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云飞峋听着,唇角淡淡勾起,爱妻演技见长。
“难道京城的丫鬟都会医术?”玉容道。
涟漪做势苦笑,“玉护卫您不懂,这后宅的女子们使起手段,不比男子仁慈多少,甚至,更为心狠手辣!徐姨娘年轻时极为受宠,却未有子,便是被元帅正妻暗害的结果。徐姨娘是东坞城人,在京城无丝毫靠山,大夫攸关性命,姨娘她经历了那件事后哪还肯相信京城的大夫?她便命我去和京城名医学习医术,实则要求我夜夜将习到的医术交予她,或者说,是姨娘暗自学医术罢了。”
帐外,云飞峋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一双深邃的大眼如同见了鬼般盯着帐内的女子。
人都说女人假话多,但这也太多了吧!?
姑且不说徐姨娘无子与他母亲有没有关系,只说徐姨娘怎么可能会医术!?扯谎不罕见,罕见的是这种扯得一本正经有无懈可击的谎!
别说什么颠倒黑白,苏涟漪说起谎编起故事来,简直就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再一次重新审视了伴在自己身侧多时的妻子。
“还有一点我必须纠正,”涟漪补充道,“我到奉一教并非有何目的,或者说根本不是我刻意进入,而是奉一教的神司和圣女大人本人留我在此。”
玉容没回答,静静听着,双眼眯起,长长的睫毛交叉,看不到其内眸子,在思索。
涟漪心中暗笑,接下来的一番话,便是决定玉容是否相信她的关键。
“我到东坞城后,机缘巧合,竟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姑母,而适逢表哥被人引荐到神户家中听教。那一日我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圣女像极为亲切,便多看了几眼,那神户便大喊神迹。”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涟漪一脸的无辜。“我也不懂什么叫神迹,神户送了我不少礼物,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按时再去。
其实我对神户口中的神迹丝毫不懂,但却盛情难却,便再一次去了神户家,没想到第二次却遇到了神司。神司见到我后,也大喊神迹,我更是一头雾水。”
说到这,涟漪便问向玉容,“玉护法,听闻您在奉一教多年,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们看到我就喊神迹吗?”
玉容一时语噎,他能怎么解释?难道直说神户与神司那两个骗子为了能晋升,拽了小涟当工具?还是说,这世上根本没什么天神、圣女,一切都是奉一教编造出来愚弄百姓的故事?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诚恳的小涟,玉容竟不忍去欺骗这个身世波折的姑娘。“这个……也许便是缘分吧。”结结巴巴,说了这么一句话。
帐外,云飞峋伸手覆在自己结实的腹肌上,强忍着笑。论起骗人扯谎,这男子明显不是涟漪的对手。涟漪啊涟漪,平日里见你都是一本正经的摸样,原来背后竟如此调皮,何时在夫君的面前展现?他很期待。
涟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道,“至于我留在奉一教,也不是我的要求,而是圣女大人认为与我有缘,而我……也正好为了逃避那桩婚事。圣女大人说,徐姨娘那边,她帮我摆平,圣女大人对我来说便是再造父母,我发誓定要好好伺候圣女大人,用尽一切办法为圣女大人排忧解难!”
掷地有声,苏涟漪说得好像发誓一般。
这么一番谈话,玉容能相信吗?自然是不能!
但也不能说丝毫没变化,之前玉容十分肯定这名为小涟的女子接近安莲、进入奉一教别有目的,这个小涟定是大有来头。而如今,他则是半信半疑。
涟漪见玉容眼神中的防备放松了大半,心中暗笑,今日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她也根本没想过自己一番瞎扯能把人彻底唬住。如果随随便便就能让人信服,那这世上便不需要英雄,只需要演讲家罢了。
“玉护卫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没有,那我便告退了。”涟漪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她这几日忙得很,一会除了要查看那两名卧龙村村民的病情,更要看培养的白馒头牌青霉素如何。
初次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休息!
人最大的敌人并非传染病,而是自身身体素质!若自身抵抗力弱,便更容易被传染,反之,若身体强健,被传染的几率便小上很多,即便被传染,病情相对也轻微许多。
在奉一教营地,没有合格的消毒措施,更没有隔离服和防护面具,虽然系了两层面部口罩,但她还是相当于无防备接触病患,实在危险。
人是否休息好直接影响免疫力的强弱,很多传染病也都是因患者本身劳累才染上,例如肺结核,例如天花等等。
“别费心了,那个病,治不好的。”玉容微微叹了口气,开口。
涟漪眉头一动,心知这玉容搞不好知晓此病症,毕竟玉容是这个时空的人,只要这病症不是第一次爆发,便定会有相关记载。
想到这,涟漪有重新坐回了位置,“玉护卫,您知道这是什么病?”
“天疫。”玉容道。
“天意?”涟漪心中纳闷,这是什么名?“能具体给我讲讲吗?”
“传说这不是病而是一种诅咒,千年前,某一氏族部落惹怒了天神,天神降下诅咒,只要染了这诅咒的村庄便无人能活。”玉容道,“染了此病者,初期无任何症状、无痛无痒,但一旦发作,便从身体内部开始溃烂,两日之内,必死无疑。”
涟漪听后,点了点头。
古人便是如此,将无法解释的现象都归为鬼神,这世上哪有鬼神!?哪有诅咒!?
有潜伏期,从身体内部溃烂,发作后无药可解,这与天花十分相像,只不过这天疫比天花更为可怕一些。
此时,苏涟漪更是肯定了自己想法——抗生素!这抗生素定会有效,只不过祈祷,她能成功培养出可口服的青霉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