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都说你很聪明吗?那我给你出个问题好不好?”
“说来看看。”
“我想现在去我家接我姐上来,明天一早要去春游,但是没有车了怎么办?”
“你问问那些面包车司机,说多给点钱去不去。”
“我现在就在车站,面包车影子都看不到,问了几个出租车,都说不去。”
“可是我家的车被我哥开出去了。”
“之前有个司机给我留了电话,说我要车就找他,但是号码我忘了存,你有没有认识的司机?”
“你们明天要去春游?”
“嗯。”
“去哪里?”
“三岔口后面的那座山。”
“我也要去。”
“不要你去。”
“为什么?”
“这是我们班的聚会也。”
“那你不是叫你姐姐了吗?既然这样,我不帮你找车。”尹川的声音有点沮丧,声音听上去就像个撒娇的孩子。
“如果你能帮我想到办法,我就带你一起去。”反正裴様楠不去,多他一个也不多,况且班长为我准备的就是三个人的碗筷。
“好,我想想办法,但是不能保证哦。”
挂了电话我跟仪说,半个小时内到。虽然尹川说不能保证,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
十分钟后,一辆橘色福特轿车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来时候我看到了尹川笑得灿烂的脸庞,“小微微,上车。”
我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车上的温度比外面暖和很多,我的心情一下变得非常愉快。
不用告诉他该怎么走,路就只有一条。夜空中繁星满天,明天应该会是一个好天气。此时四周都是黑的,只有前方被车灯照亮,山边错落的亮着几处光,因为距离,显得就像星星一样,只不过下面的这些尘世之光,是因为调皮才从奥妙的苍穹中跑下来,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落下来被遗忘了,无从得知。
这样的时候不想说话打破宁静,就让身边这个我信任的人带着我回家,我则感受黑夜,感受自己手心湿湿的感觉。
他开始放音乐,是一些我没有听过的轻音乐。旋律非常好听,让人听一遍就会记得,也会从此着迷。
我想问他歌名,但是转过头看到他的脸我就忘了说话。
他在认真的开车,长长的睫毛增添了几分魅力和活泼。
转弯时我的身子往右斜倒,手动了一下才记起我还没有问歌名,但是音乐已经跳到了下一首。然后我就不想问了。
一路上都是我熟悉的,哪里有弯道,哪里是田地,哪里是公交车经常停的地方。快到的时候有一个长长的坡道,上去以后左转进去拐弯,就到我家了。
“这个坡道上完,直走五十米就到了,我姐在朋友家等我。”
“好,你不带我去你家坐坐吗?”尹川说话的语调也透露着欢愉似的。
“不带,嘿嘿。”
他减速行驶着。
回去的路上,他开的较快一些,我和仪坐在后排,手拉着手。
“他是谁啊,我好像见过。”
“我叫尹川,我和小微微经常在一起的。”
“噢,你好。”仪很礼貌的微笑着,“微,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楚清了,她现在在哪里?”
车速明显加快。
“她现在在哈尔滨,跟着她表姐学导游,过年时候应该会回来。”
“很久不见她,我都有些想她了,你们常联系着吧?”
“嗯,常联系。”
“你要珍惜这个朋友。”
“我知道的。”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车子开得有些快,我有些怕,平时公交车和出租车司机开车都是很野的,但是速度也很少有这样快,“尹川,慢点儿好吗?”
