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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戶政十七荒政中(9)

至勸分之法。古人區貧民為三等。極貧次貧稍貧。其稍貧者。有親戚可以通融。有朋友可以借貸。其次貧者。有田宅可以鬻賣。有衣物可以質典。且耳目至近。契券炳據。後可催收。富民不至受累。其難處者。在於極貧。極貧之人。多因老病。產業已盡。負欠更多。無處生活。然老者或子姓代為挪移。病者或病愈亦能還償。是又在同村共姓之稍有力者。委曲而保全之。惟囗寡孤獨四民。舉目無親。則真無可挪移。無可還償。然嘗即一姓一村計之。大姓不過數十人。小村不過數人。是又有委曲保全之法焉。陸道威勸施米湯約云。凡饑民至饑歲則易死。非盡由不得食也。饑民饑渴久。腸胃日細。驟得食。則迸急不能容。往往腸斷而死。故久饑之人。不可食飯。即糜粥亦不可多食。宜傾向桌上令饑民吮之。恐傷其腸胃也。嘗考方書。惟穀性最養人。但得穀氣。即累日可以不死。今歲荒粟少。素封家雖不能以穀濟人。而本家饔飧猶自不廢。願與好囗者約。凡朝夕炊時。幸少增勺米。湯沸。挹取數杓盛大甕中。明晨以湯再炊。重入米粉或菜少許。使成稀粥。更以薑三四塊搗碎調和。各就門首施之。或一次或早晚二次。湯盡為度。用以少潤饑民腸胃。是有八囗。不費。一也。可久。二也。不另起鍋囗。無冒破之費。無董率之勞。三也。米湯之中。稍投米菜。僅堪免死。不堪飽餐。無恥之徒。不思侵奪。四也。無腸塞之害。五也。腑臟常潤。不至乾枯細小。雖食豆粞糠囗諸雜物亦無害。六也。饑民畏寒。寒氣入心即斃。有薑汁則解寒氣通腸胃。七也。兼去穢惡。令人不生疾疫。無轉相傳染之患。八也。救荒數策。惟此方囗而便。公而溥。以數十戶之餘而活數人。以數百戶之餘而活數十人。安有不給之理。且富為怨府。吾崇從前以盈餘賈禍。貲財浪費者。往往而有。儻以日後之浪費。濟目前之急需。縱有強梁。亦當斂跡。則富民之委曲保全為貧民謀。實為自已身家謀也。惟是臨渴掘井。不如未雨綢繆。歲內宜即邀集紳耆。領錢往外買米。以二月間抵崇。方為妥囗。或謂六鄉居民散處。必須搬運。毋迺腳力為艱與。然考吾崇水道。自北而南。繇自鷺渡歷吳坊孫坊王郭墟劉家渡左港。則北鄉之水道通矣。繇是沿河直上。過兩城至兩港口分河。南之東則直達鳳岡墟為宜黃界。南之西則直達謝坊為樂安之界。而南鄉之水道通矣。至於東鄉。雖不通大河。而自南岸墟入小港歷嚴溪艾坊務東以至楊家橋囗上始盡。西鄉亦不通大河。而自左港入小港歷港南元家橋水眉以至石牛鋪湖邊始盡。則東西鄉之水道通矣。況當春夏泛漲。船必可達。至河盡處雖費肩挑。極遠不過數十里。且即出糶時囗增船費。亦不為苛。此搬運之策。可以為六鄉預籌者也。總之領義倉之錢以買米者。本古人轉運之意。有米可糴。則稍貧之家。不至抱金待斃。其勸城鄉富民出糶借貸。而又各家分煮糜粥者。亦本古人賑貸勸分之意。次貧極貧之民。不至束手無策矣。吾崇人心醇厚。樂囗好施。一切公事。無不踴躍捐輸。況救荒急於救焚。非可旦夕姑待。仁人君子。有不因時量地。以實心行實惠乎。足下仁心為質。義問宣昭。想亦同抱此慨。故敢先以鄙見商焉。

勸糴書

葉裕仁

逕啟者。目前最要之策。莫如買米。計城廂內外現存米約六千石有奇。日消二百餘石。僅支一月有餘。城中糧盡。恐不能安靖無事。牙行不囗出境往買者。鄰邑既已遏糴。必向滸關無錫糴買秈米。秈米之價。聞高於此間巿價。官長抑價。使不得騰踊。小民頗受其利。然貴買賤賣。誰囗為之。牙行之不囗往者。正為此也。宜酌定其價。無令虧折。宜有願行者矣。然又以道途有剽敓之患。存儲有不測之虞。宜分儲各鋪彼方以有米為累。豈願販糴他處之米。以招屯積不虞之禍。故託言無資。藉以塞責。是宜給之資本。令其不獲藉口。呈請官長。撥兵弁擁護。其實沿途索米者。不過鄉城無賴十數輩。時集時散。究非寇盜。尚可懾之以威。懲之以法。非真道梗不可行也。如逡巡畏避。糧盡之日。其患更有甚於此者矣。明者當不待計而知也。要之目前之價尚平。後日必致騰貴。目前之畏途。後日更為可畏。至萬不得已之時。難免此一行錢愈費。米愈少。而愈不濟事。其奈之何。上海雜糧。本地蠶豆小麥。俱宜趕緊收買。所費無著。可否催捐下撫恤之款。挪借盡數買米。糶米轉錢。以供撫恤之用。未為晚也。一物兩用。彼此交便。不無少補。管窺所及。未審當否。祈賜定奪。

