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没错,浅蓝色。
这一刻,我的心如同一片一望无边的大草原,草原上千万头神兽争先恐后的奔腾而过。
金睿景这人,竟然拿我当挡箭牌,万一在业内传开了,大家会以为我陆清晨成功不是靠实力而是靠裙带关系的。
音乐响起,台上拍卖正式开始。
开始竞拍,身边的牌子跟举******似的此起彼伏,我一个穷鬼坐在一群有钱人中间觉得很有违和感。
我问手里同样握了个牌子的金睿景:“你不会也想拍一件回去当摆设吧?这里一幅画的钱够发我几十年工资了,金老板,你得谨慎啊。”
金睿景说:“你放心,我只等最后那一件。”
最后一件?
听说这样的拍卖会,一般留在最后的都是最有来头最有价值的。看金睿景这志在必得的样子,想必最后一件拍品一件大有来头。
很快,我不过一个神游太虚的功夫,台上的锤子几起几落,已有十几个拍品就易了主。
一阵音乐声后,台上的司仪说:“下面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幅拍品,请大家看向我们的右手边,这个拍品是一幅油画,作者是空白格,起拍价格是五万两千零一十三块一毛四分,举一次牌子加价一万,现在开始竞价。”
我问金睿景:“你要拍的就是这幅画?为什么呀?挂在你办公室和你的气质一点都不搭。”
金睿景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便宜。”
其实我还是比较能够理解他的心态的,既然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总要带些战利品回去以证明自己来过这个慈善晚宴的,贵的买不起,那就退而求其次买个便宜的回去。
我刚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听前排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一百万。”
司仪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高声说:“好的,这位小姐直接把价钱升到了一百万,真是很有品位。下面还有哪位要竞价呢?”
这幅画的拍卖举一次牌子代表加价一万,这个人直接把价钱加到了一百万,看来真是志在必得。
我顺着大家视线投递的方向看去,刚才举牌的竟然是钱雅妍。而她妹妹钱雅蜜就坐在她身边,一派端庄得体的形容,唇角微微弯起,看上去心情不错。
自己老公的画自己买回去,这神逻辑神脑回路,我完全理解不了。
然而更让我理解不了的是,就在台上的司仪开始倒数的时候,我身边的金睿景突然跟吃了过期的耗子药似的举起了牌子。
天啊!我的老板,这是一百万,不是一百块诶,您用不用这么拼啊。
金睿景弯唇冲我笑了笑,然后用他那迷倒万千媒体圈同仁的低音炮无比镇定的说:“两百万。”
疯了!
这人一定疯了!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要多少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感觉冷汗已经沾湿了我的后背。
我在心里祈祷钱雅蜜快点出来加价,否则待会儿如果金睿景出不起两百万,我们一定会被剁掉一只手的。
我紧张的看向金睿景,他满脸镇定自若,仿佛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一般。
“三百万。”这次举牌的不是钱雅妍,而是正主钱雅蜜。
“好的,钱雅蜜小姐出价三百万,还……”
司仪话音刚落,金睿景又举起了牌子。
“我出五百万。”
周遭切切私语声更甚,前排的人都回头来看金睿景。
我以手扶额,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六百万。”钱雅蜜再次举起了牌子。
“七百万。”金睿景紧随其后。
我小声嘀咕:“不就是一幅不知名画家画的一幅破画吗?犯得着吗?”
司仪激动万分的说:“这位先生出价七百万,还有比七百万更高的吗?”
我在心里祈祷钱雅蜜赶快举牌结束这场无休止的较量,但她坐在前排纹丝不动,似乎正在掂量这幅画值不值这个价钱。
司仪高声说:“七百万一次,七百万两次,七百万三……”
就在他“次”字还没说出口的时候,观众席背后的厅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所有人闻声回过头去,四个保镖从门外进来,而他们身后的男人轻轻巧巧的吐出了三个字:“两千万。”
那人一身白色西装,逆着光整个人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紧接着,拍卖席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人惊呼道:“天啊,是彭奈!”
彭奈?
我心底里一颤,抬起头时,正看见那人摘下墨镜朝这边款款走了过来。
他唇角含了一丝冰冷的笑意,施施然在钱雅蜜身旁的位子上坐下。
所有人都惊讶于两年前已经退出娱乐圈的彭奈今天的突然出现,完全忘记了拍卖一事。
彭奈冲司仪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司仪这才回过神,举着话筒颤着嗓子说:“彭先生出价两千万,还有出价更高的吗?”
“两千万一次。”
“两千万两次。”
“两千万三次。”
拍卖锤落下,喜庆欢快的音乐声响起,司仪说:“恭喜彭先生用两千万的价格购得这幅来自画家空白格的作品《等待》,也谢谢彭先生为我们的慈善事业做出的重大贡献。”
“天啊,是彭奈,竟然是彭奈!他两年没出现,这是要重回娱乐圈了吗?”
“没想到这么久不出现在公众视线面前,他还是这么帅。”
“对呀,还多了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周遭的人已经开始对彭奈的再次出现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而我,手心里浸满了涔涔冷汗。
彭奈身着白色的西装,坐在前排的背影依旧青涩,他和从前每一次吃饭时一样,背脊挺直,端正而坐。
刚才我就看见了,他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不少,露出整张惊艳好看的脸来。
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它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
这两年,我拼命工作,用做不完的工作填满自己的生活,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这个人忘得一干而尽。
却不想,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他就像一根嵌入我心脏的肉刺,轻轻一牵扯就痛得撕心裂肺。想要拔除,只能开肠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