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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工政三河防二(7)

南河揚工漫口宜因勢利導疏道光二十二年

雷以諴

奏為南河揚工漫溢。請無庸堵合決口。祇須改舊為支。以通運道而節糜費事。竊黃河自桃北崔鎮決口。衝斷漕河。匯六塘河。直趨東北入海。經 欽派大臣查勘。奏奉  諭旨。前因南河揚工漫口應堵應改必須履勘定議特命敬徵廖鴻荃等馳往確勘茲據奏稱改河之議有礙運道擇其利漕便民惟有堵築漫口尚屬守經不易之法請豫籌帑項陸續酌撥候明歲春融興工分挑舊河淤墊以工代賑再於七八月閒購集物料俟明年軍船回空築壩合龍等語朕詳加酌覈所議堵築據估需銀五六百萬兩著戶部豫為籌畫酌量撥解准俟明春興工挑穵淤墊秋閒購集物料俟軍船回空即行堵壩合龍務使橫流仍歸故道工程悉臻穩固以利漕行而禦水患至挑穵引河工段仍著敬徵等詳細查勘覈實估計並將陸續撥銀數目濟用緩急通盤籌畫妥議具奏欽此。仰見我  皇上慎重要工。不惜帑項。奠河利漕之至意。臣不勝欽佩。何敢妄參末議。惟思守經必期達權。因勢即以乘便。事有跡雖創而情轉順。用力少而成功多者。時不可緩。機不可失。試請言其概焉。查黃河自西南經碭山縣入江南界。歷豐蕭徐邳。過宿遷至桃源。由崔鎮東趨入海。運河自宿遷漸折而東。至曹家渡東趨。過楊家莊。由中河口穿黃入南運河。黃河在南。運河在北。相並自西分流東向。至頭壩始行交匯。以黃河水悍性急。易於南侵。故築禦黃壩。蓄洪澤湖水。以清抗黃。使漕船自南來者。出禦黃壩渡黃。入中河口。通楊家莊。由北運河北上。此向來黃河運河舊道。而辦理糧艘往來之舊章也。今黃河自桃北舊鎮地方決口。將運河衝斷。直匯六塘河。趨東北向海州入海。以致運道阻滯。循照舊章。似宜堵合決口。並挑濬黃河運河。使其各歸舊道。特查黃河決口。寬一百九十餘丈。運河衝口相準。東西兩段。共淤墊十二里。覈計堵築工料費項。已需銀五六百萬兩。若再挑濬黃河舊道。自決口處起。東至海口。約三百餘里。挑濬運河舊道。自被衝決口處起。至頭壩匯黃處止。亦約數十里。又須挑穵引河。力勞工費。糜餉加增。如果實在別無辦法。雖糜帑至千餘萬。勢不能惜費誤公。坐使漕運阻滯。然臣謂黃河自桃北決口。與上游兩岸潰決不同。蓋南岸地勢卑下。如有漫口。則黃淮大江混而為一。高寶東南等處。盡屬汪洋。淤墊多而運道難通。故有不能不堵合之勢。若自崔鎮決口。趨東北入海。衝淤運道。則有不必堵築合龍。而通運轉易。亦省費尤多者。緣黃河自徐州以東。河底過高。水隨隄長。其勢易於橫溢。由崔鎮至六塘河以東。地勢卑於黃河舊底數十丈。水性就下。其決而直趨也固宜。臣愚以為此時正宜順其自然。從海州下游等處。逆流而上。相機疏濬。令其行所無事。不必強為堵塞。並可即因決口之處。為糧艘渡黃通運之處。何也。

