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听雪最讨厌的就是齐云芷汀的这种表情,明明是一双平静得犹如一汪湖水的美目,里面却隐藏着一种鄙视和嘲笑,好像他和宇文勖根本没有可比性一样。“是吗?那你可知,南宫嫣儿已经怀孕了,你心中那个完美的男人已经背着你和别人生下了野种,你还在这里为他守身如玉,齐云芷汀,你还在坚持什么?”
齐云芷汀一愣,随意开心的一笑,“太好了,南宫嫣儿怀孕了!”西门听雪不知道,她可清楚得很,南宫嫣儿这一年多一直在追北堂玉,她怀孕了,那说明两人之间的感情很稳固了。一想到那个一身红衣的执着女子和那张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男子,齐云芷汀的唇角不自觉的漾出满满的微笑,他们终于找到了幸福,她也可以放心了。
西门听雪嘲讽的盯着眼前的齐云芷汀,在他看来,齐云芷汀不过是强装笑颜,心底里一定痛得不行,于是放过了齐云芷汀,“所以,你死了心吧,乖乖的做我的王妃,然后做我的皇后,宇文勖那个男人不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
齐云芷汀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床上的小包子,她一直很愧疚,因为她对林介坤的难以忘怀而让北堂玉深陷情网,也因为自己的暧昧举动让南宫嫣儿无法得到心上人的爱,如今他们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她总算不那么内疚了。
“好好准备,明天一早我们要进宫去参拜父王和母妃!”西门听雪以为齐云芷汀是被之前那个消息震呆了,所以轻叹了一声,走出了大殿。说到底,他还是不忍心看到她受伤,所以他一直没有告诉齐云芷汀这个消息,今天若不是被齐云芷汀气的愤怒了,他也不会把这个足以击垮她所有防备的消息告诉她。当看着齐云芷汀明明心痛的不行,却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他后悔了,后悔自己这么自私,所以,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一个空间,让她尽情的释放心中的悲痛和怨气,而他知道,齐云芷汀这样要强的人是不会在他面前哭的。
晚上,齐云芷汀又被小包子的哭声惊醒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同样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伸手将小包子抱在怀里,却有人已经将小包子递给了她。她也没作他想,因为太困了,所以还处于半迷糊状态,接过孩子便撩开衣服给小包子喂奶,整个过程都是闭着眼睛,还偶尔打两下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在啄米。
宇文勖满足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迷糊的样子,唇角一直漾着幸福的微笑,直到齐云芷汀喂完了孩子,才伸手接住了孩子。
小包子一般半夜吃饱了后不会立刻睡觉,齐云芷汀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是小包子吃饱了后,她要轻轻的拍着小包子的襁褓。感觉到怀中的小包子被抱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西门听雪要抢走孩子,原本就要放开孩子的手一下子收紧,倏的睁开双眸,眸中厉光闪现。
“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儿,孩子早被人抢走了!”宇文勖不悦的在齐云芷汀的额间戳了一下,然后宠溺的轻抚那张魂牵梦萦的容颜,慢慢的一点点的描画,那双丹凤眼中是几辈子都诉说不尽的深情爱意,在略微昏暗橙红的烛光中透着澄净的光泽。
齐云芷汀一直呆呆的,没有反应,直到唇瓣上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柔****,身旁围绕着熟悉的龙涎香味儿,才惊觉,这一切都不是做梦,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宇文勖。惊讶过后是激动,因为激动,齐云芷汀双手一环,将宇文勖拉近了自己,变被动为主动,回吻着宇文勖。
感受到怀里人儿的热情,宇文勖眉角一挑,伸手将齐云芷汀的身子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狠狠吻着,似要将这一年多的相思和煎熬都融进这个吻里。
“呜呜呜……”齐云芷汀因为要抱宇文勖,将小包子放在了两人中间,因为两人抱的太紧,让小包子很不悦,于是呜呜的出声抗议。
听见小包子的叫声,两人才惊觉,不舍的分开了纠缠的唇,同时低头看着睡在两人中间的那个小家伙。此时,小家伙吃饱了,完全没了睡意,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两人,一双小手抱着宇文勖垂下的一块玉佩把玩着。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两人的幻觉,他们听到了一声不屑的呲笑声。
“是这小子在嘲笑我?”宇文勖不满的指着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家伙,眸中因为欲求不满而聚集的怒气全部用在了瞪小包子的这一眼中。
齐云芷汀忍不住轻轻一笑,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发声,却不曾想竟然是嘲笑他的父亲。于是戳了戳小家伙的小脸,“看清楚了,这个才是你亲爹,西门听雪那家伙不过对你好了几天,你就连亲爹都不认了?”