與永豐令論閉糴書

周樹槐

下車之始。競傳新政。河澤九里。亦鄰邑之望也。曩辱虛懷下詢。久未有以報。今聞足下刱為米禁。嚴拘舟子。責以環保。載米出境者罪之。丁江接壤敝邑。邏者如雲。絕流而守。足下躬至江干。大申約束。蒙也惑之。南昌以下。災亦重矣。會城地大人眾。就食者日不絕於道。贛吉之米。方舟而下。猶不足救濟。大府軫念民瘼。方奏停關稅。以來遠商。分遣多官齎持庫金。乞糴鄰省。永豐在邦域之中。而足下坐擁賤米自豐。省商已糴之米。悉閉不出。怨聲訛言。騰於遠近。會城來者。言自大府以下皆怒足下。聞有以告足下者。足下毅然不為動。持之益堅。足下不屈於勢可也。不察於理不可也。穀之在天下。猶血之在人身也。商者氣之行血者也。氣壅血滯。於是有攖而為癭。歷而為歷。其不到者為偏枯。以天下之穀養天下之人。豐不見多。歉不見少。流而不憂其竭。故古之戒遏糴者。非獨救災分患。亦物之理然也。且自封建之世已然。況郡縣一統者乎。足下若私其縣。民將各私其村。村之不均。有食浮於人。有人浮於食。吉荒城也。米無肆。日仰給鄉米。僕至之明年春。米之來忽少。數日價騰貴。適閱受民詞。有鄉人請禁遠糴者。僕曰此姦民也。立械以徇。米大至。即日價平。行鄉至一村。以乏食告。問之鄰村。穀多不得糴。僕躬往詰讓。皆曰甚欲之。為村人阻。囂囂焉始禁遠販。其後雖近村而亦不可。曰留食本村。實無一錢以糴。逮其魁。餘皆竄伏。囗諭各村皆解。此僕數年前已試者。永豐地相錯。俗相近。假而有此。不審足下何以處之。豈當身帥先之也。足下誠私其縣乎。孟子曰聖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其在今日。必也使銀如菽粟。何也。古之取民以粟。粟足則民富而國亦富。今之取民大都以銀。銀荒則民困而官亦困。 國初天下始平。遠僻之縣。商賈未通。年豐而榖無所渫。穀益賤。銀益貴。一兩之供。至或費六石之糶而尚不可得。積逋不可勝計。有司日以笞箠從事。然而坐被議者相屬也。其時志古之士。任源祥顧炎武之徒。欲為民請命者。未嘗不疾首於唐之兩稅。明之一條鞭。皆欲變其取民之制以復於古。若岌岌不可以終日。然自 國初逮今百有八十年。民相安於輸銀。雖欲使復於古之布縷粟米力役。唐之租庸調。而民不願者。銀雖非其有。恃有穀焉坐而致之。雖貴有以敵之。而賦不覺其重。則通商之效也。今欲節穀之流。而適以塞銀之源。非計之得也。足下即不為催科計。得不為撫字計。人之言曰。穀賤傷農。穀貴傷貧民。今倉穀以常平為名。其實有減價之糶。而無增價之糴。意主卹貧民。農之傷未有過而問者。愚以農者天下之大命。農傷則無不傷也。農有三。有田而耕之者。農也。不耕而以田傭人者。富民也。亦農也。傭田以耕者。農也。即貧民也。彼質金而受田。田之獲輸其十之四。而私其六。計其口食工直牛種器用之需。糞田之費。質金稱貨之息。較其耕之所得。與糴而得之者。相去蓋無幾耳。而穀甚賤。或幾於過之。由是罄其所得。不足以更費。而水旱之災不與焉。故貧民有以農益貧者矣。若夫貧民之不農者。穀雖甚賤。不可得食也。率仰食富民。與有田之民。穀貴則有田者富。富者益富。富以興事。必有所資其力。即富以養欲。必有所給其求。則其緣而食焉者亦眾矣。使富民以穀賤。無餘財。而有田者或不免於貧。必不能以時詘舉贏。則其得緣而食焉者或寡矣。是故穀愈賤。則貧民愈窘。今足下為豐人謀。至於閉糴。鰓鰓焉惟恐穀之賤而或貴也。又僕所未喻也。惟足下本重農貴穀之意。攷古今之變。察物之理。毋私其縣而忘其害。下以廣豐人之利。上以分大府之憂。而不徒以強介自喜。則於僕所陳。或不以其盡言也而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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