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手中的柳枝条,落在地上,白裙素带,更衬得她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淡雅:“季氏?你问这个做什么?”
“长宁,我也不瞒你,寒毒治疗的办法恐怕这时间只有这一人所知了。”蓝兮幽幽然然的往前走了走道,目光一直看着湖中心的那艘精美的画舫。
长宁恍然的点了点头:“若是宫中之人,本宫些许可以帮你找找,但这是宫外之人……本宫也就无能为力了,话说当初医好我皇兄的是郗锦凝而不是什么南阳季氏,仔细着被骗了。”
“公主你当真是不认识?”蓝兮危险的眯起了阴魅的眸子,目光犹如寒风刮过。
“本宫是真心将你当成朋友的。”长宁目光灼灼的看向蓝兮,但是却又刻意的回避了蓝兮的问题,蓝兮也只是会心的一笑,没有再问下去,“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也就不必多问什么,这位南阳季氏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会找到。”
长宁的愣了不到一时半会,最后的一声叹息消失在了风中。
说话间,画舫已经有向岸边驶来的迹象,长宁对蓝兮道:“皇兄上来了,我们走吧。”
路过蓝兮时在她耳边轻声道:“凡事都要看得太重,这便是我从皇兄身上学到的,想来你也会受用。”
回萧疏殿的路上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景陌,景陌见了她,撇下了身后的一干大臣,快步走上前,牵住蓝兮的手,轻声道:“墨淑的判决出来了。”
蓝兮听闻后心头一沉:“如何?”
“墨淑是北冥中人,皇上要将墨淑送回北冥交给北冥那边处置。”景陌的声音依旧是低沉的略带有一丝黯哑和着他身上细细点点的冷香,无形之中透露出一股震慑人心的压迫。
听后真的是觉得皇帝毕竟还是经历过一朝宫变得赢家,处理的看似给人余地实则却是将人往死里逼。
若是北冥那边知道了完颜芷一直在西隐做细作,定不会放过她,毕竟西隐这边还盯着呢,做样子也是必须的。一些保皇党肯定会以此来大做文章,自己现在又不在宫中,大局恐怕很难挽回。
又仔细的想了想道:“北冥那边我会处理好的,接下来就去一趟南阳。”
金銮殿上,皇帝一脸无趣的打着哈欠,几乎快要睡着了也不管下面的大臣们争吵的都快要打起来的架势。
千岁党因为大靠山白允不在气势上一反从前的横行霸道,保皇党自然要抓紧时间给皇帝好好的洗脑,希望他能临朝。
“皇上,完颜芷太过分了,竟然投靠了西隐,说不定还将君国大事全都说了出去,其罪应当诛其九族!”一个保皇党慷慨愤愤的道。
左相文扬,自然是要抓住机会一举绊倒完颜浩这个老家伙:“皇上,臣以为完颜芷今日此番作为定与右相府脱不了干系,右相没有教育好自家长女,首当其冲!”说罢冷眼扫向右相。
完颜浩毕竟是老奸巨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静静的立在那里,听着众大臣的提议。
“白卿家何时才能回来?”皇帝支着脑袋,很是不悦的道。
一声娇俏却不失寒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爷已经给杂家来了信,说还要过一阵子才回宫,爷心里头可是惦记着皇上的,何时回宫,皇上不必担心。”
皇上一听立刻有了精神,“白卿家来信了,给朕瞧瞧。”
小胜子那张可爱的娃娃脸露出个纯洁的笑容:“爷的信不是写给皇上的……爷已经将丢失的步摇夺了回来。”说罢身后的赤衣卫捧着一个描金的盒子呈给上头。
“无妨。”皇帝好像立刻见了救星一般,“朕困了先休息一会。”
保皇党立刻反对:“皇上完颜芷的事情还未说清。”
“哟,大人们可要拎拎清,到底是皇上的龙体重要还是区区一个嫡女重要?”小胜子反差一句,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全场。
一个保皇党也许是太过的激动,暗骂了一句:“阉人。”这声音原本是很小,但是在赤卫的耳中却是如雷贯耳,小胜子冷哼一声,身后的赤卫上前就将那人拉走,也不管那人的求饶或是咒骂之声,像提着垃圾一般的扔进御水里。
小胜子轻轻地将手中的一封信仔细的擦了一遍,千岁的东西可不能粘上灰尘了。
众人皆愣住了,本以为白允不在这帮阉党会收敛羽翼,没有想到反而更加嚣张了,小胜子挠了挠头:“爷有吩咐过杂家,若是对她的人不敬,下场任杂家们选择。”
全场顿时很是安静,皇上已经睡着了,“爷有先见之明,就知道他不在朝野之上定会大乱,扰乱君心,所以特地派杂家过来整顿整顿。”小胜子绕着左相走了一圈,嘲讽的笑道:“左相大人,小胜子可是听清楚了,想要排除上头的右相,可为是居心难测,不过爷倒是很佩服像您这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精神,可是也需要一些脑子,不是?若是您愿意,爷说了可以暂且将她的位置给您坐坐。”
“多谢千岁的好意了,本相国只是公事公办没有想要排除异己之心。”文扬看似恭敬实则眼中满满的是嘲笑。
她的位置?一介阉党,天下有几个男人稀罕。
“不管众位大人们是怎么想的,想怎么处置完颜芷及其右相府,小胜子无权干涉,只是朝堂之上怎么缺了千岁爷,所以千里迢迢之外千岁爷来信告诉杂家立场。”小胜子扬了扬手中的信件,“爷说要护得完颜大小姐周全。”
众人都震惊住了,包括右相在内,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敢问千岁爷为何如此?”