查漕河被黃河衝斷。西段僅淤四里。西北地亢水高。淤處挑通。建築閘壩。東西北運河之水。使之愈高。至入黃處直偪而下。令黃水不得橫漲。則西段無由復行淤墊矣。東段淤至八里。東南地下水卑。即使挑濬。終不能抗黃。旋復淤墊。不如置之不挑。請將黃河舊道。從決口東南處起。挑為支河。以作運河。寬深以容載糧艘為度。自崔鎮直抵禦黃壩之草閘。分黃河決口之水。掣入支河。引至草閘。使黃河水仍匯淮水合流而東。計黃水大溜已趨東北入海。泥污下注。則引入支河之水。乃挹其浮波。縱使少有泥沙。祗須添囗河之船以刷之。自不虞其阻滯。此自西而東借黃濟運之策也。而猶有善於此者。支河既引黃以與淮通。即可由草閘以東。橫築大壩攔截。偪洪澤湖所出敵黃之淮水。令其由支河逆流而西。中建閘壩以束之。淮水積之愈高。則黃水不能仰敵。即可由支河至崔鎮匯黃水東北入海。此又自東而西引淮驅黃濟運之至計也。而南北糧艘運道。永無阻隔之患矣。夫決口不用堵合。則現在已省項五六百萬。且數十里之舊運河。可以不挑。三百餘里之舊黃河。可以不濬。無挑穵引河之勞。無灌塘守候之苦。祗從決口就黃河舊身。挑為支河以作運河。至禦黃壩草閘而止。計寬深段數丈尺。不及挑復舊黃河之半。其建築閘壩亦止十數處。覈計工程不及三分之一。至將來陸續裁減工程。更不可以數計。臣所謂跡似創而情轉順。用力少而成功多者此也。顧臣此議。本在囗情耳目見聞之中。乃或不免從中牴牾者。其說有六焉。一謂海州下游等處。民受昏墊。宜堵合決口。以資拯救。不知海州瀕海之地。被黃河盪溢。既為黃茆白葦之場。加以海潮浸淤。盡成沙積。將來亦斷不能復為田廬。今祗宜從六塘河以下百餘里。乘勢利導。支河汊港。可塞者塞之。以防汛溢。沙積泥淤。可疏者疏之。以免壅滯捷徑經流。宜順則順之。使其便於水性。窪區瘠土。已廢則廢之。非貽害於民田。自下而上。故為力輕。乘機滌刷。故經費省也。一謂海州傍河處所。多有山阜。恐其阻抑黃水。不知近山之土。即無石者。其性亦堅。水行其下。沙土不相黏滯。自無阻遏。歷觀黃水決口處所。率皆平衍之區。蓋因土疏性滯。黃水挾泥沙而行。遂成汛濫衝決之患。若自桃北崔鎮逕奔海州。則有建瓴之勢。河水依山。下趨性急。沙不能壅水而為害也。一謂黃水漫漲。偪近東省沂州。不無浸汛之虞。不知黃水去海既近而速。則餘波汛沂必緩而平。且六塘河下游。既經疏濬。黃流趨下。自愈見通暢。即近沂等處。不勞堵築而患可息也。一謂黃河由崔鎮混六塘河入海。不免汛溢。必修堤以防之。為費甚鉅。不知以隄防水。則水與堤高。不若水由地中。則趨下較易。今但從下游逆流而上。逐段疏濬。令其漸次歸槽。再添設囗河船。隨時爬刷。自不至有淤滯。閒有坳窪處所。察看地勢。量築堤壩。亦不必多。且崔鎮至海州。僅百餘里。即使盡行建堤。較之挑復舊黃河三百餘里。並歲修堤壩各項。孰多孰寡。不待辨而自明。況有不必全行築隄者。其省費無疑也。