小家伙完全能听懂齐云芷汀的话,一直扯着宇文勖的玉佩,连正眼都不瞧宇文勖。
“怎么回事?这小子想认贼作父?”宇文勖怒目瞪着小包子,指着小包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一把扯过被小包子把玩的玉佩,挑了挑眉。怎样,敢和我作对,我就不给你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那小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齐云芷汀一看孩子哭了,嗔怒的瞪着宇文勖,“你也是,怎么还跟一个孩子计较,他才多大,哪会嘲笑你,分明是自己想多了!”说着,一把扯下宇文勖身上的玉佩递给小包子,果然,小包子拿到玉佩便不哭了,很认真的把玩着,研究着,而且还抛给了宇文勖一个胜利的眼神,仿佛在说,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敢跟小爷我斗,哼!
“你小子……”宇文勖气闷不已,他敢肯定这小子什么都懂,刚才是故意哭的,目的就是博取齐云芷汀的同情,但他心爱的妻子如今一心扑在孩子身上,根本不会听他的话,只能愤愤的瞪着小包子,用眼神鄙视他,哼,一个大男子汉,竟然用哭这一招来博取同情,没种!
那小子却一点都不受他的挑唆,兀自的玩着手中的玉佩,又恢复了他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对父子的暗中较劲都没有被齐云芷汀发现,因为齐云芷汀现在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宇文勖有气无处发,只能郁闷的长叹一声,然后凑到齐云芷汀面前,“小汀,收这些东西干嘛?”见齐云芷汀在收一些衣服和首饰,宇文勖不解的问,他堂堂圣皇还会少了她穿戴不成?
“这些都是你送我的,我不能留下了给西门听雪!”齐云芷汀将自己的东西装好,才看向宇文勖,将手中的包袱丢给宇文勖,然后转身抱起孩子也丢给宇文勖,“来,你先带着小包子和东西离开,明天午时我们在西辽边境回合。”
“你不走?”宇文勖不解的接过包袱和孩子,心里却暖暖的,他送的衣服和首饰齐云芷汀都舍不得丢,在这种危急的时刻还要收起来,这样的心意,他受再多的苦也值了。
齐云芷汀邪邪的一笑,“哼,我总要给西门听雪留点纪念品啊,你放心,没有孩子在身边,西门听雪想要困住我根本不可能!”
宇文勖却摇摇头,“你先带着孩子离开,至于给西门听雪的纪念品,我早就准备好了!”说着,将孩子递给了齐云芷汀,打了个响指,几个影子闪了进来,掀开床边一块地毯,打开了一块地砖,一个地宫呈现在眼前。
“好,我等着你!”齐云芷汀也不推辞,她的男人她有自信,如今看他眼睛复明了,身体应该也恢复了,对付西门听雪肯定没问题,于是抱着小包子走进了地宫,在临去的那一霎那,回过头,深情的凝视着宇文勖,“安然无恙的回来!”
宇文勖点点头,唇角漾出一抹绝美的微笑,“走吧!”
地宫关闭,宇文勖唇边的微笑缓缓的消失,眸中的温柔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冷意和恨意。西门听雪,你敢动我的女人,你就要有承受我的怒气的勇气。
窗外静静的,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大雪覆盖在地面和房顶,反射着月光,莹白莹白的,像一颗颗的水晶。门外的守卫和伺候的妇人朦胧的眼神突然清明,有些不解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心中都在惊奇,刚才自己怎么好像突然什么都看不清楚,听不清楚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对,一定是,否则怎么别人没有这种感觉呢!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继续干自己的事!
齐云芷汀从地宫很顺利的出了宝城,城外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候在那里,齐云芷汀上了马车,马车便一直不停的朝前奔走,中途几乎每过一个小镇就换了一辆马车,而之前的那辆马车便朝另一个方向而去。三天后,一行人终于来到西辽和南疆交界的地方。
齐云芷汀下了马车,一袭大红的披风站在雪中,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神圣而高贵。
对面就是南疆,面前是一条河,叫流沙河,之所以叫流沙河,顾名思义,这条河里面的沙子含量很高,又因为水流湍急,沙子便无法淤积,呈流动状态。流沙河的上游是宝岭,流沙河从连绵的群山中奔流而下,到了这里地势陡降,所以水流特别的湍急,河流一路向下,在南疆与西辽的边境上形成了一个特别大的河流冲积平原,叫南宝平原,这里土地肥沃,气候温暖宜人,加之水流丰沛,成为了南疆最富饶的一块地方。
富饶的地方自然就有城市,而且是美丽而富裕的城市,叫南宝城,是南疆除了王城所在地灵城的第二大城市。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南疆之宝,南疆每年一大半的税赋都是从这个城市收上来的,最重要的是,它是南疆最大的粮食生产地,所以为了防止西辽的入侵,这里派驻了大量的军队守在流沙河南岸,并且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城镇,叫流沙镇,供应驻扎在这里的军队的日常需求。
此时齐云芷汀站在流沙河西岸,隔岸都能看见对岸流沙镇的热闹繁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们的脸上都是满足而幸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