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煦看这着奕桐,直到洛奕桐被看得有些心里发虚发毛,正想说些什么,白煦却只是淡淡的道了句,“没什么。”
白煦侧身掩去了脸上的表情,现在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或许连白煦自己都不知晓。
“哦。”
还是那一袭初见时的藏蓝色衣袍,沉静安宁,智慧成熟的神秘之感。侧颜映出的轮廓线条像是用画笔勾勒出的力挺匀称,少一分不够,多一份添足,只是让人觉得有些寂寥难过,好似漆黑的夜空只挂着那残缺的半月。
洛奕桐情不自禁的上前,拉了拉白煦的一角衣袂,微垂眼眸,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你…你没事儿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这么说。只是身不由己,只是看着他的侧颜觉得难过,她说不出在难过什么,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你确定要去云隐山?”白煦身形不动,声音中裹了层寒气。
“恩。”
“洛奕桐,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白煦忽而转身,洛奕桐放开了轻拉着的一角,一个上前一步,一个后退一步,直到洛奕桐臀部顶着圆桌,无法再后退。
“即便10年之内不得下山你也愿意?绝不后悔?”白煦死死的看着洛奕桐,冰火交融的语气,黑如深渊的瞳孔。
“你说什么,10年之内不得下山是什么意思?”明亮的眸子中倒映着她的满是疑惑的样子。
“你不知道?”
“我要知道什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去了云隐山就10年之内不得下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洛奕桐带着震惊,把脑子中冒出的疑问原封不动的都说了出来,像个孩子希望得到答案的渴望又怕得不到解答的看着白煦。
“为保你不卷入东圣世俗风云之中,这一世的安好。”看着她不谙世事的样子,心中不觉柔软,眼眸恢复那一抹温暖。
双手垂落两侧,因为这一句话,洛奕桐心里,五味杂陈。
都说处在什么样的高度和位置,就要承受什么样的压力和困苦。
那一世,她在一条叫做理想的路上奔跑,跌倒,拍拍尘土起身,带着伤,继续前行,一次又一次,只是还没来得及去到达最后的远方,便来到这个时空。
这一生,已走过半年有余。第一次,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第一次,她处于这样的高度;第一次,她感觉到洛王府弥补了她还来不及再次感受家的温暖。
每个皇朝都有着他自身的荣辱衰败,这一个过程必定伴随着权证阴谋,风雨血腥。不难想象,洛王府是把洛奕桐当做了手心里的宝,即便她不是洛王妃所出,却是被给予了洛王府所有的爱和保护,不让世俗玷污最初的尘世,不想感受尘世的纷扰残破,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只是,这是保护吗?
“我要回去。”洛奕桐声音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石盘一般,“不管会发生什么,不管我会卷进什么样的漩涡里,洛王府都是我的家。”
历史记录了一个又一个让世人惊叹的事件,洛奕桐不知道自己做出很感性的在白煦一句话后做出的这个决定会不会让她自己后悔,只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回去,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给予自己爱的洛王府,还有那一层层自己现在开始想解开的重重迷雾。
或许,那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只是自己想多了。
世人杜撰了多少不堪也无人能知。
眼中语中的笃定,似水滴答滴答低落在白煦的心里,溅湿了一方。
原来,洛夏没有告诉她。
原来,她并不知晓去了云隐山之后的结果。
她离开的那一天,他在梨花树下坐了整整三天。
望窗棂,说自话,忆过往。
她的喜欢,她的不能,她的选择后者。
那三天,他萎败。
那天,洛铖在他身旁说过这样一句话:“终归,还是要她记起那三年才是所有问题的解决答案。”
洛奕桐空白的那三年,洛铖并没有参与,只是从洛夏,洛王妃和白煦处知晓那三年,洛奕桐长大了。
记起,她会愿意去记起吗?记起之后呢?
既然这样,放手便是他能为她做的,只因为他曾经错过,他见不得她流泪难过。
只是不甘,只为一个答案,一个关于为何喜欢却不能的答案。
于是,他来了,在她步入云隐山之前。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如果没有那时的前因,是不是就不会如今的后果。
前因也好,后果也罢。都已是前尘。
白煦轻轻拥住洛奕桐,似乎感受到白煦周身复杂的让人难过的有些窒息的气息,洛奕桐没有挣扎出他的怀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静的在他的怀中,听着彼此之间的心跳。
相似的速率。
是放下了吧。是啊,白煦不会是一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