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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戶政十一錢幣 戶政十二鹽課(3)

錢幣中西變通以求利濟論

李經邦

古無所謂鈔法也惟有銀錢而已銀錢實鈔票虛故鈔法往往不能通行鈔法之議創自前明崇禎間流寇蠡起軍餉與國用兩形支絀於是議行鈔者遂有九妙十便之說嗣因闖獻二寇渡河法遂不果行我 朝廷定鼎國富兵強故鈔法卒不議行迨咸豐初葉髮逆猖狂其時用囗浩繁度支日絀部臣揆維國計不得已亦議行鈔法遂臚陳史策行鈔之法責成鹽商行之於民而民卒不受亦不克行夫以 聖主有馭天下之權經廷臣反覆之議取前代無弊之法設平易便民之政而終不能行反不若市井駔儈者流通行錢票反能轉相授受未嘗有所室阻滯也雖然鈔法之所以不行者其故亦有數端請略舉之議行鈔者曰鈔法行而民間貨賣可以不用銀天下之銀可盡入內庫誠如此然則天下銀價必至飛漲現銀之價過於鈔票則鈔法又安能行乎其不能行者一又曰鈔法行而民不用錢而用鈔其銅可盡鑄軍械誠如此言民有鈔票而無所取錢則鈔票廢而難行矣其不能行者二有此二端則鈔法又何怪其不行耶然則鈔法終不能行乎非也欲鈔法之行必使民知鈔票與銀錢無異而後可昔之議行鈔法皆以鈔法較銀錢為有異故終不克行耳在部臣雖亦示天下以大信而某處發鈔若干某人發鈔若干或配搭某項經費以出之或分派某業店舖以用之其領鈔票者欲支取而無從欲繳還而不准是部臣雖以信示天下而部臣先視鈔票較銀錢為輕則民又安肯領此無用之鈔票乎今不欲行鈔票則已苟欲行鈔法則非變古制參西法不可參西法奈何曰惟有設立官銀行而已泰西之創立銀行也自英人約翰拉烏始而後人之祖其法以業銀肆者日多一日其發行鈔票悉由政府主其權每歲行中存本之多寡與鈔票出入之數皆足以相抵故每一行中所出鈔票動至百數十萬設使商人以空票取現銀無不立畀匯單雖遠至數萬里外刻期無誤如有折閱倒閉存囗鈔票例必照數賠償故能通於四海行之百年毫無獘竇商民視鈔票與現銀無異且較銀為輕便故無不信從中國欲行鈔法必須設立官銀行先由各省藩庫撥存囗項頒印鈔票仍令巨紳富商承充入股各具囗環互保甘結聲明為首幾人各出資本若干議招股分若干稟明督撫咨部立案頒發部照其銀行則照西國公司之例以有限無限為別有限則罄其行中之本銀為止無限則於本銀既罄之外各股東再糾現銀以至欠票歸清為止每歲由藩司查核銀行印行鈔票流用於外者若干本銀存儲於肆者若干必使行鈔與存本適足相抵乃可否則再行科本查核之後刊示日報俾遐邇咸知商民自信而不疑矣至通行之鈔票或一省歸一省辦理以示限制或遇有官銀行處即行給付無區畛域凡有錢糧官行准其以鈔票輸納不許分毫折扣阻撓倘有舞弊營私者准持票者稟控訊明從重究辦至銀行中之事權亦宜仿照西例不得以總辦握其柄其法由各股東公舉董事十二人各董事公舉總幫辦各一人必其人有若干股分始准保充董事而總幫辦亦必有股分若干為質始為合例有事則董事會議而會議之從違以董事大半為斷總辦一人不能自專董事之人或指駁帳目或查核銀數均無人敢阻即總辦之去留亦惟眾論是聽如是則總辦受成於各董事各董又受成於各股東層層鉗制事事秉公自然弊無由生可以行之百年矣銀行既立鈔法已行一旦國家有事國債即從眾而出囗泰西諸邦所設銀肆有公有私與國用相表裏國用不足即可貸諸銀行於是國債興焉國債者所以濟國用之窮每歲子母相權其利仍歸之民而不外溢上下皆有裨益較之向鄰邦告貸者其孰得孰失不待智者知之矣