没有回答。
“尹川?”我提高了分贝。
尹川像是出神了似的,茫然的“噢”了一声,“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小微微。”
车速慢了下来,我又继续看车窗外的夜空,能看的,也就只有星星,除此之外就是无尽的黑。县城路上的霓虹灯出现时我们快到了,这座小城的夜景还是挺美的。
“我经常一个人出来飙车,夏天的话我骑摩托车。”尹川的声音让我和仪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着车灯照亮的前方。
“怪不得你刚才开那么快,是不是忘了后面还坐着人了?”仪问。
“也许是吧。”尹川怪怪的说。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怪异,我坐在副驾驶后面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的侧面,光线勾勒出一个帅气的轮廓,可是却又模糊不清,我竟然想伸手去触摸,却又知道我不会这样做。
就像曾经的夏日,我一个人走在小溪边,我知道我不会下水去,但是我会幻想我将鞋子提在手上,在水里奔跑的样子,自己都为自己的天真开朗倾倒,然后我喜欢的那个人会出现,用有力的手牵着我跑得更远,更远。
就像曾经的清晨,我倾听小小麻雀鸣啭的歌声,看着桃花的花瓣落在地上一层又一层,我知道我不会蹲下身去拾起落花,但是我会幻想我和这些花瓣对话,为她们开心又伤感。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把我们送到步行街口就可以了。”
“我把你们送到家,不然我不放心。”
“步行街就可以了。”我和仪异口同声说。
尹川看了看他右上方的镜子,他看到我和仪相视而笑的样子。
车在步行街对面停下,下车后冷气袭来,稍微起点风都让我恨不得马上钻进被窝里。
我和仪站在红绿灯下等着过马路,尹川跟我们摇手,他的嘴唇动了动,虽然听不清楚,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我知道他说什么。
我跟他挥手,也以唇语回答道,“我知道。”
他开着车走了,绿灯也亮了。
“你刚才和他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仪挽着我的手问我。
“他让我别忘了。”
“别忘什么?”
“别忘了我答应明天也让他一起去春游。”
“微,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怎么可能”我记得很清楚,尹川上次让我帮他拍照片,只因为有人说喜欢他在篮球场上的样子,“他有喜欢的人了。”
“有什么不可能,人的心都是会变的。”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相信尹川是很认真和固执的人。”
“那裴漾楠呢?”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裴漾楠一直以来都对我疼爱有加,在李乐出现以前我一点也不怀疑我们会一直好下去,但是李乐出现以后,我才明白感情的事还有很多我不明白的区域,太容易发生变化,根本就无法掌控,虽然当我看到裴漾楠的眼睛时我能看到他眼底的坚毅,他自然也有他的坚持,但是,他的父母,他的梦想,他的单纯,让我不再敢去遥望我和他的未来。
“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这是我真心的希望,尽管我知道困难重重。
“那你让尹川也去春游,你不怕裴漾楠吃醋吗?”
“裴漾楠明天不去,我没告诉他。”
“你们闹矛盾了吗?”
“不是的,他妈妈明天不让他出来,我就没告诉他。”
“你对他这么好,他绝不会辜负你。”
“其实,他对我更好。”
我们走过了步行街口,到了另一条巷子,两旁都是围墙,没有门,也就自然没有光亮,平时裴漾楠送我我倒不觉得害怕,但我一个人时我宁愿绕远点的路。
“姐,有段时间没有张华的消息了,你们现在过得怎样?”
“他对我很好。”黑暗中,我们只能仔细地盯着地面,避免踩上石块绊倒。
我以为提起张华她会很开心,并且有滔滔不绝的话来分享他们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就像很多女同学那样。可我感觉到她有些惆怅,“他对你好,那你快乐吗?”
“我曾经以为拥有他我就会很快乐,事实上我们在一起没有太多谈论的话题,他总是问我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礼物,但是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也不想要什么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有人陪我一起上学放学,有人跟我一起做试卷,我想有人天天替我打开水,给我买早饭……”她将手与我十指相扣,“其实,我只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他会为了我吃醋和着急,但是张华他不会。”
“可能他太忙,而且男生都要粗心一些的。”
“不,他对我没有感情,他心里有别人。”
“你别想太多了。”
仪的步伐慢了下来,然后停了下来。黑暗中她正对着我的脸,“微,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他答应你要对我好,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我抓住仪的手臂,“我不喜欢他。”
“我知道。”仪突然抱住了我,“我和张华已经分手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如果难过你就哭吧,我陪着你。”
“经历了一些事,我已经看开了。”
我心里多了一份安心,如果仪和张华在一起,爸妈一定会反对的。天空突然开始飘着小雨,我拉着仪快步走向我们的小屋。
进屋时我听见窗外的风很大。擦了脸上床,看了一个小时书,又注意到外面的风已经停了。
睡觉之前班长发来一条短信:“明天早晨七点在学校门口集合,请各位同学穿暖和,及时到,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