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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守护神

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单位不足一年,由于塌实肯干,敬业爱岗,被破格提拔为副局长,主抓工程基建。这是个实权岗位,而且大小带着衔儿。在我没掌权之前,对吃吃喝喝第一章 行贿受贿的腐败现象深恶痛绝,还私下里许诺,一旦我当了官,决心要做个清正廉明的官。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到了位上我才知道,想不腐败都难!他们吃了喝了拿了你不吃不喝不拿,他们反说你的不是,说你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沽名钓誉;说你不注意班子团结,没有集体观念;说你不成熟,看不透事儿,甚至捏造事实说你腐败。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得不委曲求全见机行事,能不吃就不吃能不收就不收能不拿就不拿。这次单位要盖新的办公大楼,工程招标后由副县长的一位远房外甥承包,公司经理姓牛。当然招标只是形式,是做给他人看的,一切都是暗箱操作。我通过审查发现,牛经理的公司资质齐全,不足的是,中标的价格偏高。但人家的舅舅是副县长,我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了事,只要工程不是豆腐渣就行。在质量方面绝不能含糊,这是原则问题。

我是个单身汉没地方流浪,就暂时吃住在单位。这天晚上九点多钟,牛经理给我带来了一幅齐白石的画作《守护神》,我简直有点喜出望外。说实话,我没有别的嗜好,唯有爱好收藏名画,然而由于囊中羞涩,收藏的名画屈指可数。齐白石是我国大师级的人物,毕加索就曾说过,我不敢去中国,因为中国有个齐白石。齐白石的作品看似单调些,但若细品,则心旷神怡。《守护神》写一蹲踞枝上之猫头鹰,该画以浓墨晕写猫头鹰的冠羽,尾羽施以稍浓墨色,体羽与翅羽笔墨了了,不着颜色。一枝一鸟,亦繁亦简,十分饱满,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真是画中神品,不是大手笔,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我展开画卷,禁不住脱口赞道。说罢我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牛经理。我敛了神色,不自然地说,牛经理,这幅画多少钱?牛经理笑了笑,说侯局长拿兄弟当外人了,只要你喜欢就行。我左右为难,但还是正了下脸色,说无功不受禄,这怎么行?牛经理大大咧咧地说怎么不行?不就是一幅画吗?你要真过意不去,给我10块钱得了。我羞着脸支支吾吾地说,牛经理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牛经理摇摇头,盛气凌人地说我能有什么事?有事我舅就给处理了。我一时哑口无言,没等反应过来,牛经理已经溜走了。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牛经理肯定是为他的工程铺路搭桥的。如果去古玩店,这幅画的价值绝不是几万块钱就能搞定的。俗话还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收了人家的画就得替人家说话给人家办事。那么,工程上马后就任由他胡来?这又与我的良心不合。可是把这幅画还给他,我又不舍得,说实话,我太喜欢这幅《守护神》了。况且他还不软不硬地把副县长给撂了出来,似乎在威胁我。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大吃一惊,柜子里那幅《守护神》不翼而飞了!难道是小偷偷走了?可是,我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发现门窗都是好好的,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思虑再三,没敢声张,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谢天谢地,单位盖的办公大楼工程上马后,牛经理没敢明目张胆地胡来。我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多天又发生了一件同样的怪事:那天我收取了和本单位有业务往来的马老板的一幅名画,仅过了一夜,又是踪影全无!是谁在冥冥之中和我较劲呢?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后来,牛经理和马老板相继犯了事,而且把我也供了出来,说某天某夜送给我了一幅谁谁的画。但是,纪检部门却没治我的罪,反而把我树立为反腐倡廉的典型!纪检书记说,牛经理和马老板他们送给我的画,我都在当天夜里送到了纪检书记的办公室门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我想得头痛也没弄明白。同时,我要感谢那位暗中守护我的高人或者说是神灵,若不是他(她),只怕我栽进去了。

从此以后,我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官。

我新婚不久,妻子才解开了困惑我多日的问题,她说我有梦游的毛病!我才恍然明白,我收了礼物后,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却反对我这样做,于是睡着后,就又把赃物上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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