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礼跟静安公主刚走,叶旭就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舒儿,你就这么由着他任取任求?他会更加得寸进尺!”叶旭愤然。
月舒儿却浑不在意地喝着茶,道:“叶旭,你为什么对他成见那么深?”
对于楚礼一而再地向她索取银子府上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没微词,只是大多都不敢说出来,而苏嬷嬷跟冬梅在说了几次之后看她仍然固我也就不再说了,反而是叶旭每次看不过去都要说出来。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叶旭一点儿也不隐瞒他对楚礼的厌恶:“一个大男人,堂堂的皇子,只会伸手给女人要钱,毫不知耻!”
“而且,舒儿你根本不知道他每次用各种借口从你这里拿走的钱并没有用到了他说的地方吗?上次他说要在城南开一间学堂,可是直到现在那学堂也没开起来。还有上上次,他说为城北农民疏通河道,可他根本就没去那里……”叶旭一口气数落了好几条证据证明楚礼只是在骗钱。
月舒儿却听出眉目了,皱眉略带不悦地问:“这些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他?!”
叶旭无意中把自己也出卖了,干脆梗起脖子承认:“我是跟踪他怎么样?他根本就是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伪君子!谁知道他拿了你的钱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为什么还一次次被他骗?”
月舒儿突然有些责怪他的多管闲事,捐款这种事她见到得太多了,早就知道这里的内幕有多黑。可她还是捐了,因为她见不得跟陈罗一模一样的那张脸露出忧郁愁苦的表情,只是皱一下眉头,她的心就揪扯得难受。
所以明知是被骗,她也心甘情愿地被骗。“那又怎么样?我愿意给他,那也是我的事。”
“舒儿,你为什么变得如此糊涂?究竟为什么?”叶旭不愤地大叫。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做好你的本分就行了。”月舒儿心中烦乱,不自觉的语气就加重了。
叶旭愤然无语,心里却更恨楚礼,暗暗发誓绝不会轻易绕过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边关还是没有消息来,虽然月舒儿总拿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种理由来劝自己,但她也知道没有消息也代表着楚冬还没有转危为安,日夜的担忧让她越来越烦躁,以至于做事都有些心绪不宁。
书是更看不进去了,尤其是接连几天夜里做梦梦到楚冬浑身是血的样子,睡也睡不好,常常站在院子里朝着边关的方向出神。
偏偏屋漏又逢边阴雨。这个时候扬州又来人找上门来。冬梅禀告月著和月苟要见她时,月舒儿不想见,叫她找个理由打发了他们。
可两个人是铁了心来找麻烦,说什么也不走,在大厅里大声呼喝谩骂。月舒儿忍无可忍了,只好出去见他们。
“月舒儿,月家的家产是你一个人的吗?凭什么你随心所欲地想给谁就给谁?”一见到她,月著就怒气冲天地指责。
“敢问三叔,我爹留给我的家产不是我的,又是谁的?”月舒儿却漫不经心地反问。
“胡扯!大哥姓月,他的家产是月家的,你虽然是他的女儿,可是你一旦嫁了人就会随夫家的姓,不再是月家的人,岂能再霸占着月家的家产!”月著说得理直气壮。
月舒儿几乎被气笑了:“三叔,你搞清楚。别说我还没嫁人,就算嫁了人,就象人常说的‘父债子还’的道理一样,父产自然一样子承。”
“子产子承,天经地义,但你不是儿子,是女儿,女生所向,自古之理。”月苟也道。
月舒儿觉得跟他们讲道理就是白费力气,于是淡淡地问:“那你们今天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交出大哥的家产,老老实实赶快嫁人!”
月舒儿终于被气笑了:“三叔,你觊觎我的家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要以为我真不知道。我离开扬州后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我都知道。你们联合起来排挤我名下的铺子,明目张胆地抢我铺子里的生意,这些我本来不想提,看在同是月家人,便宜自家人总比便宜了外人好。可是你们一再地得寸进尺,现在又跑来兴师问罪,还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忍耐,是有限度的。既然你们先逼迫我,那我也不必要再退让。”
说着她站了起来,郑重其色地道:“我今天最后一次告诉三叔,我爹的家产是留给我是天经地义的,如果三叔有什么不服可以随便去告,就是告到金銮殿我也奉陪!还有,以后在生意上三叔要是再使什么绊子,我也不会客气了。”说完就大声道:“来人,送客!”
