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在顾小漫的眼前如此地狼狈。衣衫不整,脸颊通红,下身的火辣蔓延到心脏处,才稍稍冷却了下来。
“阿卿——”顾小漫跟着跑了出来,不顾白敛暴戾的眼神,拦在面前,“你、你不能这么对阿卿。”
“滚。”
白敛收回视线,面色愈发地不悦,脱下身上的西装披在苏卿的身上,真像将这些人的眼珠子通通挖下来喂狗呢。
“回去吧。”
苏卿将他的西装扔到地上,仰起脸对顾小漫点了点头:“乖,听话。”
鲜少的温柔,顾小漫呆呆地哦了声,听话地转身离去,她的阿卿让她离开的,她要照做的。
“白敛,你干什么?”
好端端的,洗完澡出来,又发什么疯啊?
怕伤着被白敛夺走的咖啡,苏卿也不敢硬抢:“还我。”
“只不过是一个畜生,值的吗?”
白敛伸手摸了摸咖啡的毛,目光森冷地盯着苏卿的一举一动。
“至少,和某些人比起来,它值的。”
“呵呵。”白敛低低地笑了笑,“今晚,不如就吃猫餐吧。”挥动着咖啡的爪子,白敛转身将咖啡抱进厨房。
身体的血液发冷,苏卿蜷缩在地板上,一口凉气呼不出来,搅得胃酸泛起,一阵恶心,透过厨房的门,隐约瞧到暖烟腾起的样子,尤其是咖啡陡然传来的一阵惨叫,听得苏卿的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饭餐被端上来的时候,白敛冷眼坐了下来:“看看,酸辣猫肉,应该不错的。”
“唔——”
忍住作呕的胃酸,苏卿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一眼望到桌上中间摆的一道没见过的菜色,眼睛莫名地红了红:“看起来真的不错。”在白敛微微惊愕的目光下,拿起筷子颤悠悠地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好吃。”
眼泪却从脸庞边落了下来。
白敛被苏卿的眼泪明显地吓着了,惊慌失措地夺走她手里的筷子,捏住她的下巴,命令道:“快吐出来。”
苏卿却似没听到一样,完完全全咽了下去。
“如果你怕我逃走,可以继续拿绳子绑着我;不想我工作,就帮我给辞了。否则,白敛,我一定会离开你的,绝对。”
“你果然还是怪我上次绑了你。”
心底微微发凉,她就真的那么地想要逃离自己的身边吗?
“不怪的,真的不怪。”苏卿的嗓音软软淡淡的,和她的眼神一样的飘渺,“没有被伤害过,是不会做出这种偏激的行为的。”
“我不想探究你的过去,所以选择了缄口不言。你呢,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趴开我的过去?”
说道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大一的情人节,我送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你还记得吗?”
内心腾起的一股力不从心,即使当年对着白微,也从未这般过。白敛从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轻柔地替她擦拭着:“你那时像疯了样的,撕扯着,不顾手上被玫瑰的刺给刺着,双眼鲜红,这样的你,怎么让我不想去一探究竟?”
“呵呵,难道你是因为知道我家里的事……”
所以才选择了分手吗?
千百般的滋味混在一起,绝望、难过、还有一丝的坦然……
“是。”
伴随着白敛一声笃定的回答,苏卿感觉埋藏在自己心底最后的一颗眼泪都落了出来,大概,从此之后,眼泪就枯竭了吧。
“我父亲被判了无期徒刑,母亲……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养我长大的奶奶,在我初中那年去世,之后、之后我就被顾叔顾婶抚养,啊对了,我的家……就在顾小漫的隔壁。”
“这个,就是我前半的人生。”
刚开始说出来,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至少后面随着一颗心的沉沦,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你,是不是总是这么地健忘?”白敛一把拉着她,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捏住她的下巴,“你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人。”低邪蛊惑的话语钻入苏卿的耳里,身子禁不住一阵颤栗,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底竟莫名地发虚,“什、什么?”
“白——敛。”
“啊——?”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慢慢想清楚。到时候是分是和,都由你来决定。”
嘴唇扯了扯,白敛松开了苏卿的禁锢,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走出了公寓。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可是,即便是想不通,有些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她是如此一个现实的人,在爱情摇摇欲坠的时候,她宁愿去做一个推到它的人,也不要勉为其难地支撑着。
因为,最后还是会坍塌的啊!
