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宋月娥喊了一声。
宫殿门被推开,一身青衣的落水进来,“主子,怎么了?”
宋月娥面色略有不悦,“没见我们姐妹在这里说些体己话,你们外面吵闹什么?”
落水闻言踟蹰一下,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
这自然落在宋月娥眼里,宋月娥摸摸华贵的护指,道了一句,“有话你便说吧。”
落水又是筹措一下词句,“回主子,不是奴婢们吵闹,是外面过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群。”
袁素琴闻言好奇,“是做什么的人?”
落水又冲向袁素琴,“回袁婕妤,是谭昭媛的人。”
宋月娥几人闻言皆是疑惑,“她领着这么多人在做什么?”
“回主子,方才奴婢听说枕霞阁起了火,想必谭昭媛在寻找宫殿安家吧。”
“什么?”袁素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谭昭媛无事吧?”
“谭昭媛无事,听闻枕霞阁一应人等都没事,就是那宫殿各处被洒了太多松香,一着起来,止都止不住,整个宫殿听说都烧没了。”
宋月娥闻言假装很是关切,“那谭昭媛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损毁?”
她问的还是心急了些,便是向来无脑的左尚钏都是忽得望了她一眼,“宋姐姐,你不必这么急吧?”
宋月娥也是察觉有些失态,慌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谭昭媛那些贵重饰品都无事吧?”
这句话掩饰意味太过明显,但是这种起情况下,谁都懒得去逼问她。
落水自然知道自己主子问得到底是什么,“听说一应饰品都是丢失在火海之中,便是昨日李公公赐给谭昭媛的那幅画也是被火烧了个通透,根本找不出来。”
李公公昨日赐给谭月筝一幅画,这几乎已经是太子东宫人尽皆知的事了,李公公赏赐的画,又岂会是寻常货色?为此,宋月娥昨晚都是不曾安稳睡下。
谭月筝有一幅绝世好画,再加上她出神入化的绣艺,她们还有什么可比性?
但宋月娥闻言脸上还是挂起了一幅悲切的表情,“谭妹妹这是惹了什么人,遭的什么罪啊。”
表情悲切,但是听那语气,分明带上了几丝惊喜。
袁素琴冲着二人行了一礼,“于情于理,我都当过去看看谭妹妹,看看她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说完也不待二人说话,袁素琴便出了大殿,带上早就快跳了脚的瑶环,快步走了。
“主子,主子,谭昭媛的队伍刚过去。”瑶环在其身后喊道。
袁素琴点点头,但是出了丹凤宫便不知道往哪里走了,“她们去了哪里?”
“听说那里有个雪梅宫,谭昭媛奔了那里。”瑶环伸手一指。
袁素琴神色都是不禁一变,谭月筝对她知无不言,太子曾经说过的东郊皇陵,雪梅宫,她自然有所耳闻。
而如今这太子东宫,怎么也出来个雪梅宫?
却说谭月筝,虽说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自己今日若是出来晚些,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主子,雪梅宫到了。”茯苓在轿子外轻轻呼唤了一声。
谭月筝闻言甩甩头,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开,掀开轿帘走了出去。
甫一出来,谭月筝便彻底呆住。
外宫处,梅林成片,时值秋初,自然不会有梅花。
谭月筝见到这般景色,已然彻底呆立在那里。
这些布局,这宫殿群的构造,她觉得甚为熟悉,但是一时她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主子?”茯苓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谭月筝突然便想了起来,一双眸子里散发出惊人的光彩,“东郊皇陵!”
茯苓不解何意,谭月筝也没打算为她解释清楚,只是自己一个人喃喃自语,“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如此。”
“但是皇上到底是何意?判了姑姑重罪,又是煞费心机为其建造特殊的墓室,甚至直接照搬了雪梅宫的布局,而时隔多年还在派人守着姑姑的长明灯?”
难道是,皇上知道姑姑是冤死的?
