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桐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营帐中。她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好，理应会身心舒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由来的觉得心跳得很快。
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看见床边的人便笑了笑：“巴图，是要让人带我和蔚儿迁徙了吗？”
对方神色僵了一下，没有回答。
顾雨桐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觉得巴图面容憔悴，心想可能是担心战事，故而昨晚没有睡好：“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今天明明有这么重要的仗要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打断：“仗已经打完了。”
张玥伶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什么叫仗已经打完了？日子不是定的今天吗？”
她心中有千百个疑问，然而巴图似乎没有心情向她继续解答，而是单刀直入地向她坦白了最重要的事情：“蔚儿……他死了。”
“你……是什么意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是连起来她却仿佛没有办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什么叫蔚儿死了？他不是好好睡在那儿吗……
她的目光看向蔚儿平日里所睡的位置，一个崭新的摇床就这样完好的摆在那里啊。
“你睡了一天一夜，大战已经结束了。”巴图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道：“我拿了蔚儿当诱饵，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可是发生了意外……对不起。”
顾雨桐觉得自己耳畔嗡嗡作响，眼眶霎时间氤氲一片，眼看着泪水就要落下来了，她却突然笑了：“我不信。”她看向巴图，那笑容明丽得刺眼：“你是不会这么对我的。”
这句话仿佛一条绳索般勒住了巴图的喉咙令他无法呼吸。
他也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对她，这么对蔚儿的。
可是他终究是做了那样的决定。
“我把蔚儿的尸体带回来了。他……走的时候什么没有受什么伤……大概，没有哭吧。”
他的目光落向了不远处的那个摇床。顾雨桐也下意识地看向那里。
许久，她走下了软塌，赤着脚，跌跌撞撞地走向了那个摇篮。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却被她生生走了很久。她的腿是软的，好几次要摔倒，巴图想要去搀扶，却被她推开。
终于，她摸到摇床的栏杆，蔚儿闭着眼睛乖乖地睡在里面，可是那原本白皙却红润的小脸，如今却变得不正常的苍白。
顾雨桐伸手将他抱起来，却发现那孩子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她用额头贴了贴蔚儿冰凉的小脸蛋儿，顿时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哀伤从心口溢出。
“蔚儿，是妈妈呀……”睁睁眼睛好不好。
嘴上这么说，可是她心里却明白，她已经永远失去蔚儿了。不然，那种悲伤不会这么铺天盖地的袭来。
“小丫头……”巴图刚刚出声却被顾雨桐打断：
“滚！我不想见到你。”她猛地转过身，目光狠狠地盯着他，一行清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巴图顿时不敢再看她道：“我一会儿再来看你。”然后，慢慢低下了头，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就要离开的时候，顾雨桐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巴图蒙克。”
巴图停下了脚步，和即将掀开帘子的手，等着她下面的话。
“你怎么没死在战场上？”
巴图听后掀开了帘子，离开了营帐。
他站在营帐之外，低着头，伸手捂住了眼睛。额间的碎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怎么没死在战场上？
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
我也希望自己死在了战场上。
这样就可以永远不用看到你恨我的样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