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然不怒反笑,“原来柳姨娘如此辛苦,有这么多事情要忙,实在是辛苦。要我说,这刘老爷真是聪明,居然能娶到你这样贤惠的姨娘,这可比在外面请人省事多了。到时候新夫人入府,她就可以直接接手这府中的大小事务,无须那么劳累。只不过,云然愚钝,看来是学不成这样的理财之道了。”
听到云然都甘拜下风了,柳姨娘自然得意。
只是还没等柳姨娘高兴几秒,就觉得哪里怪怪的。果然,云然看向楚沐城,又补了一句,“原来这当家的有这么多烦心事,动不动就摔东西解气。这费用可比请账房先生贵多了,不合算,不合算。沐城,你觉得呢?”
有意地往地上乱七八糟的碎渣瞟了一眼,云然莞尔一笑。
“请账房先生的这点钱,楚某还是付得起的。”看着云然,楚沐城微微点头,“更何况府中有然儿一人当家足矣,要那么多庸脂俗粉干嘛,看着碍眼。然儿,你只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
虽然不知道云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柳姨娘,所为何事。但是既然云然需要他配合,楚沐城自然乐意帮着火上浇油。
有楚沐城的这句应承,柳姨娘总算是听出来了。云然这哪里是夸她,分别就是暗指她跟账房先生一样,为刘府卖力干活,极其廉价。
因为柳姨娘的出身不好,所以根本不能扶正,只能当小小的姨娘罢了。如果有新夫人进府,那么她就必须要乖乖地将手中的权力交出去。
“你!”柳姨娘恨得咬牙切齿,连话都激动得说不出来。
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即便她现在享受的待遇跟刘府的夫人差不多,但是当下人们一喊她柳姨娘的时候,她就立马被打回原形。
是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而已,比下人跟丫鬟的身份稍稍好些的姨娘,终究不是当家夫人。一旦刘大富有了新宠,那么她这个姨娘就需要看人脸色了。
“既然县令大人认为我是庸脂俗粉,那么又何必待在此处,怕污了您的眼。县令大人请。”原本还以为楚沐城是后悔拒绝她,这才回来找她的,想不到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楚沐城不给她面子,柳姨娘干脆撕破脸皮子,直接下逐客令了。
云然根本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楚沐城哪里肯自己先走。于是乎,将柳姨娘的话当做耳边风,楚沐城跨过地上的那些碎渣,走到跟云然相邻的位置,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鲜少见到云然跟人相争,更别说楚沐城这般无赖的行为了,萧衡跟南宫瑾两人觉得十分新奇,自然乐得在一旁看戏了。只见萧衡跟南宫瑾两人也走了进去,坐在屋内的另外两个位置上。
看好戏,怎么可以少了茶。萧衡叩了叩桌子,淡淡地冒了一句,“茶呢?”
丫鬟小桃看了看自家主子柳姨娘,然后又看了看刘管家。一想到坐着的人县令大人,小桃赶紧跑到后堂去沏了五杯茶过来。
将茶递给云然等人之后,最后的一杯茶却不知道如何处理,犹豫着要不要给柳姨娘。
屋内的四个位置都有人坐了,反倒是柳姨娘这个主人只能傻傻地站着,干瞪眼,活脱脱一个下人的模样。
在柳姨娘还未变成泼妇之前,刘管家捏着冷汗,急急忙忙将云然等人的来意道明,“柳姨娘,县令大人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搜查小公子的下落。”
意思说得很清楚,楚沐城等人是例行公事,柳姨娘不能阻止,更不可以下逐客令。
“哦,这么说,县令大人认为是我藏了小公子,所以才到我这里搜了?”柳姨娘冷冷地看着楚沐城,眼里早已没了爱慕之意,“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县令大人尽管搜。倘若真在我这杨柳阁找到小公子,那么我甘愿受罚,要杀要剐,全凭县令大人一句话。反之,还请县令大人在全县百姓面前引咎辞职,还我一个清白。不然今后我这个妇道人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别人知道县令大人以官欺民,那就不好了。县令大人,你意下如何?”
