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一只大手轻轻的摩挲过她的额头,像是在抚摸什么珍爱的宝贝,虽然不曾睁眼,可直觉里他那么灼热的目光却不是假的。
忽然就想起白伟和沈阿姨的那些话,苏意浅困惑着﹕难道自己之前都是看错了他,他的心里真的给自己留了一席之地么?
他当初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之所以急着结婚是因为想摆脱掉一个棘手的麻烦﹔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初恋女友,也是因为我们太有缘分……
也许,他是想要在自己身上找到初恋女友的感觉,却因为一次次以失败告终而心生焦躁,才会每每对自己疾言厉色?
难道这世上真的可以有两个长得酷似到了极致的人么?
不知道他心心相念的据说是和自己像极了的初恋女友究竟长成什么样子,是个怎样的人,可以把这么优秀无匹的他拴得牢牢的。
慕炎熙一声深深的叹息打断了苏意浅的胡思乱想,他把她一只裸露到被子外面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好,扯过被角盖了个严实,轻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世上最大的傻瓜就是你,一天不吃亏就很难受是不是?”
那种真切的无奈和发自肺腑的恨其不争的语调让苏意浅再也没法子装下去,不过她也没有马上睁眼,一只手伸出去挠了挠脸,做出痒痒的样子,以便让自己的醒转显得自然些。
而后,侧过了身子,打了个哈欠。
再然后,倦倦的睁开眼,对上慕炎熙的一双眸子,做出一种意外的表情﹕“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神情和她方才感知到的柔情蜜意丝毫也不合拍,如旧的一脸淡薄,眸光寒凉。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不过来可以么,人们的吐沫星子会把我淹死的。”
这个理由还真是很说得过去的,苏意浅悻悻然,心里空落落的……
“我真是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好,不找事做很难受是不是,给我带绿帽子是不是很爽的感觉?”
苏意浅几乎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什么问题,这么咄咄逼人的不善语气,是出自刚刚还一片柔情的慕炎熙的口中么?
一时竟然忘记了做出反应,就那么傻傻的望着他。
“以后,记得不要和任何男人单独相处,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可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这么要求我是不是过分了些了?”苏意浅忍不住反驳。
“你休息吧,我去隔壁睡会。”慕炎熙却根本不理会她的话,起身,离开,就只留下一个漠然的挺直的背影给她。
……
方回是在苏意浅住院后第二天过来的,她现在在慕炎熙设在Z市的分公司供职,因为这家公司附近正好有一家疗养院,方便她照顾处于恢复期的父亲。
只请了半天假下来,所以她也没时间能多做停留。
苏意浅心情大好的仰靠在床上,看着老朋友把一大包的补品一一陈列到她的面前,五花八门的好不热闹。
方回因为这阵子压力很大的缘故,一脸的倦容难掩,也清瘦了许多,只是妆容依旧精致无暇,穿着也还是一丝不苟。
“你是不是把商店打劫了,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估计等我出院了,就成标准的肥婆了。”
“怎么,怕你的那位男神老公甩了你?”方回终于坐下来﹕“我觉得他之所以选择你是看中了你的内在美,别的都不会介意的了。”
言外之意,你的外表本来也没美过。
苏意浅慢慢咀嚼着嘴里的桂圆,笑容难免僵涩﹕“他不会甩了我的,至少两三年以内,不会。”
三年的婚期,三年之后他们各走各路,各不相扰。
对于她苏意浅而言,似乎没有什么亏吃,供吃供住,外带附上几十万元的人民币,划算透了,即便她做牛做马一天担两份兼职,三年的时间,恐怕连五位数也混不到。
错只错在,他过于完美,而她自己,又做不到心如止水,妄自菲薄的想要把一场虚假的婚姻演变成为真实的存在……
于是,注定了会遍体鳞伤。
“其实呢,唉,我一直觉得你和高崎才是最合适的,慕炎熙么,好是好的,只是他这么出色的男人,你是不是有能力拴得住他还是个未知数。”方回似乎没吃早饭的架势,正就着白开水把汉堡往嘴里塞。
苏意浅刻意回避开这个不讨喜的话题﹕“听说,陈昊调去了你那里,是你的顶头上司?”
“是啊,挺极品的男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菜。”
方回一向的直言不讳让苏意浅不由蹙了蹙眉,记得上次,那个秦婳找到自己家里,慕炎熙往外支她说的一句话就提到了陈昊,那话里的意思像是陈昊很喜欢她似得。
如果那样,方回怕是就没戏了,她优秀虽优秀,较之那个出类拔萃的秦婳,终是矮了一截的……
“谁是谁的菜啊,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房门就在此刻给推开,秦婳拎着大包小兜,先一步进来,身后是陈昊相随。
苏意浅很意外他们会一起过来,转头望一眼方回,她的脸色竟然难得一见的泛起了红潮。
原来,这一次她是真的动了心了。
陈昊把一蓝水果放下,很随意坐到椅子上,和方回搭话:“早知道你是请假过来这里,我们一起就好了。”
“我和意浅是患难朋友,以后记得不要对我那么苛刻,否则我会告状到慕总那里,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方回已经敛去了脸上的一丝异色,嬉笑着道。
“以前多有得罪,还希望方助理不要计较。”不苟言笑的陈昊,竟然也玩笑起来。
有一句形容词叫做潜移默化,其实是很有事实依据的,所有和方回相处久了的人,似乎都多多少少的被她影响到,变的幽默随性了些。
只是陈昊这个人,优秀是不假的,但他那么一板一眼的性子,怎么就会给咋咋呼呼惯了的方回看上眼呢?
不得不承认,秦婳的笑容很美,性感的红唇涂着鲜艳的唇膏,恰当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只是怎么看上去都带着一些做作的味道﹕“听说嫂子住院我就急着要过来看看,可是我公司那边有事脱不开身,所以就来的晚了。”
话说的委实客气,这才只是苏意浅出事的第二天。
“其实你没必要大老远的跑过来,我又没什么大事。”
“还说不是大事,头上这块伤怕是会留疤吧,怕是短时间内长不出头发来了,换了我要心疼死,连出去见人也不敢了。”秦婳审度着她脑后贴着纱布的伤处,唏嘘不已。
苏意浅蹙着眉,这话说得,跟自己成了秃子似得。
因为处理伤口,的确剃去了有巴掌大的一块头发,把前面的头发梳过去,满可以遮挡住的,哪就至于到了不可见人的地步了。
不过,对于爱美之心过于强烈又事无巨细的奢求完美的秦婳而言,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叫人觉得意外。
“我一向也不大注意这些,所以这么一小块疤也就不在意了,只要脑子没给打坏了,还管用就好。”苏意浅也学会了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