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旭并不是很心甘情愿,看她的面子才跳下去救人。
那少女救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吐出了肚子里的水才活过来。月舒儿看她年纪尚幼,这会儿只吓得花容惨白、瑟瑟发抖,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月舒儿叫小安扶她进去,找件合适的衣服给她换。
这时对面的画舫却靠了过来,一个衣着华丽,相貌却猥琐的男人正站在船头上朝他们谩骂,是怪他们不听他的话,坏了他大爷的兴。
月舒儿看他长得面目可憎就已经够倒胃口的了,居然连素质也没有,懒得跟这种人理论,就对叶旭道:“交给你了。”然后走进船舱。
虽然明知道叶旭处理事情多用拳头,不过这种倒人胃口的家伙本来就欠扁。当月舒儿一脚刚踏进船舱时就不意外地听到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月舒儿走进舱房想要看看那少女的情况,一开门见到的却不是小安,而是那本应该是惊魂未定的少女,冲她盈盈笑着道:“小容多谢月姑娘救命之恩。”
“你……”即使没有看懂她诡异的笑容,月舒儿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惊疑地正要问她是谁,却见她突然抽出一只手帕朝自己脸上一抖。
月舒儿只闻到一阵腻人的香甜气,然后就立刻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地倒了下去。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瞬间她还在想:这人用的居然是荷塘月色的新品帕子,她难道是从京城来的?
月舒儿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等她恍恍惚惚清醒过来时就看到了一张恬淡清朗的脸。
“太……林公子?”她惊讶地差点儿叫出他真实的身份。
“月姑娘,你醒了。”雪白的衣衫上又有血又有土,还皱皱巴巴的,尽管形象有些狼狈,林子元仍然表情平和淡泊,气度雍容,只是淡淡的笑容变得有些苦。
“你怎么在这儿?”月舒儿疑惑地问。楚冬不是说已经先派人送他走了吗?她怎么又会遇见他?只是,这儿是哪儿?
月舒儿这才四下打量。这是一间屋子,摆设极其简陋,连必备的生活用品都没有,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若不是这房间里并不昏暗潮湿,她都以为自己是在监牢里。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刚刚醒来,头还有一阵阵的眩晕,大脑也不是太清醒。她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应该是在船上的,后来救了一个女子,再后来就……不记得了。
“这里似乎是一处大的庄园,我是被人迷昏带到了这里,至于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不清楚。你也一样。”林子元无奈的苦笑笑道。
月舒儿终于想起那个女子朝她抖了抖手帕,然后她就昏倒了。原来她也是中了迷香,只是究竟是谁出于什么原因把她弄到这里来,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干脆不想了。她问林子元:“楚冬不是让人护送你离开了吗?怎么又会被他们抓住?”
“楚冬给你说他让人送我走了吗?”林子元也惊讶地问。
月舒儿点头,看他的表情更疑惑了:“难道不是吗?”
林子元没回答,只是别有深意地笑道:“看来楚冬对你很是不同。”
“什么意思?”月舒儿皱眉,这个跟她的问题有关系吗?
林子元又是微微一笑,道:“他并没有派人送我走,我是在他下水去救你的时候被人劫走的,跟你一样是被人迷昏的。”
月舒儿愣了愣,虽然之前的怀疑她隐隐约约地觉得事情可能会是这样,却又不愿意去深想。楚冬因为救她弄丢了太子,又不愿意把真相告诉她,究竟为什么,她不敢去深想,想了她怕自己的心更不安定了。
“那这些人跟之前追杀你的人是一伙的吗?”她避开那个话题问。
林子元定定地看了她两眼,深远的目光似乎能把人看通透,然后才道:“我也只比你早来了一天,还没见到主事之人,据我猜测八九不离十是一伙人。”
那月舒儿就搞不懂这些人抓自己来是什么目的了?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救过太子?
不过也没让她多费多少脑细胞,答应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就听到门外有人道:“把门打开。”然后就是一阵哗啦啦的开锁声,紧接着进来了三个人,居然倒是女子。
走在前头的那个,月舒儿认识,虽然只见过一面,又是匆匆一撇,可无论谁好心被狗咬之后都不会轻易忘了那条忘恩负义的疯狂吧。
没错,走在最前头的那个正是月舒儿叫叶旭从水里救上来的,也是把她迷昏的那个女子。现在她一身荷青色襦裙衬着身姿高挑,莲步生风,哪里还有当时那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娇弱模样。
她走到月舒儿两个人面前,微微躬了下身,道:“小容见过两位贵客。不知道两位贵客身份尊贵,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见过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吃的,没见过这样打巴掌的。月舒儿冷冷地道:“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这里的待客之道是这样的?用迷药邀请,用牢房招待。”
那小容既不羞愧也不恼,仍然盈盈笑道:“我家主人吩咐我请二位来府上做客,小容怕有辱使命,请不动贵客,所以才出此下策,请贵客莫怪。”
她笑颜如花,声如莺啭,一句一个贵客,又是见谅又是莫怪,说是端是客气,只是那理直气壮的神态太明显,明明就是敷衍虚掩。
不过人在矮檐下,谁能不低头。身为阶下囚,月舒儿就是有气也发不出来。
林子元倒是泰然自若,问:“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位?把在下带到此处有何见教?”
