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的主线,是要从荧惑守心开始。将要贯穿剧情很久的boss皇帝也正式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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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众卿家都以为郑匡可以任丞相一职,那就暂时定下计划如此。责令中书省尽快拟旨,赐九锡六佾,玉轴圣旨请朕的老师入京。”
九锡,一曰车马,二曰衣服,三曰乐器,四曰朱户,五曰纳陛,六曰虎贲之士百人,七曰斧钺,八曰弓矢,九曰秬鬯。
乃是皇帝赐予大臣的最高殊荣!玉轴圣旨,亦是最高。而六佾,乃是诸侯王之舞,礼遇可谓无可附加!哪怕郑匡心里再不高兴,看在这厚遇的份上总要来救个急吧!
群臣欣欣然再拜,口称:“陛下神圣圣明,社稷之福,臣等为天下贺!”
皇帝没有说话,转身回到龙椅之上,嘴角高高勾起露出森白的牙齿。十二冕旒后,一双苍老的眼睛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愤怒。
“然,老师远离朝廷多年。今步入朝堂难免会一时无法融入其中!朕觉得应当再设一职,从旁协助。宣枢密使赵普觐见。”
枢密使!一时间许多官员脸上变色。生出一股日了吉娃娃的感觉。前面说过,大玄乃是诸子百家共同承认之后建立。朝中便是百家思想碰撞之地。
若说势力,便可粗分两大势力。皇党和稷下党,细分过来那就更多了。丞相之职,历来是稷下党的自留地,皇帝不得插手。
结果先皇帝耍了阴招,设立枢密院,一步步将枢密院发展壮大。以至于最后枢密使的权利,几乎与丞相相差无几。这次大家没看见枢密使,还以为皇帝要拿丞相开刀,所以为了避免误伤将他调开,却原来是在殿外侯着!
皇帝的打算,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无非是借着由头进一步扩大皇党,但群臣偏偏没有办法。
郑匡为相的圣旨还没发出去,而圣旨必须要皇帝和中书门下二省联合发出才算合法。假如不同意,皇帝必定让拜郑匡为相的圣旨发不出去。
大殿的门被打开,一名身穿紫色朝服的官员带着一名身形瘦小的道人进入大殿之中见礼。
“臣枢密使赵普叩见陛下!”
“方外野人罗睺叩见陛下。”
罗睺?罗睺上人!但凡有点江湖经历的臣子都一脸诡异的看向门下省侍中,而门下省侍中也一脸日了哈士奇的表情看着罗睺上人。
“罗睺先生,朕闻先生又秘术可以挡走荧惑守心,可是确有其事?”
高台之上,皇帝煞有其事的露出獠牙,向着朝堂群臣磨刀霍霍。
瘦小道人再一拜,笑道:“大道三千,贫道所精不多,但奇门之术当世可出贫道之右者,还未曾见过。愿在御前立状,不成则死!”
皇帝哈哈大笑,猛然一拍桌,“大善!若是成了,朕便封你国师!”
国师,历来是道士与和尚的专利。前唐三百年,代代国师皆是出自道门。而现今,道门在朝中的代言人官至门下侍郎,仅在丞相之下,为了平衡便没有立下国师。
此时门下侍中脸色更加难看,二话不说持着朝笏三两步站到前方,一脸肃穆朗声道:“陛下!邪道怎么可拜为国师?子韦曰:天高听卑。君有君人之言三,荧惑宜有动。於是候之,果徙三度。
陛下若有心,施政以仁德便可。万不可罔信奸言,立这邪道,重蹈成帝之覆辙!”
汉成帝罔信奸言,以为用邪术移祸丞相便可度过灾劫,结果死于翌年。这便是历来皇家对荧惑守心避之如蛇蝎的原因。
但那罗睺上人怎么会老实被骂?当即冷笑一声,“胡说八道!奇术便是奇术,怎么又成了邪道?常言术业有专攻,你道术不能做到,还不许奇术行?你若还是个修道的,便与我选个时间斗法,以此——”
“大道岂是用来争斗?小道才如此!你那小道就去争斗吧,用来治国那是害人害己!”
“放——”
啪——!一声巨响,龙椅前的书案轰然蹋作一堆废料。皇帝站起身,逼视门下侍中,“荧惑守心主帝王驾崩,你不愿让人一试可是要朕去死!”
“微臣不敢!然又成帝之覆辙,微臣不得不劝谏使陛下当心邪道!”门下侍中不卑不亢道。
“朕怕你是别有用心吧!哼,先试一试,诸卿若是不许,那圣旨朕便不盖章!散了吧!”言罢一脚踢开面前费桌子,双手后背转身离去。
“陛下,邪道之言不可信啊!陛下——”
罗睺上人诡笑出声,勾着腰走到门下侍中身前,压低声音传声道:“行了,人都走了,还装什么忠臣?”