一謂引淮驅黃。恐天妃閘下濟運之淮水。未能充足。不知掣入支河之淮水。乃出草閘會黃入海之淮水。與天妃閘下濟運之淮水。絕不相涉。向因天妃閘下水勢過旺。故於四壩之下。旁開小河。建減水閘。以資宣洩。如慮濟運稍弱。即將減水閘閉塞。使其盡歸中運河。斷無不足之理也。一謂由支河通運。將鹽河隔斷。使鹽船不得達淮。多有未便。不知鹽河原承鉗口減水二壩之下流通海。今支河既通。不必更挑鹽河。鹽船即可由新黃河上抵崔鎮。折入支河。進草閘。自中運口順流而下。直達淮安。其勢甚便。如謂崔鎮係淮黃交匯。水勢稍急。載鹽均屬小船。恐不易渡。即令其盤壩而過。視糧艘之起舶。猶易百倍。更不慮其阻隔也。且其所以從中牴牾者。亦自有故。一或河臣拘泥舊章。祗憑河員稟議。履勘難有確見。採訪偶未留心。又恐稍涉新異。囗情不協。瞻顧之意多。則疑不斷而務不成矣。一則河工各員。及書吏匠役。均利工程浩大。蓋工大則差委必多。糜費必繁。邀請議敘於斯。侵銷帑項亦於斯。若工費儉。非惟不得遂。其邀議貪肆之心。更恐工竣之後。裁撤河員。奪其利藪。則阻抑之心術。倡者一而和者百矣。夫河漕要務。何敢輕議更張。然如所聞。據臣所見。乃善因非善創也。抑臣尤有慮者。工程既大。為時必久。招集流民。動至十數萬。難保無鹽梟捻匪各黨。混雜其中。設有滋生事端。防範彈壓。甚非容易。此又迂拙過計。而不能不先事籌議者。若果如臣所議。即可及早興工。籌款易。集人少。蕆事速。有大利而無他虞。或愚者千慮之一得也。況按北京地輿形勢。黃河為帶。今由東北入海。跡似汎決。實為順軌。因其勢而導之。殆亦永遠奠汛安瀾之善策乎。相應請 旨飭下新任河督。親加切實詳細履勘。體察情形。必有遠識卓見。不致為眾論所惑。務期埽除積習。斟酌變通。因利乘便。及早竣工。以節糜費而利漕行。臣為順勢省工節費利運起見。謹繕摺並繪圖貼說。恭呈 御覽。是否有當。伏乞  皇上聖鑒。

黃河北徙議

丁晏

道光二十二年八月中旬。黃河盛漲水溢。淮郡城距河四十里許。居民惶懼。思為遷避。有問計於余者。余曰。無患也。余循行黃河。大溜在北。河殆將北徙矣。已而河決桃源之眾興。沖六塘河。直達海州。下注於海。而舊黃河遂成平陸。議者有謂當因其衝決而北行。有謂當復其舊道而南行。余謂河之徙而北也。天為之也。順天之為。因勢而北入於海。此為順水之性。若逆其水性。遏之使南。其患有不勝言者矣。且河自直隸河閒屢徙而南。其後徙河南奪汴。徙江南奪淮。而河之患甚劇。明代河臣不得已用蓄清刷黃之計。使河淮并流而入海。除其害而轉得其利。此權宜之功法。非長久之良圖也。今幸際河徙而北。河自河而淮自淮。因北流之衝。由海州以達於海。而以舊河注淮。由安東入海。以復淮水之故道。此天之所以福斯民也。古稱江淮河濟為四瀆。瀆者。獨也。河淮獨流入海。不相合并。此即復古之漸。前代河臣所求而不得者也。蓋河自宋紹熙以後。決而向南。至明宏治閒入淮南徙。二瀆合一。失其獨流之性。黃挾淮以肆其虐。運會之變已極。物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河之幸而北徙。因而導之。此長久之至計也。曩時大河經流。在淮安郡新城北門。今故道尚存。萬歷閒。草灣河決。北徙入海。而郡城之經流。日就湮塞。河之北徙。不自今日始也。昔之徙而南也未有能強之使北者。今之徙而北也又焉能強之使南乎。河既北行。適當衝決之處。已有中泓。增卑培薄。此易為力也。若必欲修繕故堤。仍其舊道。河身日淤。已有中滿之患。即使堵塞決口。引河南流。恐塞未久而必潰。以中滿之河。而逆其性以行之。其為潰決必矣。議者又謂改河北行。經費甚鉅。余曰。今之河徙而北也。非改也因也。浸假河不北行。而欲改之使北。田廬墟墓。廢成巨浸。無論其不能改。縱令能改。民必激而為亂。有是政乎。今則河之自徙也。衝決北行。奔騰下注。善行水者。因其勢而順導之。行其所無事。而河之患可弭矣。且較前此之行水迂直較省二百里。此又易為力也。乘此易為之時而不為。猶復狃於目前。強之使南。尾閭不能暢消。而專治其腹甚塞決必難矣。即使幸而塞決。河仍潰出北徙。勞費甚多。歸於無用。其為經費不更鉅乎。故順之使北似費實省一勞而永逸也強之使南似省實費徒勞而無功也。余嘗歎堰盱之決。在道光四年。洪湖出水幾涸。此余所目擊者也。舊時之繕堤者。皆在水中砌石。是以灰漿難固。工不堅牢。若能乘此湖涸之時。大修石工。砌成坦坡。則高堰永保無虞。惜當時失此機會。不為長久之計。而湖之患終不可弭。今日之河決。猶前日之湖決。禍也而福基於此。善用因者。因禍而為福。河既北行。則淮揚永無後患。百世之利。而生民之福無窮矣。然芻蕘之言。未必為當世所採。而大河之性必將徙北。即遏之向南。河終徙而向北。而余之言又將不幸而中矣。故備書之。以為後日之驗。