“我家主人刚刚回庄,让小容来请二位。二位如有任何疑问,可以去问我家主人。请吧。”小容说着,侧身朝门口做了个手势。
月舒儿跟林子元对视了一眼,站起来。月舒儿迷香的药效刚散,双腿还有些发软,林子元伸手搀了她一把。
小容前头带路,她带来两个人就跟在月舒儿跟林子元身后。月舒儿边走边留意四周,发现这个庄园规模很大,他们刚刚被关的地方可能是在后院,沿路走过一些亭台楼阁、廊桥山水竟然没有看到正屋,然后他们被带到一处花园的花厅中。厅外一片莲花池,粉蕊翠盖相映成趣,各色的睡莲浮荡在水面上,悠然自得。
月舒儿一路走一路看,看到那些精致的设计就能猜到这里的主人是个讲究风雅享乐的主儿。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里的主人竟然是他。
虽然不相信,不过在她迈进花厅,一眼瞟见那悠哉游哉地卧在红粉堆里的人后,她都不用再看第二眼就知道是谁了——李禺。
“是你?”月舒儿虽然问的是疑问句,可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怎么震惊。其实她早就有感觉的,李禺的身份并不简单。
李禺还是那付慵懒的模样,醉卧美人怀,只是朝她招招手:“舒儿别来无恙。你答应过给我讲故事的,怎么又不辞而别了?”
“李班主特意把我带到这儿来,不是为了要我给你讲故事吧?”月舒儿不客气质问。
李禺推开了向前的美人,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手里却还抱着乔姬,走过来朝月舒儿探过头想要闻她的发香似的:“舒儿的风采过人,让李某念念不忘,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月舒儿被他肉麻得肉皮都要酥,急忙退开两步,冷冷地道:“能说人话吗?”
李禺哈哈一笑也不恼,放开乔姬,立刻就有人将一个鼓凳摆到他屁股后面,他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这才抬手道:“来,舒儿请坐,别客气。”又朝林子元道:“太子请坐。”
林子元听他说出自己的身份没有丝毫惊慌,淡定自若地坐了下来。月舒儿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也只能坐下来静观其变。
李禺叫人上茶。小容立刻击了两下掌,紧接着就有侍女把茶端了上来。
李禺好象觉得很有面子,高兴地道:“小容果然越来越乖巧,过来让爷香一个。”
那小容得了夸奖笑颜如花,也不扭捏矜持,立马走过去就跟他耳鬓厮摩起来,完全不顾及还有许多旁观者。
月舒儿虽然更限制级的镜头都看过了,但象这么直接公开的调情还是觉得好肉麻。
反倒是林子元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干咳了两声把头扭开,白皙的脸上透出了绯红。
亲热了好一会儿,月舒儿都忍无可忍地问:“够了吧?”两个人才分开。
李禺一点儿下流****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更加容光焕发,若无其事地道:“两位尝尝在下从闽南带来茶叶,可还勉强一喝?”
月舒儿对于他的脸皮厚度没有一点儿好奇心了,倒是看他其他的姬妾居然也可以对此无动于衷,忍不住想他是怎么调教他这些美人的,怎么都不懂得吃醋。
喝了口茶,她对茶叶没研究,只觉得不错,也说不出什么道儿道儿来。
倒是林子元浅呷了一下,含在口中慢慢回味:“味醇爽,香浓郁,似兰花淡而悠长。”再看看杯里的茶:“汤水清澈碧绿,叶底明翠嫩绿。可以算得上茶中极品了。”
李禺以扇击掌,笑道:“太子果然懂茶。这茶名叫石亭绿,产自南安丰州九日山莲花峰。这是莲花寺的长老送给在下的。这茶有‘三绿、三香’之称,因采摘的季节的不同而产生类似于兰花、绿豆和杏仁的不同香气。”
“果然妙极!”林子元也抚手称赞。
月舒儿无语了,这怎么又讲起茶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