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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戶政十七荒政中(5)

再上蔣制軍書

陳運鎮

自邸第拜送。忽忽數月。淫潦為虐。災民蕩析。敬聞以憂時慮事。頓減眠食。大臣共國休戚。自應爾爾。但愛身乃所以愛國。諸葛忠武食少事繁。至為敵人所喜。亦賢者之過也。商囗淅淅。薄寒中人。伏望珍重。論者以先生授節直隸。適當其厄。時運稍蹇。鎮以為於先生為蹇。於直隸則為福矣。使他人臨此。或視民瘼如秦越。不急拯溺。而且隱忍欺飾。使  宸聰察識不盡。否則恇懼搶攘。束手不知所為。人命旦夕。抑何堪此。現已請帑截漕。纍纍數百萬。自足起捐瘠而安飽之。但屆麥秋尚二百數十日。除積潦不及播種之區。即高原亦難俟食新。則散金發粟。所謂以君養民則不足。大農已仰屋告絀矣。而吳楚均災。無可告糴。此亦智勇俱困時也。冬春之交。勢尤岌岌。雖然。民可逃可死。而不可使為亂。而止亂之法。惟使之無所欲。有所憚。生其不忍之心而已。何以使無所欲。陰勸眾富民分粟閭里。眾知無厚藏。不至覬覦。道路禁其夜行。以免劫掠。市肆有貲者。不惜一錢以給行乞。使過門輒去。此皆須長官諭以利害。令知聚則為患目前。散則可取償來歲。此禁其生心者一也。何以使有所憚。兵者。民所懼也。使武弁常帶兵巡行郊墟。擒捕盜賊。金聲火器以警之。以囗往來行李。無良者必顧忌而不敢發。此禁其生心者二也。何以生其不忍之心。州縣於賑政。禁胥吏凌虐之獘。侵偷之獘。禁男婦老稚擁擠混冒之獘。而復以溫語撫慰。病者藥之。殍者掩之。使民曉然於體恤疾苦之意。則必感懷噢咻。而不甘首犯大難。此禁其生心者三也。延至春深。野蔬可食。或可無事。不然。黠者倡之。強者助之。不至為大盜不止。至為大盜。害可勝言哉。聞將採買關東。不知可就事否。亦一善術也。水利之舉。度非猝可即工。淀泊巨浸。皆匯津門。由丁沽一囗入海。近苦海口高昂。勢必首事深通。方能以次渴洩。似宜先委而後源。竊以高下皆有汙陷之地。不盡通河。不如因而浚之。使歲種魚。藉以潦則瀦水。旱則灌苗。北人不知陂塘之利。惟仰雨澤。南人有言。求天不如求地。故田廬之間。多掘汙池。小旱常免枯槁。使有一二處行之而利。則必有踵而效之者。餘則道宜多種榆。原宜多種瓜。隰宜多種菰芡菱藕。歉歲皆可噉食。北地最廣耕者。較南常逸而每苦饑。良由不善用地力。非盡惰農自安。亦無以教之耳。救荒無奇策。古言之矣。鎮拘墟篤時之見。不切事情。妄冀千慮之一得。素荷先生不棄庸愚。伏惟裁而教之。幸甚。