至窮鄉僻壤不能設銀行者則由殷實之錢莊集資存儲銀行由銀行中按其輸貲之多寡給予鈔票令其轉發以期通行廣遠誠如是則鈔法尚有不行者吾不信也然鈔法雖行若無現銀以輔之則仍不能行之久遠欲鈔法之久遠通行則非鑄銀圓不可西洋各國無不各鑄銀圓其名目輕重亦不一法曰佛郎重一錢二分半英曰先令重一錢四分小者曰式本士重三分五釐又上中銀錢曰福老倫重二錢八分俄曰羅卜重五錢奧曰果而登約重三錢三分意曰以里克重一錢四分四釐葡曰以密而來斯重七錢七分三釐土曰以擗亞斯忒重三錢埃及曰以奪洛爾重七錢二分荷曰果倫重三錢八分瑞曰以烈他斯拉重二錢巴西曰以密耳來斯重三錢八分美秘二國曰莎羅重七錢二分印度曰路囗重三錢二分小者四分之一再小者八分之一各國所鑄既不相同則中國亦不必步其後塵去年廣東所鑄之龍泉其花紋輪廓均極精緻輕重亦甚合宜苟能推廣行之於通商口岸設局招匠廣為鼓鑄不特可輔鈔法且可奪洋人之利豈不一舉而兩得哉或謂外洋之錢金銀並鑄囗以取金者輕而易舉出門便於取攜也今中國亦宜兼鑄金圓俾與銀者並行不悖愚謂不然銀圓所以輔鈔法如欲便取攜則鈔票不較金圓尤便乎是中國不必鑄金圓明矣總之欲鈔票之行必示天下以大信大信奈何曰視鈔票與現銀無異而已輸納則見票即收銀行則憑票立兌信能行此二者則鈔與銀何異藏票與藏銀又何異夫而後不求民信而民無不信矣民信既立則國之富歸諸公民之財藏諸君家之實通諸國下足而上無不足又何患富強之不能持久也哉

藥水浸洋錢之害論

鄭觀應

外國所鑄洋錢久已盛行於闤闠大者計重七錢二三分小者則有對開四開八開十六開等名目不計分兩不分成色行使甚便始創鑄於香港繼而十八省亦復漸次風行於是中國亦仿而為之而以小洋為最盛爰有一種奸黠之徒於大洋則灌銅鉛於小洋則浸藥水剝去銀質或幾分或幾釐積少成多以圖罔利而人之持此等洋錢以去者解囊付人輒不收受貧人受累苦不勝言聞上海竟有專業此者獲利千數百番而猶不知止昨有曾經受騙之人偵探屬實告諸包探入鋪搜查竟獲得已經浸藥之小洋四開八開百數十枚當即解歸捕房送由公廨訊辦問官僅令其自行回籍其藥水之洋充公銷燬情重法輕人咸駭異大率此等奸蠹有害民生縱不忍加誅例以銷燬制錢之罪亦當科以重罰或千金或五百金所謂懲一儆百異端或可稍減似此訊辦倘易地換牌復操故業夫亦何難而能必其不復萌故智乎目下錢貴銀賤每洋一圓僅兌錢九百文每四開一圓僅兌錢一百八十文八開一圓僅兌錢九十文而該鋪仍復從中扣串每百文祗八十三四或八十五六七文不等若以八開兌錢祗得八十餘文當日錢洋交易每元不過沾潤二三十文由今觀之輾轉兌換竟可獵至百文上下噫貧人賺得一洋兩洋何等費力一經奸儈之手遂頓喫八折九折之虧其經藥水浸過之小洋竟至無處可以兌錢無地可以買物為害閭閻較諸銷燬制錢私鑄砂囗鵝眼錢者其罪惡當有過之砂囗小錢咸能辨識不比藥水浸過之小洋人多不察也奸儈之獘尚有二端一掉換銅洋一揀選重頭何謂掉換銅洋囗先將店中所儲銅洋置諸櫃底隱處俟鄉愚持銀錢請驗時將來洋向櫃連擲以辨其聲有意誤隳於地急拾取上櫃而暗易以銅洋連稱好洋不置鄉愚收藏而去而不知其為膺鼎也何謂揀選重頭其法用一竹器製如戥子將銅錢套其鉤上重者墜輕者否大錢一千重七八斤另有一種銷燬之人前來購買其買價計一千可易小錢五六千文緣銷燬之人即私鑄之人也抑又有說焉目前銅價實昂即不以之私鑄小錢以之製器亦復儘有利益司農不察罔識變通以致奸儈百般肆惡耳羅浮山人曰英國所鑄金銀銅三品之錢素有定章以昭劃一無畸輕畸重之弊不准錢肆市儈得持其權金錢一鎊兌先令二十枚先令一枚兌辨士十二枚購物逾二十先令以外者皆用金錢行之數十年如一日中國所用元寶笨重荊沙低偽所以外洋所鑄之大小洋錢通行海內雖廣東湖北效法泰西所鑄大小銀錢已漸通行惟奸商得其舊模私鑄銅洋流害頗多且大洋錢庫平七錢三分實得七錢二分較外洋來者缺一分所以未能通行鄙見中國不必定與洋錢大小輕重相同宜由戶部鑄銀圓五式或一兩或五錢或二錢五分或一錢或五分誠如上篇所論上之取於下者不加平不補色悉照本質分兩不准絲毫減少如有私鑄從嚴治罪奏請 朝廷曉諭各省不論納糧完稅解部之囗及各處商賈匯兌概以京平為準以杜各處蠹吏奸商流獘則利 國利民有裨豈淺鮮哉聞之英國產銅極旺銅價亦廉而以洋易錢約略計之則僅辨士四五十文試取其所謂辨士者權其分兩不過數十兩而已中國產銅不多銅價又貴而以一洋易錢必得千文左右權而稱之乃有六七斤之重然則圜法之敝整頓之急實為當今要務因論藥水浸洋[錢]之害而縱論及之倘亦動司會計者之傾聽否耶以上所論實為闤闠之害宜飭鑄銀局毋許變賣機器舊模以益私鑄凡局中所鑄者藩司當聘一化學師每日隨意抽出其所鑄之銀圓認真鎔驗成色分兩足否宜出賞格緝拿私鑄銀錢以杜流獘宜推廣造用金銀幣以杜外來之利源次造小銅幣仍用圓規方孔惟分兩必大減輕銅色則定須劃一泥沙不得攙雜大小必歸均勻或仿漢魏三銖五銖之例而酌減令行制錢分兩之半使私銷私鑄無利可圖則各弊[將]不禁而自絕庶有益於 國計民生耳

