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陶一周抬起头,问的不动声色。
我摇摇头,轻轻地在椅子上坐下,大脑一片混乱。
陶一周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轻轻地抽了纸巾擦了擦手,拿起一旁的手机,漫不经心的盯着屏幕,拇指轻轻滑动着。
我收紧手心,缓缓开口。
“陶一周,我想要回去——”
院子里的灯光暗暗的,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小院的边角处有一杆复古式街灯,昏黄的灯光顺着毫无躁动的空气缓缓蔓延而来,陶一周就坐在那片灯光里,低着头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暗暗的咬紧了嘴唇,声音低不可闻。
对面的陶一周一副完全没有听到我说话的样子,他沉默的盯着手机大约有三四秒钟的时间,才抬起头,一句话都不说的朝房间里走去。
“走吧。”他轻轻的撂下两个字。
“去哪儿?”
陶一周脚步一停:“不是要回去吗,我们走吧。”
“现在?”
“现在。”
“可是票还没买——”
陶一周站在那里,默默的看了我半晌,才轻轻地伸出手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我已经买好了,走吧。”
早上6点多,飞机终于缓缓降落。
走出机场的大门时我才发现,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阴霾里。
我理了理身上的背包,刚想走出去,就被陶一周一把拉住。
“施敏,你脸色太难看了。”他的眉毛轻轻的皱着,伸出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戴在了我的头上。末了,他叹了口气。”还是先回家吧,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有些着急的将他的手拨开,匆匆忙忙的冲进了这雨雾中。
半个小时以后,我到达了医院。我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犹豫了很久,才迈开了步子走了进去。
因为天气的缘故,医院的大厅里昏暗的让人觉得压抑,可是却依旧人来人往。
原本光洁的地板上此时却印满了脏乱的脚印,一个重叠着一个,没有丝毫的空隙。
我径直的走向了前台。
“你好,请问,施盛昌先生是在哪个病房?”
前台的值班护士眼神犀利的看了我一眼,语气中透着询问:“您是哪位?”
她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上下打量着我。
我微微一怔,下意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原本米黄色的连衣裙已经被雨水打湿,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白色的薄地布鞋上,也印满了黑色的泥点,斑斓的让人厌恶。
我有些无措的收紧了手心,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嘲笑。
“这不是我们施家大小姐吗?我还以为谁呢。”
我错愕的回过头,恰好对上了季美玲那双妩媚的眼睛。只见她的眉毛一挑,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朝着我缓缓走了过来,在我的面前停下。
“啧啧,把自己弄得跟个乞丐一样,也不嫌丢人!”
她敛起了笑容,语气不善。
我收紧手心,并不去搭理她,低着声音问站在一旁的护士:“几号病房?”
护士小姐十分为难的朝着我身后看了一眼,嘴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我有些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上前几步,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姑娘,你好好看清楚了,我是施盛昌光明正大的女儿。而她——”我回过头轻轻地瞟了季美玲一眼,“你知道她是谁吗?”
前台的护士小姐微微一愣,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B区7303……。”她轻轻地开口说道。
“谢谢。”
我立刻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路过季美玲的时候,我轻轻地停下了脚步。
“人人都知道施家有一个女儿,而施盛昌的太太,永远都叫杨木雅。”
说到这儿我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你跟了我爸爸这么多年,他连一个名分都不肯给你,为了能让他在那张我妈留下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你使多少手段我也不是不知道。可即便是这样,杨木雅永远都是杨木雅!就连你生的儿子!落户口也只能署她的名字!所以!”
我轻轻的转过头,看向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真正没有资格站在这儿的人,是你。”
季美玲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张粉白的脸庞此时已涨的通红,她深深的呼吸着,眼睛恨恨的望着我,却依旧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大步的向前走去。
很快地,身后便响起了高跟鞋“嘟嗒嘟嗒”的声音。
我充耳不闻的继续走到电梯旁,按下了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