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重心交换,左脚支地,右脚脚背翘起。双臂舒展滑至胸前、手心向下上撩,再撩至胸前。
咚。紧接着又一声鼓响。
凤舞一个轻跳,左脚落地,右小腿向后翘起,上半身后仰向左方微侧,胯部自然而然的前凸,头、颈、胸、腰、胯、腿,整个身躯如字母C。右臂手背向下指尖绷直,左臂与肩平,微曲,手背向内。从侧面看,左臂与右腿就像两个平行的V,但人体的优美又怎么是僵硬的笔画所能比拟的呢!
她的动作流畅轻盈,每一次动作变化都正好应着鼓点。
不知不觉间,众人的目光凝聚于舞台上纤细的身影。
鼓声响,她转动。鼓声停,她静止。动与静交替,节奏分明。
她的动作都是从未见过的,刘二郎和许姓男人都是常年东奔西走的商人,自诩见识广博,但这支舞确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熄灭前方灯火,留下朦胧的剪影,根本看不清伎人的面目,这样的表演模式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十分新鲜。
不仅他们二人,意图讨好姚县丞而来的乔、薛二位椽史亦觉得不虚此行。
灯盏中再次跳动火苗。
光线大亮。
众人才看清舞台上的人头梳双缳,嫩黄的丝涤至发间垂在肩部。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舞衣,样式奇特——下
身不是裙而是裤,从小腿至下撒开。舞衣素面既无印花也无绣纹,而是别有意趣的在袖摆和裤腿不规则的缝上一朵朵嫩黄的小花。
他们不知道楚楚和凤舞都不会绣花,素面的舞衣太寒酸,所以凤舞用碎布剪了一大堆五瓣梅,两片重叠缝在衣上,不需要多好的手艺却既简单又好看。
伎人的五官仍然朦胧模糊,观者瞪大了眼睛也只能辨认出她是个稚嫩的女孩。
十盏油灯的光也不及现代一个六十瓦的白炽灯。没有电的古代,夜晚的表演伎人为了让观者看到自己的脸都涂抹很厚的粉:惨白惨白的脸,血红的唇,漆黑的眉毛也不知古人如何欣赏到伎人的美貌的。
反而现代许多表演特意将光线调暗,刻意模糊舞者的面孔,让观众的注意力尽量集中在舞者的肢体动作。
叮铃~
细碎的铃声夹杂在鼓声中。
一开始沉浸在表演中的观众没有注意,众人的目光吃惊的落在凤舞光裸的双脚。
光洁的脚踝挂着银色的圈子。
她没穿鞋!
不穿裙子穿裤子就够稀奇的,竟然连鞋也不穿,把脚露出来给别人看?!
惊世骇俗!
叮铃~叮铃~
铃声清亮。
哪里来的铃声?
叮铃叮铃叮铃~
凤舞向前踢跳,落地瞬间仿佛落在弹簧上高高弹起。当然这时没有弹簧,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弹”。
向前,向后。跳跃,倒踢紫金冠。
叮铃叮铃叮铃~鼓声没有再响起,只有清亮悦耳的铃声。无人关注罗风什么时候离开。
发间的丝涤随之摇摆飞扬,衣袖荡漾。
舞动间,伎人的脖颈、手腕、脚腕闪烁着银光。原来都挂着铃铛,
刘二郎眼尖,瞧见伎人的袖口和裤缘都缀着一圈银色的小东西,仿佛也是铃铛。
可她身上的铃铛不可能是后来才戴上而是上台时就在的,为何一开始没有听见铃声?
凤舞的动作越来越快,腾挪转移,令人目不暇接。
这个问题在刘二郎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沉浸在台上人精彩的舞动,无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