戶政十二鹽課

鹽務

鄭觀應

邇來鹽課日衰耗費日巨設官愈眾商困益深巡緝加嚴私販益盛艮由司鹺務者不知改絃更張之法徒多膠柱鼓瑟之才此鹽法之所以不可救藥也今天下皆官鹽而實則天下皆私鹽名曰緝私恐緝私之人即販私之人也梟私鄰私船私可緝也官私不可緝也故緝私之難雖歷代明君賢相經營擘畫終無善法查梟徒私運有大小之分小販強半濱海而處每藉煎曬為業捆載出運不過數百十斤弁勇緝拿指為土梟者也其大幫動以數十百艘出沒靡常督緝從嚴則散稍懈則集又船上器械槍炮俱備一遇官兵如臨大敵今日之緝私弁勇捕土梟則有餘禦梟匪則不足其往來梭巡跟蹤緝不過拏一二土梟起幾包鹽斤聊以塞責而已若梟匪之任意游行形同叛逆則熟視之若無睹焉即飭守汛各水師協同勦擄恐亦未能操必得之權治之之法當密購線索探知其私運約在何時行往何地預調大隊水師如期四集務擒其所謂頭目者立行正法再進兵搜其巢穴如是略可安靜額銷之引庶幾漸復 國課或從此裕然亦不過數年之間耳非長策也天下產鹽之地九而課額以淮鹽為最多淮南歲額一百三十九萬五千餘引課銀五百八十餘萬兩幾居天下大半故必兩淮舉而餘可勿論矣今淮鹽不復川鹽價賤於淮鹽其引地既為川私所廣佔於是湖北之荊宜等屬三府一州湖南之灃州及岳常各屬川私充斥川鹽每包一百三十五斤僅納銀六分八釐一毫淮鹽一百三十五斤即應納一兩三四錢川比課加重十餘倍是淮鹽銷得一分幾足抵川鹽二十分川鹽侵越一分即淮鹽絀銷一分然則禁川復淮之議早行一年即多得十數倍之課司計者不能坐受其弊矣當此軍餉緊急之秋坐令淮綱有著之課盈千累萬盡歸中飽豈不惜哉似宜堅扼宜昌府屬之平善壩以杜川私凡楚地二州五府引地一概收回歲可增淮課二百萬鄂省所懸十五萬引將來照章募商認運可得報囗銀三百萬兩是一轉移間其利無窮矣鄂省近除川私外又有岱私由囗波運來借外國旗號闖關而進莫敢過問因其無稅而價較川私尤賤然則鹽之為課 國家雖設官經理而官私之偷漏愈多禁之不止其故安在以祗知一偏而忘所以利民也淮鹽雖賤而路遙閩鹽一斤值錢八文淮鹽出處亦不滿十文乃鹽入江西輾轉相販貴至斤值七八十文 國課於一斤鹽中所得無幾其所以昂貴者鹽商之息錢鹽船之運錢鹽販之囗錢也誠能設法造輪船通火車用以運鹽則鹽至江西穩而且速餘費皆所江西鹽價必減大半私販自無所利不禁自絕私販惟以官鹽之本輕利重於中獵取贏餘若官鹽以改運而減價則民皆買官鹽而不買私鹽私販無利可圖亦將別謀生理不然私販便民民方以私鹽味勝而價廉世之貪小利而不顧大局者反袒私販而仇官禁勢必私鹽與官鹽並行差役且受私賄而不報長官 國課虧於胡底夫鹽產於海民食之而國收其稅穀生於地民食之而官徵收之其理一也糧可就田以徵以穀之所出不外於田也鹽不能就囗而收以瀕海數千里隨時隨處可以為鹽故劉晏就囗榷鹽之法可暫行而不可奉為常法者也李雯就場定額之說勢亦有所扞格或曰官既嚴禁之無益不若令鹽務諸員招集鹽商詳議章程凡民間私煮之鹽悉令收買惟不准民間私相買賣而為私販者亦不至流為盜賊此一說也行之未必能見效或謂鹽課一項自來多弊昔陶文毅公有鑒於此奏裁鹽院節商家之費使利源涓滴歸公陸公建瀛亦於淮南踵行之課額不缺號善理財顧至今仍未能概行禁絕官鹽因之不旺不如悉罷諸局而聽民販賣 