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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平平淡淡才是真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出自:大学)

之所以说修养自身的品性要先端正自己的心思,是因为心有愤怒就不能够端正;心有恐惧就不能够端正;心有喜好就不能够端正;心有忧虑就不能够端正。

欲望是人的一种本能,每个人从呱呱坠地开始就有吃的欲望,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人类与动物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动物几乎只有吃的欲望,只要它们填饱了肚子,就不会再去贪婪地咬死更多的猎物;而人的欲望确实花样繁多、无穷无尽,有了可以蔽体的衣物,还需要在衣物上面缀上花朵、缝上金线,有了可以抵御酷日、严寒的房子,还需要把房子扩建得更大、装饰得更美;有了可以代步的汽车,还需要汽车的“血统”不但高贵还得系出名门……

明末清初有一本书叫《解人颐》,对人类的欲望做了入木三分的描述:“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想娇容美貌妻。娶得美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买到田园多广阔,出入无船少马骑。槽头扣了骡和马,叹无官职被人欺,当了县丞嫌官小,又要朝中挂紫衣,若要世人心里足,除是南柯一梦西。”

诚然,人生在世是不可能无欲无求的,如果那样,人类社会永远也不会进步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们现在可能依然住着山洞、吃着生肉、穿着树皮坐在地上钻木取火,正是因为人类有了更多的欲望、更高的追求,才有了今天人类世界的异彩纷呈。但是,欲望这个东西就像火一样,一堆火可以照亮世界、温暖人身,也可能星火燎原,烧尽所有的森林和草地。只有懂得利用火并对火加以控制,才能让它为人类更好地服务而不至于造成损失和灾难。欲望也是如此,人因为有了欲望才有了发奋图强的动力和创造美好生活的灵感,但如果对欲望不加控制,最终会被欲望反噬,一切美好的愿望也就成了泡影。

有一个乞丐每天都躺在人来人往的天桥上遐想:假如我有1万元钱就好了,我可以带着这些钱回老家盖间房子、娶个老婆,然后生几个娃,这样我的人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有一天,这个乞丐照例躺在他的老地方幸福地遐想着,突然有一条可爱的小狗停在了他的身边,他逗着小狗玩了很久,发现小狗的主人并没有寻来,于是趁着四周没有人便把它抱回自己在大桥下的临时住所,并把它拴了起来。

不久,乞丐发现在自己经常乞讨的地区附近贴满了寻狗启示,凭着小学四年级的文化水平,他读懂了启示的含义:他昨天抱回去的那条狗是一条外国进口的名狗,也是主人家里最受宠爱的成员,现在主人愿意出价1万元钱来奖励那些能够帮他找回狗的人。

乞丐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条不起眼的小狗居然能够帮助他实现人生的梦想。1万块钱啊,有了这些钱,他的房子、老婆和孩子就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的空想了!但是当他回到大桥下看着自己破烂肮脏的铺盖时,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愤愤不平:凭什么有钱人光是花在狗身上的钱就足够我过上安稳的日子?我连一条狗都不如!出于这样的愤怒,他决定暂时留下小狗,让它的主人好好着急几天,作为对富人的一种报复。但是第二天,当他再一次看到寻狗启示时,吃惊地发现奖励的金额已经涨到了2万元钱!乞丐再一次被震撼了:2万元钱,这意味着我不但可以盖房子、娶老婆,而且还可以娶一个长相不错的老婆!一想到这里,乞丐恨不得立刻回去把小狗抱还给它的主人。但是冷静下来后,乞丐的心里开始拨弄起了小算盘:只不过耽误了一天时间,奖金就从1万元涨到了2万元,如果再耽误几天呢?看样子狗的主人不但非常有钱而且特别喜欢这只小狗,不惜花多少钱也要找到它。如果再等两天,他一定还会开出更高的奖金!于是乞丐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耐着性子等待发大财的机会。

不出他所料,狗主人的奖金一天一天在增加,从2万元钱,一路涨到了7万元钱,而乞丐每一次读到这些数字的时候,就会在心里憧憬:啊,3万元钱可以让我盖一间很漂亮的房子了,4万元钱可以让我的房子里摆满高档的家用电器,5万元钱可以让我娶一个比我年轻20岁的老婆,6万元钱可以让我的孩子上家乡最棒的小学,7万元钱可以让我成为村里的首富……直到狗主人的奖金涨到8万元钱时,乞丐终于觉得可以把狗交还回去了。可是当他跑到拴狗的地方后才发现,小狗早已经被饿死了。

