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儿明显是心中有鬼才会话里破绽百出,或许再问会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她刚要起唇,却恰好对上顾炎之投来的视线,冲她摇了摇头。
她惊疑不定的垂下头,虽不知顾炎之为什么忽然停止了这个话题,却也没再继续往下问。
从沈薇儿家里出来,刚上车,乔希迫不及待的凑到了顾炎之的面前,“你刚刚怎么不让我继续问?”
顾炎之眼神怪异的盯着她看几秒,“你是不是傻?”
乔希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顾炎之漫不经心的靠进座椅,“嗯。”
乔希静了一秒,忽地扑过来用力的揪住顾炎之的衣领,“顾炎之,我说你丫的是不是又皮痒了?想尝尝我过肩摔的滋味儿!”
顾炎之盯着乔希杀气腾腾的脸看了几秒,抬手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有话好好说,别动粗。”
乔希的过肩摔绝对是这些年来他最害怕的事情,没有之一。想起第一次执行任务被乔希一个过肩摔将他摔进医院整整两个星期的惨痛历史他都心有余悸,那件事绝对是他光辉人生中的最大的耻辱。
乔希用力一甩,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那你说不说?”
顾炎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说,我怎么敢不说。”
乔希死死盯着他,“别废话。”
顾炎之双手枕在脑后,“以沈薇儿的性子只怕不会告诉我们真正的原因,再问下去只怕她会生疑,不如我们自己去旧别墅查,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有效的信息。”
乔希翘起二郎腿,“那你在她新别墅的窗口安装微型摄像头又是什么意思?”
“上次去新别墅我就在沈薇儿的别墅里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可惜什么都没拍到,我们的罪犯既然是个杀手,必然有一定的警惕心,我猜他不会从正门走,或许,她是直接从墙上攀进去的,所以我在窗口位置安装了摄像头。”
乔希蹙眉,“那我们现在又要去做什么?”
“另一个嫌疑人的家里。”顾炎之淡淡的垂眸瞥了一眼乔希,忽然道,“你这样怎么能嫁的出去?”
乔希正在肆意抖动的小腿倏的停下,她上下打量了自己几眼,“嫁不出去嫁得出去干你屁事!”
“……”真是一个粗鲁的女人。
顾炎之轻轻阖上眼睛不再说话。
“喂?什么事?”这么晚他打电话来有什么事?付矜迟疑两秒蹙着眉头接通电话。
“我需要你的帮忙。”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怎么帮?”尽管不愿意,但想到事成之后的好处,付矜还是问出了口。
“帮我找个大点儿的隐蔽的地方。”
“好。”
深夜,一间空旷的房间里,楼梯间安静得渗人,唯有惨白的灯光从房间的缝隙里流泻出来。
宋朗打了一个冷颤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铁笼,上面拴着铁链,在灯光下幽幽的泛着寒光,四下里空无一人。
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再成熟他也只是个小孩儿,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本能的感到害怕。
他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躺在角落里扯着嗓子害怕的大吼,“爸爸,妈妈!”
喊了半天,却无人来应。
他睁着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想站起身来出去看看,浑身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肚子里空空的,饿的他都快要昏过去。
只能手脚并用,拖着身子爬到了用铁链拴住的开关处,用手死死的抓住其中的两根铁柱,睁着一双大眼睛望向门口。
“有人吗?有人吗?”宋朗跪在地上大喊,嗓子像是快要哑掉。
空荡荡的屋子里传来他的回音,那样恐怖。宋朗几乎吓得要哭出来,可是妈妈说过,他是男子汉,不能哭,他吸吸鼻子,把眼泪憋回眼眶。
安静的空气里忽然传来“吱呀”一声,紧接着,有一个人影从门板后闪了进来。
宋朗立刻爬回原来的地方闭上眼睛。
房间里忽然飘起一股香味儿来,特别香,让他想起了妈妈做的红烧肉,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哗哗哗”一道杂乱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的响起,好像是铁笼被打开的声音。
宋朗小小的身体抖了抖,把眼睛闭的更紧。
“来,吃饭了。”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这不是妈妈的声音!
宋朗猛地睁开眼睛。
黑黑的长发,带笑的脸庞,弯弯的眉毛和眼睛,眼前的人影在灯光下渐渐清晰。
宋朗愣了几秒,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小小的身子扑进来人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妈妈,我害怕,我害怕……”
“秦虞”在宋朗的背上轻轻拍几下,将他从自己的怀里揪出来,替他擦掉眼泪,“没事了没事了,吃饭吧。”
鼻子下面忽然窜来一股香气,宋朗垂眸一看,是米饭,还有鱼!
