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够了,消息也传到了,那么,就得请君入瓮了。
还未到未时,喜鹊就变得十分兴奋,眼神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就等着于清再开始发疯。
然而,今天,发疯的却不是于清。
屋里燃着香,是她上次特意借妖孽那件事向齐律讨得,而喜鹊刚刚喝的茶里又有她配制刺激神经和视觉的迷幻剂,当香燃烧一段时间后,二者同时作用。
该发疯的人,自然就发疯了。
而她平时表演在喜鹊面前的那些言行,却又是带有故意的引导性的暗示作用,一旦受了药物影响,喜鹊就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放到她之前看到的情景中去……
这该说的不该说的,自然就都说了。
至于她身上穿得和头发,自然是她和夏草的杰作了,一不做,二不休嘛……
话也不长,齐律本身也知道,闻言只是有些不是很满意地看了看于清,见她还是一副清淡不为所动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开口吩咐:“还不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给我拖下去。”
众人心头一悸,唯唯诺诺地就开始拖神志依旧不清的喜鹊,被齐律有些诡异的态度吓着的王妃胆战心惊地不敢出声,生怕让王爷看出什么来。
“谢王爷恩典。”于清此时一副伤心的模样,似乎十分不情愿。
齐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气闷,受了这么大委屈,就不知道说点别的,真是蠢!
“哼,还有别的事吗?”
于清闻言似乎有些“吃惊”,有些“为难”地低了低头,半天才在齐律不耐烦的目光中吞吞吐吐道:“启禀王爷,刚刚被抓走的是我的贴身丫头,如今她不在,我……”
齐律一听顿时有些气闷,给她机会她竟然只提这个,她难道就没有闻到这如此难闻的腥臭气吗?一个丫头,一个丫头而已,值得求他么?莫名地,齐律觉得有些气愤。
于清低头冷冷一笑,哼,想让她还院子,门都没有,这味道你们都不喜欢不是,多好,那就不要过来啊……
“后院的事,你问王妃就好。”齐律虽然对王妃适才的所行有些不满,但到底是自己的发妻,颜面他必须是给的,不然如何让在后院有威仪。“王妃你觉得呢?”
唐婉此时心头如乱麻一般,自己都心虚的不行,哪里还能想到于清的事情,点点头,便装作和善的说:“院子里丫头的事儿,六夫人自己做主就好。”
于清连忙一副惶恐而感激地样子,微微躬身道谢:“多谢王妃体谅。”
“就这些了?”齐律眉间愈加烦躁,颇有些不耐地追问了句。
于清笑了笑,点点头,淡淡道:“就这些了。”
“哼。”齐律心头怒起,既然你喜欢住这样的院子,就好好住吧,冷哼一声,扶着唐婉便转身离去。
而待众人走尽,于清才收敛了笑意,让院子里跪着的丫头都起来,淡淡宣布:“以后,夏草就是你们的掌事丫鬟了,有什么事情,直接问她就好。”
几个丫头都吃了一惊,本就被刚刚所发生的事吓得还没回过神,忽然又来了这么一下,顿时就觉得脑子不够用了,总觉得六夫人好像哪里变了,但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来,而且,夫人不是讨厌夏草么……
“是,夫人。”疑惑是疑惑,但主子毕竟是主子,几个丫头还是恭声应道。
“夏草,把我上次给你看的东西拿出,一个发一瓶。”
“是,夫人。”夏草跟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就没了当初的那股木讷,虽然依旧生涩腼腆,但却明显地多了份持重和自信。
将青色的细颈小瓶交于各个丫头手中,于清从容不迫道:“这是化骨水,你们将这些分别撒在这湖的四角,即可消去鱼尸和异味,不过,”于清面无表情地环顾了一周,“谁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下回,这化骨水就不是撒在湖里了……”
几个丫头听完心头一寒,哪里还敢说什么,唯唯诺诺地除了点头,就只剩害怕了。
而见此的于清其实心里也不舒服,她并不是个喜欢欺负人的人,相反,以前的她是个很喜欢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人,欺负人、伤害人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而且,若心态不正,做医生也会有心理阴影的,可是,如今,换了环境,时势迫人,她竟然也学会威胁伤害别人了……
“你发了一下午呆了,还在想那个丫头?”姬昊一个轻身如流云般落在于清身边,银蓝的衣摆划过轻风,在月色的映照下,无声无息地垂落下来。
“嗯~”于清摇摇头,“我只是,只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清抬起头,清幽的月光如流水一般撒在她象牙白的皮肤上,留下一层神秘而朦胧的阴影,微微低沉的眼神也有些混沌,仿若是盛了什么无法承受的悲伤似的,连眼神都变得迷茫而忧伤。
姬昊敛了笑意,低低地叹息一声,凝视着这个为了伤害他人而自我怀疑的女子,就如同看着一株静夜绽放的幽兰似的,沉静而高洁。
“如果,时光倒流,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么做吗?”如空谷清泉般的嗓音轻轻划过于清耳间。
于清愣了一下,而后眼中厉色闪过,良久,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于清转过头,看着同样静静看着她的姬昊,笑了笑,“谢谢你,既然是自己都不会反悔的决定,那么,我何必去自我怀疑,既然做了,就相信自己的判断。”
怀疑自己,是弱者给自己行为的心理安慰,她不要做弱者。
姬昊闻言轻笑,指尖一错打开了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一柄纸扇,眨眨眼,“你自己想到的,谢我做什么。倒是耽误了这么久,你今夜不打算练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