于是,乞丐还是乞丐,依然每天躺在人来人往的天桥上遐想:我要是有1万元钱就好了……

人生在世,很多美好的东西并不是我们无缘得到,而是我们的欲望太多,往往是刚接近一个目标时,又转向另一个更高的目标。追逐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依然还在最初的目标附近徘徊。

从古至今,无论是童话故事、历史记载还是发生在现代生活中的活生生的事例,都无一例外地在提醒着我们,不加控制的欲望最终只会让自己的人生走向失败甚至毁灭。

李斯是秦朝始皇帝当政时的宰相,当他还是个衙门的普通办事员的时候,有一天无意中发现,住在粮仓里的老鼠每天吃的是大米白面,所以个个又肥又大,而且因为粮仓里很少有人来,所以日子过得无惊无险;而厕所里的老鼠每天吃的是粪便残渣,所以长得又瘦又小,而且常常因为厕所里人来人往而饱受惊吓。李斯看了很有感触,发誓一定要做粮仓里的老鼠,过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于是他立志图强,开始了求仕的生涯。在这种欲望的驱使下,他在官场上几经周折、几度沉浮,最后终于获得秦始皇的重用,官至宰相。但是在秦始皇死后,李斯为了满足自己获得更多权势的欲望,不惜与赵高和胡亥同流合污,杀害太子扶苏和大将军蒙恬,为自己的权势之路铲除异己。但是这样追求权势的结果不但没有让他得到想象中的安逸生活,最终还被胡亥所杀,落了个诛灭九族的下场。

欲望如果不被人心所控制,就会毫无节制地疯长,就像农田里的野草一样,最终会抢夺庄稼的养分造成田地荒芜。

在中国古代有一个才高八斗、貌美如花的名女人,那就是生活在唐代的上官婉儿。这位上官小姐无论是容貌、才华、智谋、谈吐等各方面都堪称高绝,就连武则天也赞赏她的文才,将她留在宫里做女官,对她十分宠信。一时间,这位上官小姐的风头无人能及,就连武则天的儿子也得给她几分面子。在武则天去世后,她的儿子唐中宗即位,同样对上官婉儿备加宠信。

如果上官小姐能够安安分分地做她的女官,那么我们今天在读这段历史的时候完全有可能读到一个关于“才华横溢的美丽女子如何获得幸福生活”的榜样故事。可惜,上官小姐的权力欲望太强了,她愚蠢地加入了宫廷两派的斗争中,并且还是一棵墙头草,谁的势力大她就依附于谁,所以当武三思大权在握时,她不惜委身于他,等到武三思被太子和太平公主所杀后,她又倒向了掌握大权的太平公主。即便她在有权有势的人之间这样跳来跳去,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最终成为了宫廷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被当时的临淄王、后来的唐玄宗李隆基一刀斩杀。

《中国人在纽约》中有句很经典的话: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么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那么也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这句话的意思具体到欲望,我们可以说:如果你想获得成功,那么就必须有欲望,因为它是天使,能够赋予人类前进的动力;如果你想品尝失败,那么也必须有欲望,因为它是魔鬼,会操纵人的心灵去不择手段地作恶。

对于那些被欲望所控制而不由自主地偏离了人生正确轨道的人来说,体味平淡的滋味无疑是一剂效果非凡的良药。达摩祖师苦修几十年终得正果,最终悟出“一切苦难来自欲望”,而平淡正是超越欲望、超越苦难的境界。

别人有轰轰烈烈,并不代表你的默默无闻会因此而缺少幸福;别人有恣意潇洒,并不代表你的平淡生活会因此而不堪回首;别人有豪宅香车,并不代表你在乡间陋室里就一定会错过最美的风景;别人有蜡烛玫瑰,并不代表你每天和爱人看日落的爱情不甜美……

人不能有太多的欲望,不切实际的欲望会把人累死,该放弃的就要学会放弃。其实,人生的幸福不是因为你拥有得多,而是在于你计较得少。为官者无论在仕途中曾经多么春风得意,总有要退休回家抱孙子的那一天;为富者不管你的钞票堆满了几间屋子,总有要面对死亡的那一天;明星们即便在台上唱破了嗓子、跳断了腿,终归会有被人们淡忘的那一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平淡就是一种客观规律。只有遵循这种客观规律,人们才能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和尚的僧鞋上通常都会有6个洞,那是教导僧侣们要牢记“低头看破”,而平淡其实也是一种看破,并非看破红尘,而是看破人生的短暂和自身的渺小。

