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我们什么时候才有孩子?”麻利舞动着竹条的佩兰,偶尔抬头,看到一旁扶着肚子偷偷傻笑的娘亲,突然就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不由得羞红了脸,她今年才十三岁,嫁人最起码还要一年,虽说他们两个的事,两家人都是默许了的,可他也太——急了!
“佩兰!”
“佩兰!”
一阵急促的呼喊从远处传来。
佩兰觉得她一定是幻听了,想曹操曹操就到,他不是上街了,最起码到下午才回来,连忙抬眼望去,院子那头跑来着青衫气喘吁吁的少年,不就是他。
少年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高挑偏瘦,因着正在变声,声音哑哑的在佩兰听来却是最好听的。李厚之儒雅的脸上豆大的汗一滴滴下来,眉头深锁,仿似天塌下来一般火急火燎的过来,“佩兰——”
“怎么了?”
看到佩兰一脸娇羞的望着他,李厚之没有像往日一般回以微笑,眉皱的越发深,薄薄的唇动了动,手狠狠地松了又握,这些话要他说出来,该有多残忍,佩兰还这么小,她怎么承受得住。
“厚哥儿从街上回来了,可是见到佩兰她爹了吗?”不忍两孩子拘谨,王氏热情的抓了个板凳过来,一面让李厚之坐,一面笑吟吟的说道。
提到丈夫,王氏这个三十五岁的妇人,脸上不禁露出了少女梦幻般的浅笑,孩子她爹说今儿是中秋节,虽然家里不富裕,也要给孩子们买点月饼吃,不说过节不过节的,当是哄孩子们开心就好。
“婶子——”视线落在王氏鼓鼓的肚子上,李厚之欲言又止,手握成了拳头,温和解释道:“我回来的急,倒是没看见叔叔,——佩兰,我找你有事,你能跟我出去一下吗?”
“哦,那你们说话,我进去看看锅里的饭好了没!”王氏无所谓的对脸红的李厚之微微一笑,转身慢慢悠悠的进了屋,临了还好笑的回头,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已经放下半成品背篼站起来的王佩兰。
“佩兰,你还有我!”下一刻双手被人用力的攥住,佩兰很是吃惊的抬头,面前的少年是她认识的那个吗?却发现他满头的汗,眼中噙着一抹不曾见过的悲凄。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佩兰急于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他这般怜悯般看着自己——
“佩兰,你爹爹被人打死了,说是当街行刺镇南侯府老太君,被镇南侯世子穆东阳带的人活活打死了!”李厚之不再犹豫,一把将佩兰拥入怀中,这才道:“里正千求万求,侯爷才允许父亲和叔伯们帮他收尸,这会儿快到村口了,爹担心你娘受不住,让我来问你哥哥怎么办?”
少年的话像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割开王佩兰对于父亲的记忆,那年她重生了,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小时他陪着她玩,陪着她牙牙学语,年长些他陪着她识字,陪着她辨认药材,无所不用其极的对她好,旁人都说女孩子没用是赔钱货,唯独他说男孩女孩都一样,都是他手心的宝——那个唯恐她不开心,事事为她操心的父亲,就这样没了?
她再也听不到他温和的声音了吗?不,父亲一向敦厚实诚,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行刺别人,厚哥一定是认错人了——佩兰一想到和父亲感情深厚的母亲,连忙擦干眼泪,这时候她不能哭,不能让母亲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