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漪突然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夜幕中、在连绵不绝低沉的唱诗中,很是嘲讽。她看向一种虔诚跪地的卧龙村村民,“圣女并非打扮而出,圣女的存在绝非其美丽、绝非其万能,圣女存在每一人的心中,不同的人心目的圣女也不尽相同。”声音不小,说给某人听。
玉容听见苏涟漪的话,苍白的面上,淡眉轻挑。
李嬷嬷被苏涟漪说懵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那……那……”
涟漪看到神台一旁飘扬的红纱,伸手拽住一角,一个用力,那红纱挣脱了木杆的束缚,来到涟漪手中。
苏涟漪将红纱随便在身上一批,而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慢慢踱步,向前。
她走到玉容面前。
玉容坐在步辇上,由四人抬着。他虽强撑着不被人发现伤势,其实那钻心刺骨的疼,只有他自己知晓。他静静看着苏涟漪,面上的笑容已消失,面上带着淡淡疑惑,不知苏涟漪要做什么。
从容的笑容,从玉容脸上转到苏涟漪的面庞。她深深看了玉容一眼,而后转身踩在柔软的红毯上,顺着红毯,由下至上,慢慢走上神台。
村民们跪地,抬眼看着身披红纱的苏涟漪,只觉那道高挑身影披着的不是一张红纱那么简单,而是一种庄严的神圣。这是圣女,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女,是将他们的生命从天疫手中抢回的圣女!
不用神司的唱礼,人们已经双手合十,对着涟漪圣女膜拜。
云飞峋看着神台上的苏涟漪后,突然笑了出来,他从不信鬼神,但也学着村民的摸样,双手合十,低下头,虔诚膜拜。伴随着低沉男声的圣曲,飞峋的心竟平静下来,往事如梦,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那个夜里,他回到苏家村的房子中,胖婆娘突然出手袭击他,那时他就知,涟漪已非涟漪。
她不再欺负金玉公主,反倒是对其照顾有加,如姐姐照顾妹妹一般,那种温柔与谦让,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亲近她。
她挑起苏家大梁,上要发展家业教导兄弟,下要照顾金玉公主,更要防范外人的暗算,她早起晚归,即便再过劳累,每日也做好饭菜笑意盈盈待他回来。不知道从何时起,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的他竟然主动帮她。
那个夜里,从酒厂归来的路上,她被袭击,衣衫被匪徒撕烂,最无助的时候,她竟叫了他的名字。那一刻,他深深发觉强硬的苏涟漪,其实也只是一名普通弱女子,需要男人保护、呵护。从那一刻起,他便决定任劳任怨,照顾她一生。
他也有脾气,他也有不忿,他见到李玉堂、叶词等人对她纠缠不清时,几乎在醋海里淹死。但当面对她时,他却不想发作,甚至不会让她发现他一丝愤怒情绪。因为他怕表现出来后,她会伤心、她会为难,所以,便一人咽下。
后来,发生了太多。
无论是她北上造火药以救北征大军,还是入京城成立商部,或更多……
苏涟漪刚刚说——“圣女存在每一人的心中”,如今,他在膜拜,却不是膜拜奉一教的圣女,而是膜拜自己心中的圣女,只属于他云飞峋一人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