谭月筝一时间想到很多,但是无法印证。
当日夜探皇陵,她的身边还有傅玄歌保护,只是如今傅玄歌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对她不闻不问,极为冷淡,让她心中彻底绝望,彻底冰寒。
“妹妹,你没事吧。”袁素琴领着一队侍婢,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谭月筝心中一阵温暖,但是见到袁素琴那般着急走路,却又是一脸嗔怪,迎了上去,“姐姐,你怎么还是这般急急躁躁。”
袁素琴只是打量着她,“你没事就好。”
谭月筝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下袁素琴已经轻微隆起的小肚子,“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呢了。”
袁素琴一脸娇羞,“无妨无妨。”
“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烟尘甚大,对你身子不好。”谭月筝拉着袁素琴说道。
袁素琴点点头。
谭月筝吩咐茯苓赶紧收拾,茯苓领命,便带着一众手脚利索的侍婢开始忙活起来。
“我们去后花园逛逛吧。”袁素琴忽然开口。
谭月筝自然不会反对,娇笑连连,“也好,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袁素琴笑着拍了她一下,“就你嘴贫。”
谭月筝和袁素琴聊起天,浑然忘了方才的大事一般,“将来这个小东西出生,让她认我做干额娘啊。”
袁素琴掩唇轻笑,却不言语。
没走多久,后花园已然在望。
“瑶环,你们在这里守着吧。”袁素琴吩咐一声。
瑶环虽然有些担心,但自是不敢忤逆,只能点点头,守在了后花园门口。
入了后花园,百花早已凋零,只有些松柏一般的植物还带着绿色,寻常的树木,叶子都已经发黄,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落叶,洒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一踩便咔嚓一声,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袁素琴的俏脸还是阴了下来。
“谁做的?”她显得极为愤怒,这些日子,她与谭月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人这般对待谭月筝,她自然也不会开心。
谭月筝心知她是关心自己,便只能认真答道,“谁做的还真不好说,倒是妹妹心中有那么几个猜测。”
袁素琴望着她,“都有谁?”
谭月筝自地上拾起一片落叶,放在手中细细把玩,只是眸子里厉光频闪,“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皇后。”
袁素琴早就料到这第一个怀疑之人。
“我与左贵妃合作,皇后必然听到风声,先不说她与我姑姑的恩怨情仇,便是同左贵妃的争端,她也不会轻易饶了我。”
袁素琴点点头,“左贵妃势力根深蒂固不好动手,但是皇后若是想动你,便太容易了。”
“但也未必是皇后。”谭月筝又是语出惊人。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少,我们暗施计谋,诱惑宋月娥偷了一幅有问题的画,准备以此将宋月娥搬到。但是我却也遭到了这样的陷害。”
袁素琴闻言蛾眉轻挑,“姐姐倒是知道你之前的画被李公公烧了,但是有什么问题却不清楚。”
谭月筝神色严峻,“之前我那幅画乃是玄国名作,其上画着玄国国花朝云花。”
“嘶。”袁素琴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这种画都找得到,绝不是一般人啊。”
谭月筝沉重地点点头,“我总觉得,暗中觊觎我的,绝不仅仅是皇后这样简单。”
“会不会是别的什么贵妃?”袁素琴忽然开口。
谭月筝也是眼睛一亮,虽然有了头绪,但是后宫贵妃不少,除了皇后左贵妃,没什么出头之人,而且这些人都不曾与其有过丝毫接触,想从中选出一个疑似对象,也是很难的。
“算了,越想越烦。”谭月筝将那叶子随手抛掉,继续前行。
“倒是姐姐,什么时候才准备告诉太子,你有喜了?”谭月筝俏皮一笑,转移话题。
袁素琴无奈,但也是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太子这些日子根本都不踏足我抚月楼,见都见不上,何谈告之。”
谭月筝忽得便想起童谣。
她总觉得这些日子太子有问题,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寒冷漠之感,倒是显得突兀了一些。
她的娥眉紧缩,道了一句,“姐姐你可知道太子身边的童谣?”
袁素琴闻言惨然一笑,“怎么不知道,怕是太子这些日子不入别的宫殿,就是被这童谣迷惑住了。”
“但是姐姐不觉得,太子这般有问题吗?”谭月筝忽得便将一句话拉长。
袁素琴也是不禁深思,“我早就觉得不对劲,早便有传言,说是太子喜欢童谣,平日留宿我们姐妹的宫殿也仅仅是为了应付圣上。可是之前太子宠幸我的时候,我不觉得他对我没有丝毫兴趣啊。”她也是蛾眉紧锁起来,“而如今,太子那种冷漠,像是,像是。。”
说道这里,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谭月筝忽得便接到,“像丢失了魂魄一般?”
袁素琴一张脸上忽然便是惊悚的神色,沉默一下,方才接到,“就是,这样。”
谭月筝又是神思一阵,目光远望,忽得便落在了不远处的湖上。
“姐姐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湖?”
袁素琴还在沉思之中,生生被打断,放眼望去,不禁摇头,“不过是个寻常湖泊罢了。”
谭月筝摇摇头,“不,此湖还有故事呢,名为卸甲湖。”
说完,她的眼里忽得便闪现出几缕惊喜的神采,“有办法了!”
袁素琴也是一下子将太子之事忘掉,“怎么了?”
可是谭月筝却只是神秘笑笑,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