“喵——”不知什么时候,耳边传来了小猫低低地叫声,苏卿愣了愣,低头望向自己的脚下,咖啡色的猫咪惹人怜爱地绕着自己的脚打转。
他……
默了默,苏卿俯身抱起咖啡,吻了吻。
工作没了,男人没了,一无所有。
难得睡到早上九点还不起床,苏卿简单地喝了几口牛奶,剩下地全部让咖啡喝掉了。
或许,他说得没错。
她的前半生,还有一个叫白敛的男人横插了进来。
带给她星火般的快乐,却一下子将她推入痛苦的深渊。
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苏卿嘴角泛出一丝苦涩来,这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小小的胚胎……可惜,被她这个做母亲的,给剥夺掉了。
大二那年,她暑假,白敛毕业,丢下了一封信就走了。
刚刚感受到夏天的炎热,她整个人就跌进了冰窟窿。
大哭了一场之后,就在她快要步入正常轨迹的时候,她居然怀孕了。
翻了个身,苏卿往着咖啡的身上靠了些,眼神暗了暗。
“喂,哪位?”
床头的手机响起,苏卿伸手去拿,直接按了接听。
“阿卿。”
“许、思远。”目光闪了闪,苏卿坐了起来,懒散地倚着床头,“什么事?”
“安安自杀了。”
“……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吧?”
“没有。”许思远望着机场大厅里玻璃几上的坛子,神色温柔,“安安的问题。”
“警察局里,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
“说的是呢。”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苏卿,一阵见血得可怕,“大概是被谋杀了。”
“不过,没有任何证据。”
撞墙而死……死无对证。
“那你打算怎么办?”
“回Z市。”
那是安安唯一的心愿,和她的许思远一起回家。
“一路顺风。”
“嗯,阿卿啊,我也有几句话是对你说的。”
苏卿愣了愣,继续听了下去,手机那端是浅绵的嗓音,如暖流般缓缓淌过心扉:“身心都累了的话,不要像我一样强撑下去。一个转身,一个抬头,顺着呼吸没那么沉重的方向走下去就好。”
没那么沉重?
难道她离开白敛,真的可以像只鸟儿般自由自在吗?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可以将它还给我吗?”许思远将手机放到口袋里,目光如水地对上眼前的漆黑深沉。
白微翘起双腿,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将坛子抱回怀中,白微笑了笑:“不等你的阿卿了吗?”
许思远顿了顿,幽幽地望着他:“她是不会和我走的。而我,也要开始新的人生。”
“哎,白微。”挤过人群,严少琛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思远上了机,不由皱眉咕哝,“你利用他又干了什么坏事?”
“我可是一直都坐在这里。”极为无辜地摆了摆手,白微的目光望着严少琛随即沉了下来,“听说,你最近一直都有在相亲?”
“关你个毛线。”
白了他一眼,严少琛骂骂咧咧、鼓着腮帮子打算走人。
他如果没有去警署里问道,也不会知道白微这家伙竟然闲到拿走赵晶安的骨灰。
“你就不想知道那年你姐姐跳楼的真相吗?”
一句话,轻易地使的严少琛的脚步停了下来,僵硬着脖子转过来惊愕地望着他:“真、真相?”
他所了解的,不就是真相吗?
“你们白家难不成还隐瞒了什么?”
“我很好奇一点,我是白家的人,白敛他也是白家的人,甚至他的出身、身份都要比我来的高贵。为什么,你对我和他的待遇天壤之别?”不易察觉地威慑,咄咄逼人,白微的眼神像扫雷达一样,不容严少琛有一丝地逃避,嘴角扯出一个灿烂,“还是说,你喜欢他?”
严少琛这下彻底地不淡定了,他很纯洁、很无辜地好不好:“你特么给老子闭嘴,纯纯的友谊到你了的嘴里,就什么都不如了。”
这话听得后面站着的黑衣人面色也沉了下来,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恐惧,白大少爷火了,比强盗土匪还要来得不讲理。
轻轻笑了出来,白微不怒反笑:“纯纯的.....”尾音绕得严少琛都快觉得就是那么地一回事了。
“还不都怪你,我姐姐才从楼上跳了下来。原谅你的资格你都没有,朋友什么的,咱们还是算了吧。更别提和哥在同一个层次。”情情爱爱的,还不如抱着他的瓶瓶罐罐来的更有安全感。
“的确,我在你的心里,怎么能和他在同一个层次呢。”
“知道就好。”挥了挥手,虽然听上去有点怪怪的,但严少琛的EQ实在比顾小漫高不到哪里去,也就勉为其难地嗯了声,拍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