“爷在西隐宫中小住一段时间,对于完颜芷反叛一说完全是莫须有的事情,爷一向都是惩恶扬善,路见不平自然会倾力相助。所以爷的意思也是杂家的意思,也是赤卫的意思,更是众大人的意思。”小胜子在说完后拢了拢衣袖,把自家爷说成那样真是罪过。
“千岁为何要为完颜芷开脱?莫不是……千岁已有叛变之心。”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小胜子不紧不慢的笑着,一刹那间一声没有喊出的尖叫之声传来,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小胜子笑嘻嘻的道:“不会说话就不用说了。”
见白允的人如此的放肆,全然没有顾忌是在朝堂之上,天子面前。保皇党虽有气,但也不敢出,唯有左相依旧是锲而不舍的问道:“胜公公,千岁为何要袒护完颜芷?”
小胜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杂家就说了,其实完颜芷委实是爷派过去的,用来与他内外交应,好夺回步摇。”
“这……”没有想到完颜芷竟然是自己国家派过去的探子,但是依旧还是有大臣半信半疑。
小胜子心中暗暗窃喜,幸好千岁多给了他一张小纸条,专门用来告诉他如何堵住这帮老骨头的嘴。
“事到如今不知众大臣可还有异议?”小胜子扫视一周,问道。
没有一人说话了,小胜子很是满意的拍了拍手,“完颜大小姐,为国捐躯,肯牺牲洁白冒死前往西隐刺探消息,实为女中豪杰,特赐公主之位,亲题芷若,以慰藉在天灵魂。”小胜子抖了抖手,一张明黄色,背面却印有艳色彼岸的布绢出现在他手中,这是九千岁白允特有的旨意规格。
右相萎萎战战的接旨谢恩,既然已经如此了,众人都也就认了,小胜子眼睛笑眯成一条缝,上前搀起右相:“相国可以回府准备咱们芷若公主的风光大葬了。”
“多谢千岁成全。”右相有些的惶然,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走出金銮殿。
凡事只要经过赤卫的插手总能变得繁华的许多,完颜芷的大葬之日可谓是羡煞旁人,宫中没有哪一个公主会如此的风光,出动九千岁如此多的赤卫。
一柄用千年紫檀打造的棺材,上头都描了金,前面是完颜芷的灵位路得两边都有赤衣卫护着直到坟冢。棺材的两边也有赤卫跟着走,众人见状真的是毛骨悚然,恶寒之气顿时传遍全身,两边面色姣好惨白的红衣人护送着一柄棺材。
冥兵开道,世人皆胆战心惊,这条路也变得忧伤诡异,好似是通往黄泉。
不知何时天空飘下瓣瓣梨花,犹如冥纸,漫天漫地的纷飞。众人皆是惊叹现在已经是过了梨花开的时节了。
抬头再看时,却发现沿路的每家屋檐上都立着赤卫,几个白衣的侍女将手中篮子里的梨花瓣撒下。
忧伤凄怆,阴森压抑。
某处的马车内,某一红衣女子捧着一份信,看完之后,只是婉而一笑,身边的银衣男子垂眸看向她:“怎么了?”
“小胜子汇报了一些关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委实好笑。”蓝兮拉了拉景陌的衣袖,“现在离宫了,可以把你的面具收一收了,谁喜欢和一块冰块呆在一起?”
蓝兮有些的鄙夷的看着景陌,见他懒洋洋的起身抱起了乖乖伏在一边休息的玉顶,果断的当枕头用了,玉顶委屈的看向蓝兮叫了一声。
“你在做什么?”蓝兮站在一边,很是惊异。
景陌悠哉悠哉的过了半刻,拖长了音调:“睡觉。”
“本座的宠物不是给你当枕头的。”蓝兮的语气愈发的阴沉,禽兽果真是红颜祸水的禽兽。
景陌没有睁眼,只是幽幽凉凉的,语气中掺了些许笑意说道:“丫头可是在心里说本王禽兽不如?”
“本座觉得殿下的禽兽风范已经达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境界,现如今世上禽兽不少,殿下又力求最佳,本座还是可以理解殿下为了保住禽兽之首的地位而不得不更加的禽兽。”蓝兮一惊,没有想到自己心里头想的什么他竟然一猜即透,勉强的笑了笑。
景陌懒懒的哼了一声,“丫头的嘴真是毒。”不知从何时起,景陌就喜欢在两人独处时这般叫她,起初蓝兮有些炸毛,但是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殿下将就。”
“可是本王喜欢甜的……”景陌不知何时睁开了那双倨傲的大眼丹凤直勾勾的盯着蓝兮,美如冥间绝色。
蓝兮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悠悠的道:“本座从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若是殿下嫌弃,本座可以叫二楚牺牲一下说几句动听些的情话。”
在外头骑马的某位长得很是单纯的蓝衣少年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差点掉下马来,幸好一边的一清扶住了他,二楚暗自腹诽:“是哪家美人想小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