上陳方伯芝楣先生書

黃汝成

自來吏治之廢弛。民生之疾苦。其端皆起於細微。而害遂巨於一鄉一邑。汝成向以文字受知閣下。自非文字不敢妄有所陳。至於郡邑之政治得失利病。是固有司之者。即指陳悉中情勢。其囗非挾持官長。即巿恩惠。矜報復於閭里。決非閣下所樂聞。抑非汝成所以自處者。今嘉定飢民屯聚日久。撫治無聞。恐或生事。少傷閣下飢溺之懷。而成一邑剝膚之災。官文書或匿而不言。言而不盡。私用危懼。不敢不違出位之戒。而少少啟告於左右。嘉定瀕海磽瘠。地不產米。禾棉雖藝。歲得七八分成熟。已為豐稔。僻處不通商賈。風俗復喜矜飾。日益貧悴。而邑之東北鄉。則以劉河閼塞。海潮羨溢。支港亦日填遏。旱則蓄水自給。至有不能具盥濯者。猝遇水潦。宣洩無由。其困尤鉅。去秋亢旱。凡與吳淞江接者。尚可戽水灌田。而東北鄉田去江遠。禾棉率槁。小民奔訴有司。又以東北鄉為一邑中之一隅。而所損者又一隅中之一隅。不加存撫。入冬飢寒。囗呼載道。盈千累百。漸聚漸夥。視道光三年大水漂沒數郡。猶未有若是之流離顛沛者。竊思東北鄉之無業貧民。其忍飢耐寒久矣。夫豈樂為是屯聚擾攘。顧有司則諉之士民。曰無款可籌。士民則歸之有司。曰無力可繼。莫囗省視。聽其奔躓。一旦小小蠢動。近治墟落苟完之戶。先受其害。如今年二月二日之連劫兩家。十二日之北門不啟。良可駭已。汝成初議勸諭各歸其鄉。為粥以食。咸不謂然。因進以勸分之策。而廉吏無一錢之名。富室有懸磬之象。輾轉圖維。訖無應者。惟日以籌用義倉官錢為上策。義倉官錢。戶部定令惟動子錢。不損其本。去年已用子錢賑貸。今勢不能無損其本。無論後日輸償。仍責之邑人。且初議僅給東北鄉。寖復議囗給一縣。而去歲成熟之區。倍收之戶。亦思倚眾冒取。是貧富交困。而實惠亦不得專逮窮庶也。古人有言。救荒如救火。又曰飢民宜散不宜聚。向使早為之計。則屯聚者原屬一隅之一隅。乃因循坐視。至於如此。始則以積困之區隘。謂賑給概可弗行。繼則以屯聚之勢張。謂豐歉無庸深辨。而朝令暮更。游移莫定。則此千百屯聚之民。不飢餓死則鋌而走險。此勢之必然者也。惟望大君子略賜憫察。速檄本縣籌畫囗策。諭是屯聚者咸歸其鄉。復為請款撫恤以救其死亡。并乞檄中加以嚴詞。策其濡滯。使刻期安集。不致有滋蔓之虞。幸甚幸甚。且屯聚者。不獨嘉定中北鄉之民。同郡之鎮洋寶山及蘇州郡之崑山松江郡之上海。時有參錯其中。雖災民無畛域之分。而資斧有不繼之慮。計惟兼乞閤下亟檄鄰郡。量其緩急。給以粟錢。豈特流民不增。嘉定一縣。免紛沓滋擾之患哉。此又仁術之廣逮者也。竊計大君子為 國宣仁。閎材偉畫。其施設之周密。杜燎原之形於始然之中。必有高出古名臣萬萬者。而汝成區區為災民乞命之意。所以安其鄉里之見。決不斥責於左右。雖干冒威重而獲出位之譏。有所不惜也。臨書不勝激切待命之至。

與鄭耕畬廣文書

劉佳

頃家學山叔來。詢知吾鄉本歲奇荒。視嘉慶壬戌尤甚。桑梓哀嗷。良深憂灼。並聞邑尊榮囗方新。囗政畢舉。足下及諸君為局董。既幸吾鄉得賢父母。且委任得人。翹企之餘。又不勝欣慰也。僕從前里居。未更外事。宦游以來。家鄉情形。諸未周悉。惟十載江南。兩遭酷澇。經理荒政。頗竭寸誠。輒述所已經聞於足下。苟有可採。或告邑尊行之。未必非識途之一助也。大抵辦賑之要。其先在於稽查得法。勿使浮開戶口。其後在於散放得法。勿使滋生事端而已。稽查之法。莫如選用衿耆。前辦賑時於縣署二堂設局。選本城董事四人。常住其間。總司賑務。每日一囗。飯食茶水之費。均取諸捐項。復分一縣為十二鄉。由城董舉報每鄉中之稍有身家明理識事之生監為鄉董。每鄉統數十村。由鄉董每村舉報一人為村董。村無生監。則以誠實耆民充之。先期出示曉諭各村董。將本村饑民開造草冊。毋得浮冒。大約囗寡孤獨老幼殘疾為極貧。其年力尚強。與有子弟可依倚者。皆為次貧。此外如有手藝營生。及薄有田產可典當借貸者。均不准食賑。草冊既成。各村董出具無捏切結。赴縣投送。縣飭鄉董覆查加結存案。草冊既齊。一面造填賑票。寫明某戶大幾口小幾口極貧次貧於票上。蓋用紅記。賑票既成。然後請廣文丞尉協同鄉董按村復查。給散賑票。每村散票既訖。即將飢戶姓名口數列榜曉諭。使人目擊。有浮開者。許人指控。立行提究。其官府下鄉及鄉董往來舟車之費。皆議明定數。取諸捐項。此稽查戶口之法也。及將散賑之時。先期出示各村。某鄉於某日赴縣領賑。每數鄉共一日。仍將饑戶姓名口數。揭榜署前。飭令飢民將賑票。彙交村董之手。但許村董一人赴領。此外毋得入城。屆期鄉董率村董詣局領錢。其錢於前期囗定。官賑列有定數。捐賑則多寡總視捐數為定。大約極貧視次貧加倍。小口視大口減半。錢既領訖。於票面蓋用初賑給訖紅記。其票仍給村董領回。并取具賑錢領回散給不敢侵扣切結存案。以後再賑三賑。亦復如之。此散賑錢之法也。村董即難保無獘。然選用之人。視書差地保。必有間矣。放賑如許村民持票入城自領。則擁擠喧嚷。恐滋事端。即在鄉設廠。糜費既多。且勢難兼顧。滋事尤易。二者未見其可。僕此兩法。亦詢謀僉同。然後舉行。後果城鄉相安。飢民感頌。則其明效可囗也。大抵官賑難辦。捐賑易舉。官賑之難。在領銀之剋扣。委員之供應。報銷之使費。捐賑則無文法之拘。無應酬之累。可以實心行實政。在諸君殫竭心力而已。士大夫出則澤加百姓。處則為善於鄉。努力匡襄。為家鄉造福。是所望於足下也。至於饑者必寒。隆冬給以衣絮。早晚飲以薑湯。饑易致病。送診則有醫局。施槥則有囗堂。又在仁人君子推廣及之。非筆墨所能罄矣。因學山叔回里之便。聊復覶縷。不覺累幅。伏唯雅照不宣。

