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炎熙毫无波澜的目光从她身上不经意般的扫过,就落到了她身边的里德身上,而对方也正用着一双犀利的眸子把他上上下下打量着。
相互打了招呼,服务员送过来菜单,出于礼貌,三个大男人都没有动,由着秦婳点菜,点了很多,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刻意的把慕炎熙喜欢的菜式都点了个遍。
陈昊吊儿郎当的摸样:“好像点的都是我爱吃的啊,受宠若惊,受宠若惊,想不到这么久不见,秦小姐都记得我的口味。”
他话音刚落,脚上给人重重踩了一下。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他挑眉望了慕炎熙一眼,撇撇嘴,再接下来就保持了沉默是金,不再多嘴多舌了。
秦婳的举止行谈依旧优雅无比,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浅笑盈盈:“二位今天能给我这个面子,实在荣幸之至。”
语气里明显透漏出疏离的味道,过于的礼貌客套,反叫人觉得有些做作。
“你的面子,我如何能不给,只是,我觉得,婳儿像是和我疏远了许多,就只怕,你不是为了叙旧找我过来的吧?”慕炎熙很平淡的语气,直视着秦婳。
“炎熙哥这么觉得?”秦婳笑意盈盈,那笑容里却含着一丝落寞:“很不幸被你言重了,我今天之所以邀约你,是为了我先生的缘故。”
里德一直都不曾开口,此刻用着蹩脚的中文道:“是我让婳儿请慕先生过来的,因为我久仰慕先生的大名,觉得你是一个可以干大事的人,所以我才找上了您,想要和你合作,当然,在商言商,你从中得到的利益我确信一定可以让您满意。”
慕炎熙轻笑:“听起来很有诱惑力,没有哪一个商人会拒绝利益,不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般和我无缘,不知道里德先生为何会独独选上我?”
“因为你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里德笑的很有深意:“如果不是这样,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就足够把你扳倒的了,可是你没有倒,就证明我看对人了。”
他的这番话连慕炎熙也不由得吃了一惊,算计了人,却还敢公然地承认,而且还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什么合作,这个人—也太嚣张了些吧。
陈昊差一点就掀了桌子,尽管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层,可那仅限于猜测,但是,摆到桌面上来说,这算不算是公然的挑衅呢,堂堂的慕氏财团,从来都是把别人踩在脚下,今天却跌在了一个黄毛子的手上,还真是反了天了。
慕炎熙的错愕只是一瞬之间,马上回复了一脸的淡定无波,一只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桌面,拿眼神示意一下陈昊,才慢悠悠的开口:“那么,既然已经说开了,谈谈正事吧,我想,里德先生应该蛮有把握把我哪些不足为道的损失给我捞回来吧,就不知道,你所指的生财之道究竟是什么?”
“慕总是个明白人,不会没有猜到吧,我如果预料的不错,您之前应该是把我的老底查了一下的,我最常做的生意是什么,您不是已经心知肚明了么?”
“我的猜测只能是猜测,我希望可以听到您亲口说出来。”慕炎熙依旧一副似笑非笑,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我觉得您不会介意的吧,如果您连起码的诚意也没有,还会和我坐在这里么?”
一阵朗声的大笑,里德端起了酒杯:“我们先喝一杯慢慢谈不迟。”
一杯酒悉数吞下,慕炎熙忽而把目光转向秦婳:“有秦婳的面子,这应该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如果我猜的没错,里德先生应该能在半年之内,就可以让我再赚下一个慕氏财团吧……”
“我的身份想必慕总也已经略知一二了,我所说的合作,就是借助慕总的宝地,把我的货卖出去。”里德终于是和盘托出了。
慕炎熙的表情不变,把手里的烟送进口中,吸了一口,慢悠悠吐着烟圈,却没有表态。
慕氏底下的酒店,都是五星级的,来往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在这种地方卖这种“奢饰品”也的确能找得到市场,里德的如意算盘,打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这样的事,是违法的,我自认为没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一支烟吸尽,慕炎熙很快就做了答复。
“慕总真是谦虚,您的手段和魄力我可是一直钦佩不已的。”里德的目光深邃,像是暗藏了什么异样在里面。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各自给各自留了一点余地。
慕炎熙拧眉,端着一杯红酒,却迟迟没有送进口中。
秦婳此刻起身,依旧是浅淡的笑意:“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言毕,踩着超高跟的鞋子,袅袅婷婷的离开,依旧是风情万种的样子。
顿了一下,陈昊站起来:“我出去打个电话,我老婆等不到我回去会担心的,怀孕的女人心思细。”
秦婳从洗手间出来时,就看到陈昊正等在外面,一只手夹着香烟,慢慢的吸着,脸色有些晦暗。
“出来找我的?”
“不错,你去做什么了?”定定地盯住她的眼睛,陈昊问。
秦婳的表情很僵硬,随即笑道:“怎么陈昊哥,没多久不见,智商降的这么快,去卫生间能做什么,难道还用问了才知道么?”
陈昊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扬起一抹讥诮:“我怎么觉得不那么简单呢,秦婳,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自己作践自己。”
“不用你来教训我,我现在很好。”秦婳的笑容冷然,却又随即贴近他的身体,涂了艳红指甲的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陈昊哥不是也很好么,听说就要当爸爸了,所以我建议你劝劝炎熙哥,和我先生合作没你们的坏处,用不了半年,足够你们赚的沟满壕平,到时候想要收手随你的便,难道不好么?”
陈昊下意识地避开脸去,不言语,而秦婳似乎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一声轻笑之后,扭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陈昊的一张脸神色复杂,眼里掠过一丝狠洌—有的人和事,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变得面目全非,有什么必要再去留恋?
靠倒卖物证去赚钱,慕氏是绝计不会做的,而里德显然是要把慕氏拉下水的姿态,虽然说得客客气的,可是,谁又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呢?
跑黑道的人,哪一个会按常理出牌?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若说不是秦婳,又有谁会相信呢?
这趟浑水,慕氏怎么说都是趟定了。
包厢里,里德和慕炎熙正在推杯换盏,两个人的表情都看不出什么异样,像是在秦婳和陈昊离开的一段时间里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一般。
这顿饭,一直拖拉了三四个小时之久,直到夜色已深,才各自离开了酒店。
尽管酒量极好,慕炎熙也已经带了醉意,脚步有些踉跄。
“怎么喝了这么多,不怕嫂子回去收拾你?”陈昊可是没喝多少,一面扶他,一面调侃着。
“给那个黄毛子闹的心情不好,为了灌他我才喝多了的,哼,和老子拼酒,他还不够格,醉得跟个死鬼似得,回去够他好好醒两天酒了。”
陈昊笑了笑,把他扶上车,自己则坐到驾驶室里:“回别墅还是去公司总部?”
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慕炎熙揉一揉胀痛的头:“回公司吧,很多事要处理一下,你今天,加班。”
陈昊的笑容僵在脸上,加班,这个时候加班,那岂不是要一直加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