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烁妈很快就回来,她从口袋里掏出馒头,让安烁趁热吃。安烁这时候的心情早已平复。
她看着妈妈期待自己很有胃口而高兴的眼神,装作很饿的样子吃了一大口,可自己又真的不饿。哎,自己要的馒头,噎死也要吃完。
大约十点多,李理过来了。他拿着东西准备放到车里,然后再去办理出院手续。临走时问安铄:
“你们在这等我,我待会送你到南站,你坐车回老家吗?”安烁心想李理还真是想赶自己回老家啊。那新房子就成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安乐窝了。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亮啊。我才不让你得偿所愿。
“我不打算回老家了,那边那么冷估计不适合病人住吧?”
“那,那,那我……”李理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旁边的安烁妈,说:
“好吧,你就住那边吧。”安烁看李理憋屈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安烁心想自己打车回家大概需要两个小时,这期间,李理应该有时间通知那个女人走开吧。毕竟李理能帮她接她出院,应该还不想撕破脸。
安烁收拾好一切,就拿着伞去前台办理退房。
在前台,安烁发现她旁边站着一对“夫妇”。两个人手挽手在一起,看起来很恩爱,但是他们的年龄相差很大,忍不住让人怀疑是不是在**的情人关系。那个小美女看到安烁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那个大叔却又将她的手重新拉住。
安烁赶紧收回眼神。办理好退房手续以后,安烁把小哥的伞放在前台。并叮嘱前台的姑娘说:
“你们认识那位经常送快递的季燃吗?这把伞是他的,能不能帮我转交给他?”
安烁说完才发现,前台的美女盯着她,又盯了一眼旁边的那对老夫妇,而那对老夫妇正也盯着她,眼神很是古怪。尤其是那位大叔的眼神甚至像是想杀了安烁似的,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愤怒模样,安烁心想是季燃结的仇家吗?心里有点发怵。
前台说:“可以的,我会把伞转交给季先生的。”
安烁吓得赶紧逃离前台范围,走到门口,拍了拍惊悚未定的胸口。
这时安烁发现门口停着的车,很像那晚很没素质,溅得她一身泥的车子。她看了车牌,居然真的是3567。安烁想起这可能是小哥朋友的车,想想不能用钥匙划他的车,但又想教训他一下。
她发现这车上刚好落了一层灰,打算用手指在他的车前留个言,提醒车主做个有素质的司机。
文明……
谁知道,还没有写完,就被保安发现了。保安的叫嚷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她吓得想赶紧跑。谁知道胳膊却被冲出来的那位愤怒大叔给拽住。难道愤怒大叔是车子的主人?
安烁急中生智,说“干嘛干嘛?我就想在自己家的车子上画画怎么了?”愤怒大叔被安烁气得发晕。
“什么你家的车子,这明明是我的车子。”
“是吗?”安烁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车子。
“哎呀,对不起,我以为是我家车子,正想跟我老公开玩笑呢。不好意思啊,大叔,误会,误会而已。”说完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不知道愤怒大叔有没有相信安烁的话,但最终默默地放下了她的胳膊。
安烁边后退着走边笑着说:“对不起咯,各位,误会,误会。”
安烁走到马路边,等着打的,却发现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刚刚很机智嘛?”
“承让,一看你才是那个大叔的克星。”小哥很惊讶,问“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在里面提到你的名字,他就恨不得要吃人的模样。”
“那个人是南医的院长。”安烁听完很惊讶,她抬起头想确认小哥有没有在开玩笑的时候,却撞上了小哥直勾勾的眼神,小哥正盯着她,像是很期待安烁知道这件事情该有什么反应。
安烁看他岁数和自己差不多,对于社会上的事情也都算是看开了。说:
“可怜又可恨。”
小哥听了以后,又追问道:
“怎么说?”安烁边等着车子,边说:
“一个想用钱权求得情感的慰藉,另一个出卖身体求得钱权。愿意用这种不道德的方式进行交换,两个人不都是可怜人吗?可他们也很可恨,因为这必然对另一个甚至两个人造成了莫大的伤害。”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就是那个被伤害了的人,接着说道:
“祝他们幸福吧。”安烁她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打消眼里弥漫的雾气。
“就这样原谅了他们?”小哥的语气不禁焦躁起来。一贯温柔的眉眼,居然剑眉竖起,眼眶瞪圆起来。安烁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安烁一直觉得小哥不像是简单的快递员。安烁觉得那个大叔身旁的小美女可能就是小哥的女朋友吧。而小哥毕竟帮过她,她希望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让小哥放弃憎恨,好好开始生活。
“原谅别人就是宽恕自己,何不用仇恨的力量来好好修整自己呢?”小哥并没有再问下去了,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给安烁。
“这个是我托一个营养师朋友做的食谱,很适合你们这种病的病人作参考。”安烁很高兴,比收到情书还高兴。
“谢谢你。”这时小哥帮安烁拦了一辆出租车。催促着安烁赶紧上车。安烁上了车,和小哥再见了。
安烁打开纸条,发现这个食谱除了菜名,还有一些做法的简单介绍,最后还有一句话,字迹苍劲有力,看起来就像小哥一样充满力量,应该是小哥写的:不要盲目忌口。还有对自己好一点,打扮打扮还是挺好看的。对自己要有自信。
从做碘131同位素治疗以来,小哥帮过安烁好几次。病人很需要别人的关怀,这样的雪中送炭给了安烁很多感动。
曾经的安烁很容易因为感激而衍发出爱意。可生了孩子的女人却不会如此,因为她们早已是比男人更加刚强的物种。就让那些感激放在心底,沉淀成动人的水晶吧。
到了楼道底下,安烁不敢走上去。许久以后,她按响了门铃。门铃响了很久,终于停止声音的那刻,安烁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这时,有个人拍了拍安烁的肩膀,安烁吓得慢慢地回了头。才发现是对面的邻居沈美女。
“好久没见你回来了,你没带钥匙?要不要来我家做做。”她看见安烁在按自己的门铃,以为她没带钥匙。安烁赶紧假装在包里摸索着,又装出刚刚找到的样子说:
“原来在这,否则回不了家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回到家的安烁,发现家里真是乱得可以。还是不自觉地想要寻找那个女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甚至在梳子上查看有没有遗落的头发。在她认真的检查下,家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安烁开心于自己的检查,看样子李理并没有想要完全撕破脸。而自己还是等身体好一些以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吧。
她照着菜谱做了一个简单的菜,吃了一顿饱饭,安烁就躺在床上睡觉了。或许是好容易吃饱了的缘故,睡得很沉。一直到下午,她醒来以后,才发现李理已经回来过,并把她的行李都放在了大厅。
夜幕降临,自从身体好起来,一同好起来的的还有恐惧的神经。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安铄一个人,这个小区的入住率其实并没有多高,所以更显得人气奄奄。
她关上灯,作祈祷状,终于睡着。深夜安烁还是被噩梦吓醒,她最怕的就是夜里死一般的沉寂,但庆幸的是外面有几个喝醉酒的男人在路边高声叫着,好不热闹。心里也不再害怕,便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