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秋天的早晨。
立秋早就过了,天气依旧是燥热的。强势的夏天似乎不甘心谢幕退场,折返的来,折返的去,反反复复的不肯撤退。中国南方的气候不像北方那样的四季分明。通常长长的夏天还没来得及收尾,突然冬天就到了。一夜之间,从炎热的夏天过渡到了寒冷的冬天是常有的事。秋天是完全见不到的。只是偶然在电视上,杂志上,或是日历上,听人家说了,看到立秋的日子了,才想起原来已过了大半个秋。要是在北方,这个时节里,主色调黄色早已披荆斩棘粉墨登场。麦穗熟了,树叶黄了,草儿枯了,满眼里的萧条。说不定哪天早上起来,窗棱上闪动着白色的冰花,原来昨晚上下了一场早雪。
小康小区像定在了地球表面上,瞧不见半丝的动静。没有风,空气凝固着像一块玻璃。树木,花草,连水池里的水,都像是雕像,连个颤都不打。屋子里的空调打昨天下班回来打开后就没关过,满屋子呛鼻的湿气味。门和窗扣得死死的,生怕外面的热量进来半点儿,也不肯里面的冷气出去半点儿。
“铃铃铃…”手机闹钟突然疯狂地响,像平静的湖水里投进了一块巨石,一圈圈厉害的声波轮番敲击着丝丝的耳膜。
“哎呀”——
丝丝推开被子,不耐烦地按灭了狂吠的闹钟。还想睡,头沉呀。不行,要上班。真是困呀,再睡一下下。起来吧,得迟到了。她坐在床沿边上,头低着,眼睛照样是不睁的,努力地挣扎。好了,好了,不睡了。理智最终战胜了睡眠,站得起来,作早晨该做的事。
收拾妥当后,看看时间到了七点整。她立即像一辆卯足了气的火车,开出了房间。冲下了楼,在小区里奔跑。头微微地抬着,眼睛只顾看脚下的路,迎面而来的人一个没瞧清楚。
走到中央花坛那里,与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相遇的刹那,丝丝擦身而过。不料,大妈掉转身体,倒追着她跑,边跑边喊:“丝丝,丝丝。”
丝丝的耳朵已处于关闭状态,人只顾着赶路,任凭大妈热情地追喊。
“那是丝丝吧。怎么不理人呢?丝——丝——”奇怪的大妈,非得叫应人家不可。得到另一个熟人的肯定回答后,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像一个焦雷,呯地炸响在丝丝地耳边,吓了她一大跳。
“啊!”丝丝的灵魂不晓得在哪里被叫回来的,下意识地应着,倏地转过身子来。
大妈三步两下地冲到她的面前,摆着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奇怪地说:“没问题吧,你的眼睛。”
“没问题呀。怎么了?”
“那你装作没看见我嘛,叫也不理?啥意思?”
“对不起。我赶着上班,没顾得上。对不起!”
“下班后有没有时间?我家的电脑坏了,老头子不会弄,你来帮帮我们,行吗?”
“行呀,下班后我去你家。那我先走了,赶公交车。再见!”
“一定要来哦。晚饭就我家吃吧,我等你!”
丝丝走出了很远,大妈还在那里大声地嚷着,估计最后那句话她没听清楚,嘴巴里却胡乱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