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条路,狭小的路,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陡峭非常;一面是毫无生机的死水,无波无澜。
各类目光投射在文鬏的身上,不过不一会儿他们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要么继续沉浸在自己无望的世界,要么安慰怀中哭啼的幼儿,要么紧紧抱住怀中的枕头,要么就是继续啃着手里的树根……文鬏看着他们,其中有耄耋老人,有妇女小孩,还有男人,他们形容憔悴,挣扎在死亡边缘,一张席草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身上盖的是又脏又硬的棉被。偶尔会传来阵阵咳声,同时涌来一股刺鼻的气味。
无望的生活,留着一点性命,无非苟延残喘罢了。
百花镇距离梨花镇不过百里之遥,现在文鬏已到城外,只要加快脚步,今天傍晚就可以到达梨花镇。
“姑娘,你要去哪儿?”满脸沧桑的老人,佝偻的脊背负着生活的重担,他看着你,那双褐色的瞳仁带着包容一切的力量,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文鬏的目光投向他,不过一瞬就受了回来,她伸出手
指,指着梨花镇的方向,说:“那儿。”
“那里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否则我们也不至于在这里。”老人深深皱起眉,满脸愁苦。
他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黄土,本应安静的等死,可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家园尽毁,不得不远离故土。
“烧了?”木然的脸有一瞬的怔愣,不过还是继续向前走去。
“姑娘……”老人没有想到那年轻的姑娘竟然不听劝,一意孤行。
“哎!”老人深深叹口气,一脸疲惫。
无望的生活,他们自身难保,已经不再关心别人的死活了。
文鬏继续向前走,发现路上躺着完好的尸体,尸身丝毫没有腐烂,只是全身变黑,散发着恶臭。
她拿着木棍,面无表情,走近,看着尸体黑褐色的脸庞,然后挑开尸体的衣服,身体还是黑色的,尸身上面还躺着一条黑色的蛇的身体,只是它的尸身已经干涸,同时尸身硬邦邦的。
文鬏又走向另外一具尸体,进行同样的动作,发现这些死人的肉身都没有腐烂,甚至尸身上面会有一些已经死去的动物或者昆虫的尸体,尸身不仅会慢慢变黑,也会慢慢变硬,这是根据不同尸体的硬度以及颜色判断出来的。文鬏丢开棍子,快步离去。
路上耽误了些时间,达到梨花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好像混沌初开之际,唯有浓浓的黑暗。
梨花镇的城楼已经被浓烟熏黑,只剩下一道黑沉沉的豁口,那如黑洞般的豁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与黑暗,杀戮与罪恶,宁静与美好。
文鬏拿着火把慢慢走了进去,没有想到昔日宁静安详的梨花镇,如今只是一座只剩下废墟的空城。
走进梨花镇,循着记忆中药岚的方向而去。
走在这片遗迹之上,眼前闪过很多过去有关梨花镇的点点滴滴;踩在这片土地之上,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悲伤,仿佛与这片土地产生了共鸣,你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曾经所经历的一切,你能过能够听见大火来时的人们挣扎的呼喊,感受他们曾经所承受的非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