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完,就要挂断,对方一句带着哭腔的话却让她犹疑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意浅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记忆里的林澈,几时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过话?
苏意浅不由得愣住了,却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救救浅岚吧,除了你,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有RH阴性血的人来了,她已经等不及了。”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下,握着手机的左手止不住哆嗦起来。
“她本来就身体弱,接近预产期住院观察,谁曾想就大出血,医生说如果不及时输血会很危险的。可是她的血型太稀缺,找不到血源……”
林澈的语声颤抖着,连吐字也不再清晰。
苏意浅反倒冷静了下来:“好的,我马上过去,你在哪家医院。”
什么样的恨爱纠葛,也抵不过一条性命的份量,她实在给不出要拒绝的理由,尽管对方是经残忍的在自己的心口捅了刀子的人。
林澈所在的医院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可是这个时候,计程车并不好找,苏意浅未免就有些焦急起来,身后,却及时的传来高崎清润的嗓音:“我马上去取车,你等一下。”
车子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苏意浅一直沉默不语,高崎开口道:“那个人是先把电话打给我的,很急的样子,我就给了他你的号码不过看样子,你并不是他的什么朋友?”
苏意浅苦笑,她和林澈的关系,还算得上是朋友么。
……
给抽了400ml鲜血出去,本来身体就差强人意的苏意浅觉得有些难以支持,在休息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黎明,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她起身,头重脚轻,看样子今天是上不了班了,头一天就要当逃兵不知道新同事会对她如何看法,这么想着,不由得就苦笑起来。
奉献了自己宝贵的鲜血,可是她倒并不关心那个人的生死安危,自己只求问心无愧,别的什么的又有什么意义?
医院里随处都是异样的来苏水的味道,让她很是觉得有些个难以承受,还是回去别墅的好,那里虽然空寂了些,可终归舒适很多。
本以为高崎已经回去了,推开门时却发现他正裹着大衣倚在休息椅上睡着,给开门声一惊,睁开了眼睛:“你醒了,感觉好些了没。”
“我没什么了,你也该回去上班了吧,我回家里休息。”
“我送你。”高崎审视着她的一脸惨白,又质疑了一句:“可是你真的没事么?”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计程车多得是。”苏意浅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坚持己见。
“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还是坐我的车吧。”高崎坚持着。
“还是我送意浅回去吧!”林澈的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嘶哑而又疲惫。
“不必了。”苏意浅头也不回冷冷的扔下一句:“高医生送我就好。”一面说着,大步流星的向着医院外走去,一时竟然也不觉得头晕了。
一路上,苏意浅都一言不发,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管怎么说,见了本来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的人,难免让她心生郁闷。
高崎识趣的陪着她保持沉默,却在就要到了别墅时开口道:“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和你讲,昨晚上看到你老公的手下了,像是姓白的,他一个朋友酒精中毒,送医院急诊,就撞上了,问了你的事,我想他大概会和你老公讲吧,你不妨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苏意浅愣了愣,这么巧?。
以白伟的忠心耿耿,慕炎熙铁定会知道这件事的,他大概会火冒三丈吧因为自己去给苏浅岚输血。
她有些解释不通自己的这种预感究竟是来源于何处,却坚信不疑。
不得不承认,慕炎熙很多时候是关心自己的,尽管态度和方式都叫人难于接受了些……
下了车,高崎却没有马上离开:“我叫了外卖待会送过来,记得一定要吃,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苏意浅笑笑,点一点头。
“有什么不舒服一定打电话给我。”高崎又交代了一句,这才上了车。
目送他把车子缓缓驶离身边,渐渐的消失了踪影,苏意浅心里忽然突发奇想,如果自己嫁的人是他,即便没有轰轰烈烈的激情燃烧,却一定会过的舒逸安稳,想想也是一种幸福的归宿。
慕炎熙呢,总会让她徘徊在惊喜和惊吓的交界点,爱或不爱的聚集地,让她云里雾里的寻不到自己的方向。
可是即便没有方回的事发生,现在让她重新做出选择,她依旧会选择慕炎熙,即便明知道是飞蛾扑火……
带着这样的凝思,恍恍惚惚的开了房门,换上拖鞋奇怪,怎么屋子里有烟草的味道?
一个抬眼,整个人就怔住了。
沙发上,面带憔悴,正用一双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的杀人的目光直视着她的,不是慕炎熙还是谁?
他只着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慵懒的斜倚在那里,几天的功夫,他廋了一圈,五官看上去愈加的深刻,眉头紧皱着,薄唇轻抿,任由着烟雾将他环绕其间,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已经掐灭的烟头。
苏意浅被他像是审度猎物一般的犀利眸光弄得有些个忐忑起来,自己即便是做错了事,也是自己的事啊,他凭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阵势,好像自己罪大恶极的样子?
咬了咬唇,努力地平复着心里的不安,坐到对面:“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回来的嘛?”
“过几天再回来,过几天再回来你大概就不是只捐血这么简单了吧,会不会把自己也捐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去?”
他的一番话,带着十足的轻蔑和鄙弃,尖刻薄凉,以至于苏意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她料定了他会因为自己献血的事发脾气,说些刻薄的话也是在所难免,意料之中,可是那后半截话是什么意思?
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