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日后好生照料自己,等伤养好了,便去求求谭昭仪,谭昭仪心善,会给你个好差事。”
宋月娥像是临终诀别一般,细细嘱咐着,“只是日后还有主子让你做什么危险之事,能不做便不做,留下自己的小命,比什么都重要啊,傻丫头。”
无痕含着泪点头,声音呜咽,都要说不出话来一般。
“主子,无痕最后,想给您看个无痕珍藏了多年的东西。”
宋月娥看了看那菜肴汤水,皇后老谋深算,今日帮了她已然是大恩大德,此后绝不会再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也决计不会遣人送什么菜肴。
那人放下菜便走了,看样子此次行动,还是用毒。
尤其是那一碗汤,是最好下毒的东西了,只是皇宫监管如此之严格,怎么还会有毒药呢?
但是无痕这般说,倒是让她提起些兴致,勉强将思绪从那些菜肴中拔了出来,难得地无奈笑笑,“要让我看什么?”
无痕一笑,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主子你闭上眼睛就知道了。”
宋月娥无奈地闭上双眼。
只是过了些许时间,却还不见无痕开口,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只是隐隐有一些什么东西鼓动的声音一般。
宋月娥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大惊失色!
无痕已然身死,七窍出血,她的尸体旁边,方才还满是汤水的白玉碗之中,已然空空如也,那一菜一饭,为了保险,无痕都是悄悄倒在了地上。
“无痕!”宋月娥嘶吼一声,整个人都是扑倒上去。
方才还在自己怀里哭哭啼啼的一个小女孩,如今便横死在自己身边,而且是为了断绝自己寻死的念头!
宋月娥只是觉得有一股悲痛欲绝的情绪把她的心脏在扯碎,揉烂。
此时谭月筝正随着侍卫七拐八拐的在天牢之中行走着,两旁不时会有疯掉的犯人伸出双手要抓住她们,嚎啕大哭。
此般景象,将谭月筝着实吓住了。
“怎么了?!”侍卫忽然听见大喊,急忙加快脚步,“完了,看样子光总管真说对了!”
谭月筝也不禁心脏提到嗓子眼,此刻她的心情着实是矛盾的,她过来阻止,其一是不想宋月娥因此身死,其二是不想袁素琴因为一时冲动而铸成大错。
又是转了几个弯,谭月筝方才看到宋月娥,披头散发,声嘶力竭,一如今日她在她的雪梅宫一心求死的样子。
只是宋月娥之前的那种种神态,她却是错过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侍卫焦声询问。这天牢之中出了命案,他难逃其责。
宋月娥抬起脸来,一双美目已然肿成核桃一般,她的眸子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又好像有些不一样的情愫。
“我们的饭菜之中被下了毒!无痕仅仅是喝了汤,便身死于此,你们是怎么看管的这天牢!”
侍卫闻言语结,谭月筝却是眼睛亮了起来。
她眸光几转,终是开口,“这些毒,想必是以油纸之类的东西包裹,然后被之前送饭之人缝在皮肤之内,皮肤被割开,自然有浓重的血腥味,这种味道,想必恰巧是压制住了毒药的味道。,因为在进入皇宫之中时,不曾被查出来。”
侍卫闻言望向谭月筝,她分析的有理有据,根据那碗大的伤口来推测极有可能是这样,谁都无法反驳。
宋月娥也是望着谭月筝,但是那双眸子里,却是多了一丝感激一般。
谭月筝冲她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又是继续说道,“这般有人将毒药带入皇宫,的确是查不出来,但是。。”她顿了一下,语气渐重,“你们天牢看守,却是因为送饭之人是熟人而不曾检查,当时的情况,怕是一检查便会彻底查出来,而你们竟然玩忽职守,放了杀人犯进来,你说,你们该当何罪!”
谭月筝最后一句话已经近乎斥责,侍卫吓得腿软,一下子跪了下去,“昭仪饶命,昭仪饶命!”