“你……”月著气得胡子乱颤,哆嗦着手指指着她道:“对长辈大不敬,忤逆不孝,你难道就不怕……”
“我怕什么。”月舒儿冷笑地打断他的话:“我现在是皇上的义女,御封的望月公主,倒是三叔你要想一想,跟皇家做对,你怕不怕?”
这话堵得月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一会儿青,一会儿黑。
月舒儿却懒得再看他一眼,冷冷地道:“三叔慢走,不送。”然后直接甩袖走人。
月舒儿没想到月家人还敢找上门来,本来心情就烦躁,这下就更添郁闷,所以也完全不用跟他们客套了。冲月著发泄了一通,倒是稍稍缓解了最近的坏心情。
正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担忧了几天之后,边关终于传来了消息:太子跟义王都已平安返回边境,楚冬保护太子只是受了些轻伤,而且救援的军队已经陆续赶到,击退了秦军的进攻,保住了边关。
这消息是静安公主派人从宫里送出来的,公主没有亲自来,想必这些天她也不好受,听到这消息难免会心力交瘁。
即使如此月舒儿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连日来始终吊着一颗心终于放下了,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府里上下也跟着松了口气,不必整天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了。
好消息又接连传来,说太子执意要留守边关,不需要楚冬再保护他,所以就派他先行回京了。这消息却是静安公主亲自来告之的,为此还抱着月舒儿哭了一场。
月舒儿有些无语,最初见到静安公主时还觉得她端庄大方、雍容持重,可接触常了却发觉她天真无伪、心思简单。让她有种越活越回去的感觉。
月舒儿想或许是她因得皇上和太子宠爱,宫里的那个人都巴结奉承着她,没经历着后宫那些勾心斗角才会如此。就象这次的事情一样,静安公主或许觉得只是一次意外,是秦国背信弃义靠成的。
可月舒儿却不这么想。朝廷的事她一向不怎么关心,但因为她被封为公主,身份不同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朝中的一些人都会跟她有些牵扯,偶尔她也会进宫去给皇上问安,一些事她想不听都不可能。
她听到一些风声,说三皇子楚礼最近活动得比较频繁,跟一些大臣的来往也多起来。这也难怪,当时太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极有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但国不可一日无储,皇上年纪已经大了,如果太子出事,就必须立刻重新立储君,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楚礼又怎么可能稳坐家中呢。
月舒儿虽然很不愿意把楚礼想象成那样功利的人,但事实却不能容许她逃避。皇家的斗争历来残酷,她不想涉身其中,可世事往往就是身不由己。
月舒儿倒宁愿自己象静安公主一样,天真才能无忧,简单才能快乐,这是她的幸运,可生在帝王家对这样单纯的她也会是不幸。
这日子没平静几天再起风波。月舒儿深深体会了‘生活就是一部狗血剧’这句话。原来那一日月著他们被赶出小月西苑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扬州,而是逗留了好几天。
月舒儿并不知道他们捣的什么鬼,只是听到外面又开始有她的一些流言飞语,无非就是说她六亲不认、欺叔灭祖。自家的亲三叔都不认,赶出门,倒是为了荣华富贵去巴结朝廷,直接就把她打进了陈生那一类人里。
冬梅出门听到人们议论还气愤地上前跟人理论,回来更是又气愤又委屈地朝月舒儿诉说。月舒儿却很淡定,象这样的风言风语几次三番地来袭,她解释了一轮又出新的,她现在都懒得再去解释了。
那些世人不过就是出于羡慕嫉妒的心理,枪打出头鸟,找了个目标来发泄他们的愤世嫉俗,可是谁又真正了解过她的艰难。她又不能挨个去解释,即使是解释了又能解释得通吗?再说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又不是为他们活的。她只要问心无愧,清者自清,何必在乎那么多。
月舒儿还是坦然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只道时间久了风波自然就平息了,可她却轻视了流言的厉害,这不,皇上下旨宣她进宫了。
“舒儿,朕最近听到了一些闲话。”皇上一见面就是这么一句话。
月舒儿除了无语就是无力。不是不明白流言的厉害,可是当人对一件事无能为力时,也只有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