明着是大大方方地让楚沐城搜,其实是挖了一个坑让他挑。柳姨娘言语中尽是威胁,如果找不到人,那么楚沐城头顶上的乌纱帽不保。
可偏偏,柳姨娘的心机全都白费了,楚沐城可不是一个吃素的人。任凭她再怎么挑衅,楚沐城都没有失了分寸,悠哉地拿起桌上的茶水,浅尝一口,完全将柳姨娘的话当做耳边风。
就算刘府小公子真的被藏在这杨柳阁,那么按照柳姨娘这嚣张的程度,藏匿的地方肯定是十分安全,又或者是在哪个密室,哪里会让人轻易找到。更何况距离小公子被偷走的时辰,已经过去很久了,说不定小公子已经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所以柳姨娘的这个建议,楚沐城怎么可能傻傻地答应,又不是傻子。
将柳姨娘的胃口吊得差不多了,楚沐城这才开口,“你们刘府的小公子已经找到了,现在安全得很,楚某何必要大费周章地跟柳姨娘你打这个赌。”
“找到了?”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砸晕了,柳姨娘满脸不敢相信,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在哪里找到的,怎么找到的?”
明明计划安排地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被找到呢?柳姨娘脑袋里各种疑问,恨不得再派人去查看。不然现在被楚沐城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心惶惶的。
“这人就在县衙待着,丢不了。”打量了一眼柳姨娘脸上的表情,楚沐城淡淡地说,“至于怎么回来的,自然是那些抓的人将小公子送到衙门领赏了,这一百的赏金没有人会拒绝。”
“既然小公子找到了,那为何不直接让人送回府呢?”柳姨娘故作镇定,其实手心早就被吓得冒汗了。
如果真的像楚沐城所说的那样,那么说不定那些人也会为了钱,供出她来。一旦让刘大富知道她花钱雇凶来抓他的宝贝儿子,那么到时候她就死定了。
“不急,不急,这小公子早晚会回来的。”楚沐城难得向柳姨娘笑了笑,却让她觉得浑身发冷,“我不过是想要过来跟柳姨娘你说一声,想不到这钱的作用真大,只用了一点钱,那些人就什么话都乖乖说出来了。没想到,楚某借此知道了不少事情。”
此刻的楚沐城,还是原先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魔,一点一点地消磨柳姨娘的意志力,让她面临崩溃。
听了楚沐城的话,柳姨娘不由地后退一步,即便脸上涂抹了厚厚的胭脂,也难以掩盖她此刻苍白的脸色。
得到所要的效果,楚沐城嘴角上扬,心情貌似不错的样子,“时候不早,我们就先告辞了。多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说是跟柳姨娘告别,其实是通知一身罢了。
楚沐城起身离开,云然等人也紧跟其后。
众人甚至纳闷,这小公子何时找到了?
“这种事为什么要我去?”对于楚沐城的安排,萧衡甚是不满意。
楚沐城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而跟踪、救人等这样的苦差事却要他来做,待遇差别如此之大。最主要的是,最后的功劳还是归楚沐城的,跟萧衡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会傻傻地去干呢。
指了指已经差不多痊愈的裴瑜,萧衡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我看那个家伙功夫就不错,让他去绰绰有余。”
“楚大人,就让我去吧。裴瑜这条命是你们救回来的,你们就相当于我的再生父母,只管吩咐一声,裴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正愁没有机会报答楚沐城等人的恩情,如今有这个机会,裴瑜自然赶着应承下来,作势就要出去执行楚沐城所安排的任务。
虽说裴瑜的功夫还行,但是他的伤势还未痊愈,如果贸然出去执行任务,有可能会加重伤势。
“且慢。”看到裴瑜准备转身离开,楚沐城出声喊住他,“此事不急,我想萧公子还是很愿意做这件事的。”
哪里看出他愿意去做了!
萧衡冷哼两声,扭头看向其他地方,根本不想理会楚沐城这番睁眼说瞎话的言论。
用眼角的余光在楚沐城跟萧衡身上打量,裴瑜都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锋相对。这萧衡根本就不给楚沐城面子,因此裴瑜犹豫着要不要再争取一遍,把这个差事揽在身上,顺便给楚沐城一个台阶下。
裴瑜正想要开口,就听到楚沐城淡淡地说,“萧公子如此急着将这件事情推掉,莫非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了。”
“笑话!这种小儿科的事情,本公子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了。”被楚沐城小看,萧衡哪里肯服气,急忙反驳他的话。
对萧衡的反应,楚沐城甚是满意,继而说道,“哦,是吗?那么想必是萧公子觉得自己的功夫不如裴瑜,所以才想要让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