门下侍中闻言一哼,转身随着人潮离开离开。
待到人潮散尽,大殿之中还有一名紫袍男子傲立其上,双目直直的盯着手上朝笏。片刻后,一名宦官走上前去,轻声喊道:“八王爷~八王爷——?八王爷!”
紫袍中年男子一抬头,猛然一个机灵醒过来,从眼皮子上扣下两片栩栩如生的假眼,迷迷糊糊的看了四周空无一人的大殿,嘟囔道:“退朝了?”
宦官堆着笑脸,“八王爷,退朝了,该回家了。”
八王爷微微颌首,双手抱胸又嘟囔道:“啧啧,怎么这么冷?是变天了吗?”
“没!是大门打开风刮进来了吧。”
八王爷又是微微颌首,在宦官恭送下走出大殿,没有人听见他嘴中轻轻嘟囔道:“分明还是要变天了,要变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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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里看到荧惑守心之后不久,那女子就再次让玄霁离去,随即便带着丫鬟登上马车离去,问她名字也不答。
佳人已去,玄霁也没了兴致继续看星星,一跃跳出墙外打马原路返回,找了个客栈投宿,将逾辉留在其中独自出去看花灯了。
荧惑守心,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那么玄乎。但在玄霁前世接受的教育之中,这只是一种天文奇观,是可以被预测出来的自然现象。
最危险的,并非是天相,而是人。始皇帝死前有荧惑守心,六国余孽对此无不大为振奋,因此始皇一死,偌大的秦帝国土崩瓦解。
曹丕死时也是如此,若无荧惑守心的异象,司马懿能做什么程度?而今皇帝为立太子,恐怕一朝驾崩,便是诸皇子之乱。
就算皇帝临死前传位,根不深、蒂不固的皇帝能扛得住诸多皇子和百家势力的反扑吗?更何况,上次那个老太监身后可是有着偌大的反对今皇势力啊。
当然!这些和他玄大少爷一毛钱的关系度没有。真要是天下大乱,定然是满地烽火无疑,乱世之中于他而言才是发展的最好土壤。
屠城都不是新闻的年代里,谁会在乎某富豪的宝库被人搬空之类的新闻呢?但玄大少爷是个安静的美男子,杀人越货、屠人满门这种事干不来啊!
何似现在,歌舞升平,一派太平景象。心情不好去青楼听个小区,找个姑娘。心情好了去山寨行侠仗义,搜刮财宝。真是岁月静好~
“嗯?”
一声轻哼,玄霁眉头微挑。刚刚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一抹红色一闪而逝,那人行色匆匆,居然是白天见到的殴打白笑來的女掌柜!
一个女子大半夜独自闲逛,还神色匆忙,果然有问题!
玄霁不多说话,紧跟着走进巷子。一路随着那红衣女子奇拐八绕,来到一处灯火辉煌的大宅院前。
那大宅院,门前三层高的青石台阶,大门用的是上好的铁木拼成,两排灯笼将下面照的亮亮堂堂。门口四个家丁守卫,紧闭着正门,只开了侧门。
那红衣女子走过去,也没说话,直直往里走去。四个家丁非但没有阻拦,反而躬身行礼。
再一看去,那门匾之上写着两个大字——白府!
白府?玄霁一下就想到了白笑來,他说这女子和她一起长大,难道这里就是他家?若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这么不见外吧。
该不会来要债吧?
“跟进去看看!”心念一动,被勾起了兴趣的玄霁运起轻功,飞快的来到侧墙,纵身一跃看见了红衣女子,又几个纵跃来到一处房顶打开地图。
红衣女子的点,是一个绿色的点。等她在一个房屋里停下脚步,玄霁又看了眼四周有人无人,确认安全后运起大夏龙雀功如一只春燕贴着瓦片飞了过去。
这屋子是西厢房,看院子里还种有花花草草,屋里隐约传来女人的娇笑,应当是给家中女子所住。还记得白笑來说他有个姐姐,莫非这屋里就是她姐姐?
想着,玄霁轻轻落地在房间一侧,在窗下侧耳聆听。
“牡丹姐,你真的把小来吊在树上打了一顿?好歹是个男子汉了,这么打他,可不得害臊死?”说话的是那个叫笑笑的红衣女子。
“还说我,你把我家小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打一顿,你可得怎么赔我?恩?”
听了她的话,另一道女声便嗔怪出声,声音妩媚娇柔,很有温柔的感觉。
“咯咯~你好坏啊,牡丹姐,明明是你出的主意,非要怪在我身上~跟你说,今天还碰到一个多管闲事的,说话可气人了!”
“那事啊,我听小来说了。不过你可在店门前捡到一柄玉扇?那是我夫君赠与我的定情信物,若是丢了,未免太过可惜。”
玄霁心思一动,难道就是被自己偷...借来的那柄玉扇?难怪那个白笑來说她姐姐会打死他,越来是从姐姐这里顺走了姐夫的给姐姐的定情信物啊!
嘿嘿嘿,那咱就更得笑纳了,帮助你小孩子养成不偷东西的好习惯,恩,功德无量!
