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听珈蓝说一句,南行水的脸色就黑一层,直到最后,彻底变成了锅底一样的漆黑。居然说他不如那个贱种,他才是堂堂正正的嫡长子,瑞王府正经的世子!
南行水眯眼看着眼前的火玫瑰,冷冷地说,“多福,拿我的令牌来。”
看着眼前小小一块金牌,上面八条金龙活灵活现,中间一个瑞字,彰显得无比清晰。珈蓝脸上有些吃惊,回问道,“你,你怎么--”
南行水向她逼近,凑到她面前,“我怎么了,我不能是吗?告诉你,现在这个王府里只有我一个小王爷,你嘴里的那个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凑近看着南行水的眼睛,珈蓝将他眼里的薄怒和嘲讽一一收进眼底,连带着他俊美到阴柔的五官,都显得可憎起来。
向后连连退开,珈蓝嫌恶地看着他,说,“哼,你就是比不上他!”
跨上马,珈蓝低着头,瞧着不远处的南行水,狠狠啐了一口,扬鞭疾驰而去。
南行水看着那团红云消失在天边,狠狠地在虚空中挥了一拳,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散。
回到房间里,南行水还是怒气难消,冲门外喊道,“多福!”
小厮连忙小跑进来,“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见到他,立刻,马上!”南行水眼里迸发着阴森的光,咬牙切齿地说,“你快给我想想办法!”
小厮想了想,突然啊了一声,“过几日,是齐侧妃的忌日,二少爷肯定也会回来的。”
南行水嘴角勾起,“好,就这么办!
练武场。
无名府的练武场。
最近府里传出了一个流言,说是小王爷不知道从哪儿搜罗了个小黑鬼回来,成天带着他在场子里操练,隔了老远都能听到里面热火朝天的声音。下人们心里像是小猫爪子在挠一样,拼命伸长脖子想一探究竟,偏偏被门口的守卫挡住,只能悻悻离开。
只是这场子里,却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好,里面不是什么嬉笑打闹的声音,反而是一阵阵哀鸿遍野。
阿寅单脚立在梅花桩上,腿上颤颤巍巍的,额头上大滴的汗掉了下来。
荆芜站在下面,手里握着根细细的树枝条,朝着阿寅的小腿毫不客气就是一下,“给我挺直喽,没吃饭吗!”
被打得一激灵,阿寅立马站直了身子,再不敢偷懒。再看看周围,五个暗卫全都躺在地上,被梅花桩和荆芜手里的兵器整得阵亡了。其他藏在暗处的暗卫悄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落到荆芜手里,不过一想待会换班之后,又是一阵愁眉苦脸。
过了半柱香,阿寅终于也撑不住,诶哟一声从桩子上掉下来,和其他几个同伴躺在一起装死。
扔掉了手里的树枝条,荆芜抱着胳膊,说,“你们几个,还没有我个弱女子彪悍,还怎么保护哑巴?”
六个暗卫和蔫儿了的黄花菜一样,躺在地上装死。
南云起从树上跳下来,笑了笑,“好了,别难为他们了。”
阿寅看着自家主子温油又忠犬的样子,顿时满头黑线。自从上次,荆芜发明了铁砂绑腿,铁球握拳的锻炼方法之后,南云起毫不犹豫地推广开来,吩咐每个暗卫都绑上,没事儿就绕着场子跑圈,还学会什么引体向上和俯卧撑,自己也身先士卒地做起来。没两天,就把暗卫们折腾得够呛。
这铁砂绑上腿,初时还只是觉得有些沉,可是一阵飞檐走壁之后,这两条腿上重的不像话,简直是抬都抬不起来。那手上的两个小球也不含糊,练完了一天,晚上吃饭筷子都握不紧了。
不过这么几天下来,暗卫对荆芜的佩服就愈加加深了。荆芜每天到这里来之后,就和南云起一起开始锻炼,运动量更是他们的好几倍。等到空闲下来的时候,荆芜还不忘记教训教训他们,变着法儿来训练他们。
于是乎,王府后院的日常,就变成南云起跑着,荆芜训着,暗卫们默默哭泣着。
放过了一干暗卫,荆芜绕了绕肩膀,乜了南云起一眼,“要不要再来打一场?”
南云起笑答,“好。”
话说完,两人就开始过起招来,只是这次没有两下,荆芜就抓住南云起的胳膊,反手一扣,整个就压制住了他。荆芜微微皱眉,觉得手上有些黏腻,摊开手心一看,居然都是鲜血。
再看南云起月白的衣袖,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如此刺眼。
坐在树下,荆芜卷起南云起的胳膊,看着上面一道长长的伤口。这一道像是被利器割伤的,从手腕一直蔓延到手肘处,偏偏主人又粗心,寥寥包扎了一下,结果刚刚一动弹,伤口又被崩开,伤上加伤。
摇摇头,荆芜从怀里掏出了金疮药,往他胳膊上薄薄敷上一层,接着拿起纱布,低头包扎起来。
许是力道一个用大了,南云起嘶地倒吸了口凉气,破天荒说了句疼。
荆芜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哟,咱们小王爷不是金刚不坏的身子吗,平时打得都快死了,也没见你哼唧啊。”
说是这么说,荆芜还是有意放轻了力道,仔仔细细地包好,将最后一点边角塞了进去。
从树下挑了根杂草,荆芜放到嘴里,轻轻地咬着草根,闭着眼感受淡淡的甜味儿。
侧过脸,南云起看着她的侧脸,眼里有些迷惘,“不问问吗。”
问问哪里惹来这一身伤,问问为什么这么三分笑七分哭,看上去这么落魄。
吐出了嘴里嚼之无味的草根,荆芜乜了他一眼,“我问不问不重要,重要是你想不想说。”
自顾自继续揪起地上的草根,在荆芜吐出第八根的时候,感觉到背后涌来了一阵热源。南云起如同受伤的雏鸟,轻轻地依靠在荆芜的后背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不属于南云起的森森,和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