谭月筝不再说话,而是看向宋月娥,宋月娥心领神会,清冷开口,“事到如今,虽然事情严重,但也并非没有回转余地。”
侍卫急忙掉个头,又冲着宋月娥磕头,“求宋良娣明示。”
宋月娥深深望了一眼无痕的尸首,咬咬牙,“今日之事,我可以保密,谁都不知道,而且也不会有人捅上去。”
侍卫大喜,这般他便不会被追究什么责任了。
“但是。。”侍卫的眉头皱着,他在宫中混了这么久,自然也不会是简单之人,宋月娥手中有把柄,不会不利用。
他踯躅一下,方才压低声音开口,“宋良娣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但是太过分的话,恕难从命。”
宋月娥清冷开口,“我自有分寸,别的要求也不敢乱提,唯有一点但请侍卫大哥成全。”
侍卫以及谭月筝几人都是盯着她,谭月筝心中打鼓,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宋月娥伸出三根手指,“请将天牢的巡逻力量,保卫力量,增加三倍。”
侍卫有些诧异,谭月筝却是心中大定。
“那便这样吧,不知此事可有难度?”谭月筝望着侍卫,等他开口。
侍卫急忙点头,“此事乃是在下分内之事,义不容辞,义不容辞。”
谭月筝眸子瞥了一眼,茯苓会意,自怀里拿出几粒金瓜子递给侍卫,“不知可否通融一下,让我们姐妹二人叙叙旧?”
侍卫忙不迭地得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茯苓,你去外面候着。”谭月筝吩咐一句,茯苓便随着侍卫出去了。
待得二人走远,环视一下,四周无人,谭月筝方才淡淡开口,“看样子,你想通了。”
宋月娥望着谭月筝,忽然发现她不再是那么可恶,抚摸着无痕逐渐冰冷的躯体,她终是慨叹一句,“这么多人为了我这一条贱命,都是魂丧黄泉,我若还是执着,那怎么对得起她们?”
谭月筝不禁也是长叹一声。
抚月楼。
此刻的抚月楼主殿,难得有人在。
袁素琴向来不喜欢与人交往,故而除了个谭月筝,便还真没什么朋友。
但是此次,她流产之事像是被大风刮走的蒲公英种子一般,刹那间便在王公贵族之间传开。
她的父亲得知更是雷霆大怒。
袁素琴若是顺利产子,如若是男孩,那便是第一顺位的将来太子了,便是女孩,都会是长公主,在这母凭子贵的皇宫之中,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是此事却被人破坏了,袁宿龙怎么会不震怒。
几乎是在袁素琴回宫太子走后的第一时间,便有两个黑衣人求见袁素琴。
他们自称是袁将军心腹,而且拿着袁素琴自小便看过的家中重要人物才配有的玉牌。
因而便有了后面的一切。
“阿七怎么还不回来?”袁素琴眉头皱着,也很是担心。
大殿之上,还有一人立着,其身形瘦小,一双眼睛滴流乱转,一看便是精明之人,此人自称阿六。
“阿七找了一个昔年受过大将军活命之恩的奴才,想要让其入天牢下毒,看如今这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没过多久,大殿门被极有规律地叩响。
阿六过去,还是谨慎地看了几眼,方才开门。
“小姐,失败了。”阿七进来便没头没脑这般说了一句。
他们隶属于袁大将军手下,按辈分,自然要叫小姐了。
袁素琴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阿七咽口吐沫,平复平复心情,“谭昭仪过去了,还有光总管,他们发现了李三子手臂上的伤口,后来谭昭仪进去查探,我被发现,只能后退,等了许久,都不见天牢有什么动静,想来应当是失败了。”
“又是谭月筝?!”袁素琴素白的手攥着,青筋都尽数显露出来。
阿七不说话,这种事,不是他们应当参与的。
“谭月筝!我诚心待你,你怎么这般对我!”她说着,便自手上褪下当年谭月筝送她的碧玉手镯,嘭的一声摔得粉碎。
“阿六阿七!动手!想办法给我把宋月娥杀死在天牢之中!”
她声嘶力竭,但是阿七极为冷静,“不可,小姐,我看我走之前,已经有大队侍卫向天牢聚集,想必是极大地加强了监管,如今想要下手,却是不那么容易了。”
袁素琴大怒,“你们不就是父亲派来协助于我的吗?!怎么我的命令你们听都不听!”
阿六却是难得严肃起来,“小姐,此次将军派我们与您接触,已然冒了极大的风险,此事若是败露,便不再是简单的后宫之争了。”
他的语气郑重,袁素琴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