他咧开嘴破涕而笑,擦了一把眼泪,正要接过碗,忽然,“啪”的一声,“秦虞”手里的碗碎在了地上。
宋朗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妈妈忽然露出一抹怪异的笑,阴森森的看着他,“想吃吗?”
“妈妈……”宋朗眼里露出一丝怯意,小小的身子下意识的往角落里缩,干涸的嘴唇颤抖着喃喃道。
“秦虞”咧嘴森然一笑,从地上抓了一把沾染了泥土的米饭缓缓的递到宋朗的嘴前,“张开嘴,吃。”
已经没有路可以退,宋朗小小的身躯死死的靠在身后的铁柱上,干硬生冷的铁柱硌的他骨头都疼,他死死的抓住铁柱,不停的摇头。
“秦虞”脸色一冷,忽地上前一步,猛地扣住他削瘦了很多的下巴,动作粗鲁的将米饭塞进他得嘴里,似是极不耐烦,“怎么揽了这么个恶心的活。”
米饭干涩难以下咽,嗓子又干渴的厉害,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宋朗被呛住了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气都快要传不上来,“秦虞”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往他的嘴里塞,脸上还带着满脸的厌恶。
宋朗不停的挣扎着,小小的身子却怎么也挣不脱,下巴像是快要被捏碎,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秦虞”看着吐了满地的饭菜冷冷一笑,嗜血般的红唇里吐出几个字,“都给吐了?呵……看不出来,还挺有骨气。”她抬手在地上随手一抓,抬手揪住宋朗的头发,用力一扯,将他带到自己面前,眼底透出一丝猖狂的快意,“不过,可惜了,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跟我作对的人!”
宋朗挣扎着想要将头扭到一边,头皮上传来的剧痛却让他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嘴里霎时传来一股苦涩的味道,是脚边的泥土。
一口又一口,“秦虞”疯狂又肆意的往他的嘴里不停的塞,直至他再也咽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朗虚弱的眨着眼睛,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半分,麻木之际,一股冷意劈头盖脸得自头顶砸下。
有水流顺着脸流到嘴里,他本能的舔舔嘴唇,挂着水珠的睫毛轻轻煽动几分,终于无力的闭上眼睛。
“喂?”却忽然听得空气里又响起了那道如同来自地狱般恐怖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往角落里躲了躲。
悉悉索索一段杂乱的讲话声后,小腿上猛地传来一阵痛意,似乎有人尖尖的东西来回踩在他得腿上,翻来覆去的碾压,那道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乖乖待在这里,否则我就弄死你!”
宋朗微微咧了咧嘴,一声如同啜泣般的痛呼声在喉咙里回转。
“哗哗哗”铁链重新被拴在密不透风的巨大铁笼上。
紧接着,“哐当”一声,门板被用力甩上。
房间里重归于平静,再无一点儿声响。
宋朗虚弱的将眼睛撑开一条小缝儿望着暗无天日的黑幕,喉咙里低低的溢出一句,“妈妈……”
“妈妈,我好害怕,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我就快要死了……”
“妈妈,朗朗想你了……”
“妈妈,我想回家,我想你和爸爸了……”
无边的黑暗,拨不开的重重浓雾,诡异似鬼魅的双手在其中来回撕扯,宋朗柔弱稚嫩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抽泣声从遥远的暗影中传来,飘渺虚无仿若地狱敲响的钟声,一道一道落入人的耳廓,砸在人的心头,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口处蔓延……
“朗朗!”暗夜里,陡然一道惊呼声响彻整个房间。
宋漠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朦胧阴沉的夜色中,秦虞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惨淡的月光将她的身形衬托的瘦弱孤清,模糊中,她的肩膀在轻轻颤抖着,有呜咽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低低溢出。
宋漠伸手去够她的脸,却碰到满脸的湿热。
满是倦意的眼底透出一丝心疼,轻轻的伸手将她颤抖的身体圈进怀中,“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秦虞抬起一张脸怔怔的望着他,满脸的泪痕,一双眼睛漆黑无光,痛楚与巨大的悲怵从眼底流泻出来,似乎要将他也一并淹没在那黑暗中,她就那样悲凉的无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