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是全国光能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年日照时间达3000小时左右,加之得天独厚的土壤气候条件,宁夏的甜菜曾以丰产和含糖量而享誉全国,甜菜平均含糖量最高达18.64%,创全国最高纪录。
原料优势使宁夏制糖工业曾出现过少有的辉煌:产品一度销往全国28个省市,并且出口俄罗斯。“六盘山”牌白砂糖和“咪咪”牌白砂糖多次被轻工部评为全国优质产品。平罗糖厂和银川糖厂一度是宁夏的利税大户。
然而,宁夏制糖业的辉煌已成为历史,昔日被评为“雄狮”的平罗糖厂累计亏损2.3亿元,负债率达138%,于1998年10月依法宣告破产;负债近3亿元的青铜峡糖厂已停止生产2年有余;唯有始建于1958年的银川糖厂目前仍在步履艰难地从事制糖生产。
宁夏的优势产业——制糖工业为何步入今天这样悲惨的境地?从事40余年甜菜科研工作的宁夏甜菜糖业研究所高级农艺师,今年72岁的巫维康研究员感慨地说:宁夏的制糖业一落千丈的原因确实有国际“洋糖”和沿海“蔗糖”冲击的影响,也有市场价格大跌的影响,但是最根本的还是我们“用自己的拳头捣自己的眼窝”所致。他介绍说,按照科学合理的耕地轮作原则来讲,宁夏每年最佳种植甜菜的面积在20万亩左右,所产甜菜在质量上和数量上都能满足日处理甜菜3000吨的糖厂常年生产。银川糖厂、平罗糖厂日处理甜菜之和正好是3000吨,所以有关部门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力主贷款新建青铜峡糖厂时,巫老和众多有识之士及时提出了不同看法。他说,按照制糖企业合理布局的一般原则,日处理1000吨甜菜的糖厂有效种植半径应在200千米左右,而我区再加上青铜峡糖厂后,3家糖厂日处理甜菜能力均在1500吨,又分布在100公里左右的直线上,原料基地有限收购区域穿插,必然会形成3家糖厂抢吃原料的恶性循环,最终拖垮大家。可是有关部门和地方政府在眼前利益的驱动下,还是让投资7000多万元的青铜峡糖厂于1989年年底正式投产。
青铜峡糖厂上马后究竟会给宁夏制糖工业带来什么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糖厂厂长说,当时我们的第一感觉是“自家后院已经起火”。为了争夺非常有限的原料,我们只好放弃在外省区开辟的各类“根据地”。尽管从内心来讲觉得残酷,但为了生存我们只好集中精力打“内战”,打“三国战役”了。与此同时,平罗糖厂和银川糖厂相继放弃了以往为农民提供甜菜种子、农药、地膜、化肥等方面的扶持,原因是怕自己耕耘的果实被别人抢走。由于3家企业间的原料抢购和不正常的竞争,彼此间出现了针锋相对的压质竞价,甚至抢购“青苗”的现象,导致了企业间相互拆台而不敢放手进行科技投入与管理投入,使农民产生了甜菜质量好坏都是“金豆豆”,东家不要西家要的思想。科学种植方法不能有效推广导致丛根病、根腐病泛滥,原料区域老化,地力下降,甜菜平均含糖量1988年为18%左右,到1990年已低于14%,1996年仅为10%左右,一些产区还降到了9%以下。宁夏成为全国甜菜含糖量最低的省区,而每吨甜菜价格却由1955年的150元上升到1988年的每吨360、380、400元不等。与宁夏毗邻的甘肃、内蒙古此时的糖业发展平稳,甜菜含糖量仍保持在14%以上,甜菜每吨价格在150元至260元,其“奥妙”在于甜菜种植结构合理,政府宏观调控得当。
甜菜含糖量是决定制糖工业成本高低的根本因素。以目前的糖价和全区加工量计算,甜菜含糖量每下降一个百分点,将减少1800万元的经济收入,这样大的经济损失几家糖厂谁都难以承受。青铜峡糖厂从投产到停机,没有赢过利。平罗糖厂曾在1988年至1989年两年创利税2000多万元,进入1990年后经营每况愈下,亏损逐年递增;凭借多种产品支撑的“老大哥”银川糖厂也未逃脱厄运:1992年亏损达1184万元,去年亏损达559万元,负债率达86%,累计银行贷款达3亿元。尽管1990年至1995年期间,全国糖市火爆,每吨砂糖价格高达5000多元,但宁夏的制糖工业仍未显现出“曙光”。综观我区制糖工业的兴衰,留给人们的启迪是:我们再不能走那种一方面是资金的极度紧缺,一方面是资金的大量虚掷的低水平重复之路。
如何振兴宁夏的制糖工业呢?对这一问题,有关专家认为,一是主管部门可采取合资、联营、入股等形式,组建成龙头企业,以公司加农户的方式,把千家万户连接起来,形成统一提供良种,统一加工销售的农工贸一体化“命运共同体”。二是在种粮收益明显高于甜菜且甜菜病害比较严重的银川、银南引黄灌区逐步放弃甜菜种植,重点在银北和宁南山区发展甜菜种植基地,不断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和质量,降低成本,提高效益。三是在工艺加工和技术改造上下功夫,提高企业的科技含量,把有限的资金用在深加工、精加工和系列产品开发上。四是要积极推广一业为主、多业并举的经营方式,不能再走“单打一”的经营路子。
宁夏制糖工业重整雄风路在脚下。只要我们的企业和有关部门都能够吸取血的教训,都能够按照市场规律办事,宁夏的制糖工业一定能够走出困境,真正成为造福宁夏的甜蜜事业。
(发表于1999年5月24日《宁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