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回来的那天开始,晓冉三天没有说话,除了吃饭之外,她不出门,只坐在屋里,母亲每次想跟她说话,问问她情况的时候,她只是装睡觉,要么就说自己太累了。
冉妈看着她这样心疼,虽然一开始,他们说要离婚的时候,她心里也觉得也许晓冉能找到更好的,可是时间长了,看到女儿的这副样子,她明白了,不是没有更好的,而是在女儿心里,曲磊已经生根发芽了。
所以她决定为了女儿,找曲磊谈谈,偷偷给他打了电话,约在一个离家很远的咖啡馆,并且没有让曲磊过来接她。
晓冉妈虽然年过五十,但是还是比较时尚的中年人,从穿衣打扮上尤为凸显,当然还有她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记得刚刚接触咖啡的时候,是在星巴克,那次是和同事聚会,那家星巴克是同事女儿开的,所以地点就选在了那儿,她也第一次品尝那么苦涩的东西。
当时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好喝,只有她觉得回味无穷,回来就跟晓冉描述了半天,特别的兴奋,可惜自己的女儿神经大条,只说了一句,那玩意儿跟猫屎一样,亏你还有这种品味!
她只默默地白了一眼女儿,便继续看电视里推销的各种咖啡用具,饶有兴趣,可就当她看见上面的标的价格的时候,勤俭持家的冉妈还是被吓退了,都置办齐了再加上咖啡,都要上千了,她觉得这个情操陶冶的有点贵,就没有下文了。
知道有一天,曲磊给她买回一模一样的咖啡用具,第一次用这些给她煮了一杯香浓的蓝山咖啡的时候,她对这个女婿要说不喜欢,真的有点太假了。
曲磊不仅对自己好,对亲朋好友也很尊敬,每年过年,晓冉外婆家的人口挺多的,晓冉自己都懒得喊那么全,一进门就是一句大家过年好,然后就万事大吉了,而曲磊不是,第一次婚后去拜年,他认真地听冉妈给他介绍每个长辈的称呼,包括小辈中的哥哥姐姐都不曾疏漏,自此之后,只要见到,屋里就是有一个百个人,他也都要喊过来。
就因为这样,他在亲戚间的口碑相当高,因为众多女婿里,他是最有礼貌的,还有就是过年,总是记得给老人钱,无论当时他手头有多紧,外婆的钱,岳父母的钱,父母的钱,他没有忘记过,也不曾扣扣索索过。
这些冉妈都记在心里,她其实和众多的母亲一样,只是希望女儿能过得好,她并不是市侩,那些钱都是为他们存的,甚至冉妈从股市里套牢的钱一解套,就存在了晓冉的名下,她不拿出来,不说,只是怕有这么一天,其实她的一切最后还不都是他们的。
就因为这些不必要的误会,女婿和丈母娘之间,总是有些隔阂无法清除,跟婆媳一样,其实没什么大事,说开了就好了,可惜能说开的太少了。
像曲磊和冉妈这样,还能坐在一起说话的,少之又少了。
“妈!要不要再加颗糖?”曲磊看冉妈的表情有点痛苦,应该是咖啡太苦涩了。
冉妈微微摇了摇头:“不了,今天加了好多了,看来不是咖啡的事情。”她顿了顿:“你跟晓冉……离婚了?我看见签署好的离婚协议了。”
曲磊嘴角淡淡地笑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妈,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可以解决,您放心,晓冉一定会幸福的。”
“我以前不相信,但是以后也不会相信,因为……”冉妈轻轻搅动了一下咖啡,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因为没有你,我的女儿不会再笑了。”
曲磊刚刚端起的咖啡杯,因为这句话,差点摔在地上粉身碎骨,还好身手不错,自己接住了,只是里面的咖啡飞溅出来,落到他身上。
冉妈立刻抽出几张纸巾,为他小心翼翼地擦是外套上的污渍,越擦眉头皱得越深,自己的嘴里不经意间嘟囔着:“哎呀,怕是擦不下去了,你脱下来,妈给你洗吧,这种污渍得马上洗,不然……”
“妈!”曲磊很艰难地开口,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中年妇女,在婚姻里,她几乎是把他拒之门外的,然,如今他们离婚了,他倒觉得岳母这个人相处并不难,甚至有的时候,他能感觉,她已经把他看成自己的孩子了。
“妈,你放心,晓冉一定会幸福的,我保证!”
曲磊炙热的目光,映在冉妈的眸子里,没有一刻,她的心如此的安宁过。
会面结束,曲磊还是将冉妈送到了她家附近,又匆匆离开,赶紧把外套去送洗,否则那块污渍真的洗不干净了,如果那样这件衣服就废了,倒不是衣服有多值钱,这是晓冉用第一个月的薪水给他买的,衣服颜色和款式都不是他喜欢的,但是是众多合适的衣服里,他最爱的。
冉妈回到家的时候,晓冉还在床上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睡了还是醒着,冉妈的脸色比刚刚出去的时候还难看,坐在晓冉的床边,轻轻用手将晓冉额前的碎发放在耳根子后面。
晓冉的睫毛动了动,冉妈知道,她是在装睡,小时候就是这样,只是她现在不爱笑了,不然一定会忍不住的。
“晓冉,如果你真的难过,就把他找回来,你不是跟妈妈说过,爱情是要争取的吗?”
晓冉没动,也没有说话,眼角湿润的了几分。
“你这样不开心,孩子也不开心,今后就这么带着遗憾和痛苦过一辈子吗?!”
“……”
“晓冉,是,我以前很反对你们,甚至总说离婚就好了,可是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你懂的,你们现在真的离婚了,妈妈怎么会开心,你这样妈妈只会难过啊,妈妈希望你幸福!”
晓冉还是没动,只是眼角的湿润幻化成一滴泪,从鼻梁划过,滴在床单上晕开一片。
冉妈叹了一口气,正巧有人敲门,冉妈看了一眼晓冉,微微摇了摇头,快步出去开门了,晓冉躺在床上就听妈妈说:“你来了,在屋里了。”
然后就是一阵脚步的声音,晓冉听见母亲的拖鞋混杂着高跟鞋响亮的声音,很有节奏韵律,直到她的床前。
“伯母,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她说!”是久违了的李莫雨的声音,听上去也并不好。
冉妈轻轻关上了房门,晓冉觉得面前一片阴影。
“你个****,就知道躺着躺着躺着,你老公马上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你知道吗?”
这句话就像一股电流一样,晓冉被激得睁开了眼,如果不是怀孕,她一定会腾地坐起来,不过此时此刻起来的速度也不慢了。
“你说什么?!他……跟谁结婚?”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