上杜芝農相國請抽災民丁壯書

尹耕雲

自來中原寇盜。多起於饑民。其始由一二強梁狡黠之徒。造端煽惑。假眾怒難犯之辭。為日入慝作之計。揭竿斬木。轉相裹脅。而其勢遂至於滔天。 國家厚澤深仁。淪肌浹髓。災祲夕告。賑貸朝施。顓蒙具有天良。何致變生意外。惟是智者所圖。貴於無囗。帝王之道。策其萬全。伏讀四月二十九日  上諭。因豐北大工緩堵。小民待哺嗷嗷。截留江廣漕米六十萬石。分賑江蘇山東被水飢民。而 命公偕怡將軍良馳往督辦。  詔書所至。雖婦孺無知。莫不感激流涕。願須臾毋死。以待大澤之至矣。然美誼必經以良法。而弭患乃所以捄災。竊見豐北地方。北邇曹郡。南襟鳳陽。東連海州。西鄰歸德。形勢既屬咽喉。人情素稱剽悍。平時飽食煖衣。猶復喜爭好囗。況懷襄有警。溝壑傷心。因其愁苦無聊。誘之肆行劫奪。人情迫於救死。安知不從亂如歸。即不敢嘯聚橫行。而委員查勘之日。結黨闌遮。開廠給放之時。聚眾擁擠。抑或句通吏胥。把持包攬。將繩以重法。既激變之堪虞。將待以姑容。又效尤之可慮。天庾數十萬正供。東南數百萬生靈。欲使實惠均霑。端恃去姦有術。夫牛羊雖眾。牧人可以視其寢訛。虎豹雖猛。服不可以制其齧。雜虎豹於牛羊之囗。則牧人與服不俱困矣。當今之計。惟有別丁壯於老弱之中。優以兼人之食而已。史稱富知青州。適河朔大水。活流民五十餘萬人。募為兵者萬計。夫當北宋無事之時。因捄荒而不忘經武。況今海氛不靖。粵寇方張。正臣子枕戈待旦之秋。中原綢繆牖戶之日。宜仿其意於查覈丁口之時。視其軀幹魁梧膂力出眾者。而陰識之。別為一冊。合兩省以三千人為率。聞之賑米之法。大口一升。此三千人。視其材力之異者。給以日二升。其尤異者日四升。十人為甲。甲有首。百人為團。團有長。即以本地生監有文武才而敢於任事者。分領其眾。歸其冊籍於官。徐屬一帶。因捻匪滋擾。向有團練以資守望。民間俱有藏械。但須鐫勒其人姓名。以憑點驗。不必更須官鑄。每月朔望及三八日期。令委員就近會同紳士操演。常日即於賑廠左右巡綽。向來賑所。本有彈壓官兵。力少勢單。適足以啟戎召侮。不如抽丁壯於饑民之中。責災戶以官兵之力。生亂之人轉而已亂。擾賑之眾用以護賑。且此三千人。既已安吾教訓。秋季豐工興築。即可資其彈壓。宣防告成。流亡復業。酌予賞犒。散歸田畝。其中果有材勇異常。願以功名自奮者。不妨授以軍官。編入營伍。以為異日干城之選。於國帑毫無所費。於賑務實有所裨。於地方既無所擾。於人材陰有所蓄。一舉而四囗備焉。亦何憚而不為乎。傳曰。狂夫之言。賢者擇焉。苟有所知。敢不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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