淮安河道遷徙利害議

丁晏

淮安自黃河豐工潰溢。徙而北流。豐工復堵而又決。氾濫海州之境。北流入海。自此淮安一境。永無黃河之害。此河道遷徙之大變也。黃河豐工再決。獨流入淮。而洪湖淤墊。濱湖堤橫數十里。縱百有餘里。塞為平陸。向之所謂高堰屹若長城。岌岌險工。一旦不保。淮揚之民為魚。今則堙為平地。高堰無用。而淮安永無洪湖之害。此又河道遷徙之一大變也。然黃河北徙。而商販之懋遷。河流之飛輓。其利亦失。洪湖侵佔。而漕艘之轉輸。田疇之灌溉。其利亦失。是大害既除。大利併失。非計之得也。為今之計。遠其害而興其利。以為斯民之要務。當亟籌早計而變通之。一曰黃河北徙。當因而注於海。不必引之歸淮也。余於壬寅歲著黃河北徙議。謂黃河既徙海州入海。即當因勢為堤。增高培厚以注於海。若必欲挽之使南。仍然潰溢。其後豐工再決。果如吾言。今則因而導之。使河自河。淮自淮。以復古獨流之舊。故曰不必引之歸淮也。一曰舊黃河宜挑濬。洪湖引河。使清水暢出。永為民利也。洪湖既為黃河所堙。引河亦塞。清水不能暢出。運河之道幾廢。而淮安以下數萬頃之田。灌溉失利。將為石田。其害匪淺。今當挑濬引河。以舊黃河暢出淮水。由舊黃河尾閭入海。以復古獨流入海之舊。而下游之運道達。商船通。民田利。此百世之澤。故曰永為民利也。一曰三河宜緊閉。蓄淮水。使出舊黃河。萬勿南洩也。古人治淮之言曰。東去祗宜開海口。西來切莫放周橋。三河正在周橋之境。決無啟放之理。三河附近之莠民聽其暢洩。又刱為洪湖天險之邪說。以炫惑官民。任其南放入江。歷年敞開口門。使淮安之民失其水利。而有無窮之害。故三河必宜早堵。蓄淮入運。故曰萬勿南洩也。一曰洪湖既淤。宜任地力以定田畝也。填淤肥美。廣為種藝。以資官民之利。湖田萬頃。濟河工之修防。益民生之粒食。其澤甚長。其利甚溥。故曰宜任地力以定田畝也。凡此四者。皆今日之急務。因勢而順行之。後之人必有如吾之言起而行之者。然或迂久而後行。而斯民日以阽危。受其困瘁。吾尤願變計早行。得在上有位之人。遠害興利。毅然行之而不疑。庶吾猶及見之以為斯民之厚幸。則此議之所為不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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