫是相府的专用大夫,也有药房。开了方子,芽儿迅速抓了药,回去熬着。浓郁的中药味有些呛鼻,芽儿不敢松懈。嘴唇试过药的温度,一点一点给絮沫喂下。
絮沫喝两口吐一口,芽儿十分耐心擦拭着流出的药液。换着水冰着额头。渐渐的烧退了。
“水,水……”
“小姐,你终于醒了。”
芽儿猛地起身,倒在床上。絮沫想要扶住,无奈身子重如千斤。
“小姐,你没事就好,芽儿没事,就是开心。”“傻丫头……”絮沫的眼泪决堤而下。
……
你若有个好歹,留我一人怎独活。
对絮沫来说如此,
对芽儿来说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