國家但當妥議新章於出鹽之地每囗每井每歲酌收銀若干而聽其所之自無偷漏之弊其法雖可行而未善也或謂不如悉去官私之名但就出鹽之地編入正賦謂之鹽賦猶田地之有賦稅由州縣官按畝徵收若州縣不暇則略留一二鹽官以佐其成其餘鹽官悉行裁汰如是辦理既無私鹽又安用緝私凡捕役兵勇囗船盡可裁去既裕 國又便民此節用之要圖也特恐囗緝既廢私將多於官矣或謂鹽攤之於丁丁攤之於地官煮之而官運之人不能不食鹽每人日食鹽幾何皆有定數但令每人歲完鹽課若干計口而授絕不取民間分文則私鹽無所售矣此數說者或仿正賦而稅鹽田或就場定稅不問所之或攤加地丁十之二以抵鹽課皆窒礙難行惟馮宮允所論極當大旨謂鹽法舍票鹽別無良策亦惟於票鹽中推求盡善斯可矣所議四法平實易行 一廓清窠臼也擇於三江營一帶相地立局交納鹽稅以及場船交鹽江船受鹽皆於其所每綱仍用舊額每引四百斤分兩包就場定捆以後經卡掣驗永不改捆酌定正雜科經費一律定額運商凡招三種一自場運江一自江運岸一自岸運各州縣無論官紳軍民皆准承運一平減賦則也票法宗旨在於輕本敵私能敵私則前綱早竣後綱繼之鹽出於海而無窮與稍多何害利歸於官而不絕取稍少何害不能敵私則私鹽占之利不歸官鹽溢於海何益之有為今計莫如奏芟帑利參價二囗帑本早沒於舊商帑利轉責之新販舊商稅整可以分參若干兩新商稅零不能折參若干分徒使價出商資參歸官囊而帑利百餘萬厥囗甚鉅實滯銷之原必應刪薙以輕成本一製造洋船也擬造輪船十可容五六百噸載鹽二千餘引安慶九江漢口三處牽算月得往來三歲得往來三十六凡運七八十萬引更用舟尾繫舟之法即全綱可舉回舟綱可舉回舟可帶來二三百石統計往來舟值視江船常價有減無增而運行之速則十倍且輪船質堅力猛并可兼囗私之用一廣建鹽倉也三江營安慶九江漢口四處皆濱江於建倉甚便乃從來不聞議及之者可謂計之疏矣今擬以輪船運鹽工食殊巨勢不可久於停泊一入於倉則防範易於舟僦值少於舟且可時其貴賤酌其緩急多寡其運數令各場各地永無多鹽缺鹽之患儲鹽一年之後質堅不復淋滷向時鹽船守候本須逾年是即久儲倉中虧折僅等是建倉一法計無便於此者矣四法之中減賦一條尤關切要囗課絀由於銷滯銷滯由於私占私占由於官價昂價昂由於成本重本重由於賦則繁故一減賦而課轉旺矣且所減者不在正賦而在帑利參價二囗則所損者虛所益者實吾知將來當軸者必有采宮允之說而見諸實事者是亦籌囗之一助而裨益於鹽務豈淺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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