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孩,上大学期间就为自己定了各种辉煌的人生目标:要拿全额的奖学金、要当全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要做学生会主席、毕业后要进外企工作、要成为最棒的公关经理……

若干年后,她的同学去看望她,惊奇地发现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面对同学疑惑的询问,她坦然地笑着说:“我在大学时立下的志愿差不多都实现了,大学期间就不必说了,毕业后我过五关斩六将进了一家大型跨国公司,从一个小职员做起,一直做到了客户经理的职位。一切都向着我预计的那样发展着,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糟糕到吹一丝冷风就要发烧的地步,在修养身体的那段日子里,我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远离了昔日的喧嚣和应酬,远离了没完没了的加班,可以抽出一些时间,由自己安排。很多时候,我会静静地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品清茶、读散文,或者在睡过午觉后用剪刀给家里那些花儿做做‘美容’,一边抚摸那些娇嫩的叶片,一边嗅一嗅青翠枝丫间所透露出的芬芳。我忽然发觉,其实幸福就蕴涵在这些看似平淡的生活过程中,只有用心感受才能发现它的真色彩。”

的确,平淡并不是平庸的同义词,而是一种得失不计、宠辱不惊、泰然处之的生活态度。

当代著名作家孙犁先生,曾经写过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他的小说语言清新自然、朴素洗练,被称为“诗体小说”,他也被推誉为“荷花淀派”的创始人,意思是如荷花一样根植于水乡泥土,带着自然的清新纯朴,充满诗情画意。

尽管孙犁并不赞成“荷花淀派”的提法,也从不承认自己是创始人,但是在现代文坛上的许多作家都是在孙犁小说、散文的独特魅力熏陶中长大的,在走上写作这条路时也得到了孙犁像园丁一般的辛勤扶植,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许多得到过孙犁培养的作家纷纷获大奖、登高位,大红大紫风光一时。

寂寞中的孙犁由衷地为他们高兴,虽是“恩师”却从不沾任何人的光,与他们始终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

他在做《天津日报》的编辑时,从来不喜欢把作者叫到自己家里来,因为他认为作家这一行只应该有文字之交。每每遇到电视台要拍摄一些有成就的文化名人的专题片,邀请到他时,总是遭到他的婉拒,他不愿抛头露面。

平日里一些达官显贵们为了显示自己的文化修养,也频频邀他赴宴,有时小轿车都开到家门口了,他硬是不去,还幽默地对家人说:“这些年我少吃了好多好东西啊!”

孙老对名利的平淡令人肃然起敬,他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平淡而被世人淡忘,相反,他对名利的豁达态度无时无刻不在折服着所有人。

平淡地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并不会使你失去什么,既然已经把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就不必朝思暮想着被上司提拔,因为你的才干就像土堆里的金子一样,早晚会晃亮别人的眼睛,你的功绩也像口袋里的锥子一样,迟早会冒出头来;既然已经事业有成、衣食无忧,就不必再为钱财,权势而吃不下睡不着,因为你出生的时候是光棍一条,到死去的时候依然是一条光棍,所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再多的钱和权你也带不去另一个世界。

这样一想,平淡的生活似乎能够让我们活得更轻松、更愉快、更自我。

因为甘于平淡,所以你用不着费尽心思地去选择未来,只要现在认真敬业就好;因为甘于平淡,所以你用不着整天工于心计地去算计、谋划,只要现在脚踏实地就好;因为甘于平淡,所以你更用不着去察言观色地奉承谁讨好谁,只要自然地表现自己就好……除此以外,你更不用为了去迎合老板或客户的喜好而把自己涂抹成妖姬,不用为了怕得罪上司或同事而在伤心失落的时候愣要挤出苦涩的微笑,不用怕自己为了丢失所谓的身份和风度而在应该哈哈大笑的时候只是轻轻抿一抿嘴……

既然平淡可以带给我们这么多的快乐和幸福,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平淡的真正滋味呢?

平淡生活,是对美好事物的本质的追求,给人发自心底的愉悦。

欲望就像一柄双刃剑,控制好欲望,它才能为你所用,挥舞自如,否则,你终将被这把剑所伤。

人生最大的苦恼,不是自己拥有的太少,而是自己向往的太多。

人生中,最幸福的事5%,最痛苦的事5%,而剩下的90%是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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