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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千纸鹤

娟生病住院,是爸出国两个月后的事。

娟躺在病床上一天天憔悴下去。

后妈迫不得已,就说了千纸鹤的秘密。

后妈说,只要娟折叠够一千只纸鹤,她的病就好了。

正在昏睡的娟听到后妈温柔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有点散神的目光,忽地聚拢起来,脸上蓦地浮出惊喜,喃喃着:“真的?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娟害怕后妈诳她,又去问医生护士,都说后妈没有诳她。娟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她要不是躺在床上,准会唱起来跳起来。此后,娟再也不胡思乱想,吃饭香了,吃药打针也主动了,闲下来就一心一意地折纸鹤。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娟说查查看,后妈笑着说差远呢,你只管折吧。

四个月五个月六个月过去了。娟说查查纸鹤,看够不够。后妈说我心中有数,还不够呢。娟执意要查。后妈就从床下搬出那几个装纸鹤的大纸箱。结果,刚好五百只纸鹤!娟就喜着脸说,折够一半了!后妈也鼓励她继续努力。

七个月八个月过去了。娟说快查查,这回够了吧?后妈说不够呢。再查,果真不够,只有七百只纸鹤。娟并不失望,反而充满了信心,因为爸爸来信了,说他快回国了。娟说我一定要折够一千只纸鹤!我的病好了,就能到机场去接爸爸。

又过了两个月。这天娟刚折完一直纸鹤,就兴高采烈地对后妈说我折够了,咱们可以回家喽。

后妈莫名其妙,说咱还没查呢,你咋知道够了?

娟诡秘地朝后妈眨了两下眼睛,说那次查时是七百只,以后每折一只我就在墙上画一道,现在够三百道了,这不刚好一千只吗?

后妈愣了一下,说只怕你记错了,咱数数看:

1、2、3、4798、799、800!

1、2、3、4798、799、800!

1、2、3、4798、799、800!

娟查了一遍,是八百只!

后妈查了一遍,也是八百只!

娟又查了一遍,还是八百只!

娟的眼里滚出泪珠,说怎么可能呢,我不会记错的。

后妈恍然有所悟,说我想起来了,怕是老鼠叼走了。前几天我还从屋里撵跑一只老鼠呢,这该死的老鼠!接着,后妈又说了许多鼓舞人心的话,说你爸爸就要回国了,他盼着你去机场接他呢。

娟这才抹去眼中的泪水,又拿起剪刀和纸,折她的纸鹤。

娟做梦也想不到,纸鹤是被后妈偷的!

这天夜里,娟正在专心致志地折纸鹤。后妈说夜深了让娟去睡觉。娟不依,说再折一个就去睡。后妈说明早再折吧,就把灯关了。娟只好缩进被窝里。后妈站在床边并没走(她睡在套间里)。娟知道,后妈是怕她再折。娟就一动不动假装睡熟了,为的是骗走后妈,继续折纸鹤。谁知过了一会儿,后妈还没走,正当娟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响动。娟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光线,依稀看到后妈还站在床边。娟心中一惊,后妈在干什么?是在拿纸鹤?以前的纸鹤是不是她拿的?娟曾问过医生护士,她们说医院不会有老鼠,也根本不可能有老鼠。娟就怀疑,莫非纸鹤是谁偷了?她又问后妈,后妈说没人偷,说要不是老鼠叼走就是娟记糊涂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娟等后妈走后,悄悄拉亮灯,她把床下面靠边那只纸箱拉出来,纸鹤果然少了!她清清楚楚记得是三十只纸鹤,这是上星期折的,下午后妈找个纸箱刚放进去,现在剩下二十只了!后妈拿纸鹤干什么?她是怕将来纸箱盛不下另外找个地方收起来?她白天干吗不拿呢?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娟辗转反侧了一夜也没理出个头绪。第二天早上,娟让后妈查一下纸鹤。后妈无奈,只好依她。当然还是二十只。娟说不对,该是三十只哩。后妈说娟你不识数吧?我昨天查时是二十只呢。闻听此言,娟不认识似的盯着她,此刻她才明白许多,纸鹤是后妈偷的,后妈是怕她折够,怕她的病好,后妈是想再生一个孩子呢娟指着后妈,说你、你给我滚!随后“哇……”的失声痛苦起来。后妈呆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娟的哭叫声引来了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娟抽泣着对众人说,她、她偷我的纸鹤!

都吃了一惊,包括后妈。

都无语。片刻后,后妈说娟,我对不起你,我错了后妈说着,脸上也爬出了泪。

众人唏嘘不已。

正在这时,娟的爸来了,他刚从国外回来。娟好一阵泪雨纷飞。

爸知道原委后非常震惊,瞪着后妈半天没言语。

一个月后,娟去进行常规化验后,医生惊喜地宣布她身上的病毒没有了,她的病好了!

娟惊讶不解地说我还没折够一千只纸鹤呢。爸潮湿了眼睛,说娟,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

爸说,有个小女孩子,她十岁那年得了一场病,医生说她得的是一种绝症,没希望治了。那时小女孩的爸出国去了。眼看着小女孩就要死去,后妈的心都要碎了。情急之下,后妈就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只要小女孩折够一千只仙鹤,她的病就好了。后妈这样做,为的是给小女孩希望,让她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走完最后一段路。小女孩信以为真,就一天到晚不停地折纸鹤,眼看着就要折够了,美好的幻想就要破灭,后妈就偷偷拿掉一些纸鹤想不到后妈和小女孩就此创造了一个奇迹,小女孩折了一年多的纸鹤,竟把病折没了娟抹着泪说爸你别说了,我全明白了。

这时门开了,后妈走了进来,她手里举一束鲜花,脸上溢着春天般的笑容。她说娟,祝贺你。娟小鸟归巢似地扑在后妈怀里,愧疚地呜咽道:“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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