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欣……。”
我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地上,那八名汉子浑身冒着幽绿绿的火焰,痛苦的翻滚着。
似乎,我看到了成妍那不置信,充满了担忧的眼神,似乎,我又看到了马勋的嘲弄,阴善的得逞,成不凡的欣慰,胡一指的茫然。
那种种眼神复杂交加,却也难于掩盖我心中的悲痛。
我,还是没能救下叶思欣。
马勋对我说嘲弄道:“小子,纵然你口吐莲花,巧舌如簧,又能怎么样?”
竹林内,阴风四起,我知道,那是叶思欣即将上花轿了。
我的耳朵中,似乎听到了唢呐的演奏声,似乎听到了花鼓的敲打声,似乎看到了那盏白色灯笼,与灯笼上写着那两个黑色的“囍”字。
我似乎看到了叶思欣被塞进了花撵中,似乎看到了喜婆,红娘围簇在花撵旁,一脸欢喜的摇动着手中的花圃扇。
我似乎看到了坐在花撵中,隔着那一层白色轻纱中,叶思欣对我爱恨交加的泪眼。
“木已成舟,小子,死心吧你?”
马勋从供桌上拾起了我的铁扇,走到我身旁,冷冷笑道:“木已成舟,小子,你总该死心了吧?”
我嘶哑着嗓子说道:“你这么做,就不怕报应么?”
“那你呢?对普通人用术法,又和我有什么区别?”
马勋的话落在我耳朵里,让我倍感憎恶,我怎么可能和他一样,要不是阴善派人来追杀我,要不是他乘乱做法,要不是……。
我顺手一招后,那几名在地上打滚的汉子,身上火焰迅速的熄灭了下来,我伸出了左手,对马勋冷声说道:“把扇子还给我。”
“想拿回扇子么?”
马勋自得的耸肩一笑后,掂了掂手中铁扇,说道:“不如,我们打个堵,怎样?”
我此刻的心早已被悲伤所充斥,哪会去理会马勋说些什么,我左手化做莲花座,右手捏成拈花笑,双掌缓缓的眉间处落下。
突然,我双眸大开,眸中似有神电烁华,我的口中轻轻的说出了一个字:“谕!”
本握在马勋手中的铁扇颤动了几下后,从马勋手中迸射而出,铁扇散发着幽幽黑芒,枝枝扇骨如同转轮水车一般,在空中缓缓的划动着。
透过扇骨的缝隙,我的眼眸已陷入在不悲不喜之中,就像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在老屋之中,法坛之前,接过了陆家的责任一样。
没有因为父母失踪而悲痛,也没有因为接掌陆家而喜悦。
马勋放下了捂在眉心上的手,看着掌心上的血渍,声嘶力竭的吼道:“混蛋,你竟敢伤我。”
看着马勋眉心上,那一丝被扇子割破的血线,我嘲弄的笑道:“我都让你把扇子还我的,是你自己不还,怪谁?”
想来是马勋认为大事已成,在搞定了成家的阴婚后,他才会如此的来戏谑我吧。
可他应该没有想到,我的铁扇竟让他险被毁容,马勋气的跳到供桌后面,厉声喝道:“老子今天绝不放过你。”
我伸手接住铁扇,轻抚着扇面的那个“谕”字,柔声轻笑道:“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站在供桌后的马勋冷笑道:“呵!阴船都已登海了,你小子还不死心啊?”
阴船,又称为彼岸孤舟,也称为往生帆,是一种用各种彩色纸张糊成的船,这种船的船体共分三层,船头摆放有各种彩色纸人,纸马,船上的帆布却是白色纸做成的,要是这船是拿来超度的话,帆上便写着“往生极乐”。
要是拿来结阴婚的话,那帆上写的就是“锦绣良缘”四个字。
而马勋说的阴船已登海,意思就是说,叶思欣已经被鬼轿夫抬上往生帆,而现在,往生帆已经下冥海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可能抢回叶思欣的,要知道,叶思欣之所以会成鬼新娘,是因为我的殄字婚书,也正是这一贴婚书在马勋手上焚化后,她和成亦君的命契才能结成。
那些从冥界上来迎亲的鬼喜婆,鬼红娘们才敢冲进棺材中,将叶思欣的生魂从肉体中剥了下来,强行的押上花撵,抬着花撵上往生帆。
而现在,我如果想要抢回叶思欣的生魂,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马勋一个人,还有那四个从冥界上来,前来护送鬼新娘的黑白鬼差。
我抬手一招下,酌从竹林的极深处现身,它怯怯的躲闪了几下后,似乎壮足了胆气一般,迅速的飞近我的褡裢中。
“呼!”
竹林内,阴风飒飒,站在一旁的成不凡,阴善等人都痛苦的眯上了眼睛,躲避着从地上飞旋而上的枯败竹叶与白色纸钱。
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成亦君的棺材从墓基后面,缓缓的漂浮了起来,像极了被人抬着一般,晃悠悠的朝着往生帆飘去。
“糟了,新朗也要上船了,这往生帆怕是时间一到,无火也能****吧,那到时,我又该如何救回叶思欣?”
我紧皱着眉头,恨不得自己能有一双阴阳眼,这样,我便能看到现在船上是什么一个情况,好想到对策来营救叶思欣。
等等,阴阳眼。
我心中一喜,想到了我陆家流传下来的那副墨镜,平日里,我不过是拿它来遮羞的,毕竟,像我这么一个有痴情,有耍帅的男人,怎能让人看见在街头摆摊,替人捉刀代笔,写字糊口呢?
但我却听爷爷说过,我家的这幅墨镜,又名坤雨镜,本是一对阴阳鱼,后我陆家祖上将它做成了一副墨镜,只要人一戴上它,那左眼便为阴,右眼为阳,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先前,我本想让酌来替代我的眼睛,可惜的是,酌明显是惧怕那往生帆上的黑白鬼差,所以,它才会钻入褡裢内,怎么叫都不再出来。
我从褡裢内掏出了墨镜,等我将墨镜戴上后,我终于看清了那往生帆上的情况。
“小子,我请白公子跟你玩玩,如何?”
就在我刚才一脑袋想着怎么去营救叶思欣时,马勋已在供桌后祭法完毕,但见他手中拿着一个木偶娃娃,嘴上念叨着不知名的咒语,等那咒语祷念完毕后,他猛力的将脚往地上一剁,整个人的气质都便的大不相同了。
我看着马勋那本是出尘的脸庞上,竟然长出了一根根倒立的硬刺,惊呼道:“出马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