“对啊牡丹姐,你怎么把那扇子给他了?莫不是怕我下重手?咯咯咯,让我一看那玉扇,就怕一不小心踢坏后把自己买了也赔不起?”
“你呀!油嘴滑舌。那玉扇又神通加持,寻常刀剑加身都破不了油皮,我怕你们下手重了,便将扇子给他,他倒好直接丢了,气得我把他吊在树上抽了一顿。”窗户上,见那名为牡丹的女子狠狠地戳了红衣女子的脑袋,二人立刻乱作一团。
叩叩叩——!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两个女子赶忙起身整理仪容,那名为牡丹的女子起身去开门。
“父亲。”那名为牡丹的女子开口称道。
“世伯。”红衣女子也赶忙站起来微微有点拘束。
白笑來的父亲,不就是那个什么棍扫南阳白松石吗?他又过来作甚?
男子入了屋里,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沉声问道:“恩,还顺利吗?有没有出什么纰漏?”
“一切都很顺利,多谢世伯关心。”
“无妨,咱两家六代世交,有什么事情不能照顾一二?只是那盗公子孟羽据传闻武功高强,乃是奇经八脉大成的大高手,伯伯一身功夫怕是奈何不得他,还是送到我女婿那里比较保险。
不如,先在这里放一晚,等明日你再来和牡丹儿跟我一起上城外,我也好久没见过那个混小子了。牡丹儿你也是,一个女子出门在外能一个人呢?他就一点都不心疼你,真是气煞我也!”
“爹!他闭关去了,一时半会走不开,习武不就是要勤快吗?不然他才不到三十,何处来这么高的修为?......”见父亲数落丈夫,牡丹赶忙笑着开脱,但白松石却骂得更凶,显然是在吃女婿的醋。
直到这时,玄霁才恍然大悟。原来白天碎的只是个假的珠子,真的珠子当时肯定也在附近,再把白笑來打一顿弄得珠子碎了的消息满城皆知,因此蒙混过关。
最后还要把珠子转移,送到他女婿那里,也就是说他女婿的修为很可能在天人玄关之境,不然老人是不会把贼往女儿身边引的。
“假碎脱身,和我假死脱身一模一样......”一想到这,玄霁心中就是一阵悲哀,只有弱者才会选择躲,强者都是一路推过去!
忽的玄霁心思一转,又想起玉扇,这玉扇能有刀枪不加身的能力,应当是类似护身真气的效果。也就是说,这扇子和白天师交给他的玉佩一样都是法器!
法器这东西,说珍贵也珍贵,说不珍贵也不珍贵。只要有法门,草木竹石都能祭练法器。但祭练法器首先需要定时养护祭练,才不至于让法器慢慢失去灵性,所以每个道士的法器都是根据修为而定。
有说法说法器越多,修为越高。这样一个只有微弱护身真气效果的法器,到了天人玄关便如鸡肋,显然道门高功不屑一顾,但那柄玉扇明显不像是灵性快要散去,说明常常有人祭练。
小小一个南阳,居然还藏着一个会祭练法器的高人!实在是有趣。
窗户里,怒骂声已经平息,白松石瓮声瓮气道:“不行,我不允许你半夜回去,万一遇上歹人怎么办?在家住一晚再走,最好让那混小子滚来接你!”
牡丹忙又抓住白松石的胳膊撒娇,“爹~他明日就要出关,我得回去给他做早饭。”
这闺女啊!我养了二十多年都没吃过你做的饭,给那混蛋做饭?白松石直觉一股悲凉生出,醋劲大发,转身离去时冷哼一声道:“随你,反正你都嫁人了,我不管了!”
等人走远了,牡丹又凑到红衣女子身边,悄声道:“你确定要卖掉?你可要知道,这珠子是你爹的心头肉啊!”
这话在听得昏昏欲睡的玄霁耳边犹如雷霆,一下就提起了精神!不是假孟羽来偷,而是这个红衣女子要卖掉!也就是说,从来没有孟羽,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好戏!
“没办法了!师师妹妹马上就要出阁了,再不想办法把她赎出来,她的清白可就要毁了。奈何她是花魁,身价高的很,不如此根本凑不够钱,姐妹一场,我怎么忍心她被误了一生呢?”红衣女子的声音中透着几丝无奈。
牡丹微叹一声,轻声安慰道:“我已经和百宝阁主说好,只是放在他那,过几日等你姐夫出关,便用一成利赎回珠子,对外就说你姐夫找到了孟羽,从他手中讨回。
现在你姐夫在闭关,姐姐一个妇道人家贸然拿这么多前不太好,且你姐夫留下的现钱不够,银票我也不知放在哪里,不然就能帮你一把了。”
听到这里,玄霁终于明白了其中过程。马上就要出阁的花魁,不就是云良阁那个赵行首吗?原来她叫师师啊......
想的美滴很!可惜小爷盯上的人,你就别想了!要不,买个花魁回去当侍女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