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漓显然也注意到了,眼眸微闪,这人手里的东西极有可能对他们很有用。要不……看向沐向晚,征询她的意思,见她对他微微摇摇头。无声地弯弯嘴角,眼底涌起点点笑意,到底是他的臭丫头。
果然,听到沐向晚略过直接说道,“那好,我着人安排相关事宜,你可要去送送?”
凉芩点点头,“爹娘就我一个女儿,我要去的。”
“火化那场景……”还是至亲,沐向晚微微轻叹了一下,顿了顿,“你可能会有些受不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凉芩还是点点头,“我明白。”
翌日,让沐向晚再次诧异的是,凉芩居然很平静地看着她父母被火化,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完了之后,沉默地收敛好骨灰,然后抱着骨灰来到河边,静静地、一把一把地,把骨灰撒在了河里,随着河流消失。
整个过程中,凉芩没有一滴眼泪,没有一丝悲伤。和昨日那悲伤欲绝的样子想必,反差太大,倒让沐向晚不太放心,便一直静静地跟在她的不远处,看着她。
骨灰撒完了,凉芩把装骨灰的罐子也沉入河水中,望着河水流向去的远方,静默了良久。最后,眼眸转向对岸的十里桃林,手悄然地握紧。
那散发出来的仇恨,让远远站在她身后的沐向晚都感受到了。沐向晚望了望对岸,那十里桃花正灿烂,风一吹过,漫天飞舞如若仙境。眼底闪过了然,那十里桃林里住着的,便是忘川宗。
终究还是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沐向晚看着她那纤弱的背影,她这无权无势,又无武力,孤身一人,如何去恨?怕是这恨,只会毁了她自己。
凉芩收了收情绪,转身走到沐向晚面前,看着沐向晚担忧她的目光,微微笑了笑,“谢谢,我不会做傻事的。”
沐向晚点点头,“走吧,回客栈吧。”
凉芩却摇摇头,“恩人的恩情凉芩已经无以为报,怎好再拖累恩人。再说,人生的路总要自己走。”
沐向晚沉默地看了她一会,缓缓地点点头,“那好吧,保重。”
凉芩突然后退一步,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若有机会,凉芩一定报此大恩。”
沐向晚微微蹙眉,看着她起身决绝离去的背影,半晌,一声轻叹。
殷漓走上前来,看了看远得快看不见的凉芩,“她这是准备去羊入虎口?”
沐向晚摇摇头,想说什么终究又作罢,转身往回走。
殷漓走在她身旁,看了看她的神情,“我以为你会劝住她。”
沐向晚神情淡淡,“她心里有个魇,说再多她都听不进去的。总要自己受一番教训,才能清醒过来,认清现实。”
“原来你没有丢下她不管啊?”殷漓笑笑,揉揉她的头发,“我就知道,臭丫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的。”
见沐向晚拍掉他的手,气鼓鼓地瞪他,笑了笑,“放心,我已经派人手盯着她了。好歹之前费了我们一番功夫,若让她就这么去送命,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沐向晚用算你识相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臭丫头,你就不好奇她手里究竟有什么宝贝吗?”殷漓跟上,“说不定是什么厉害的武功秘籍呢?能让忘川宗的人看上的,肯定不会是俗物。”
“再厉害再宝贝也不是我们的东西,有什么好好奇的?”沐向晚不以为意。
“臭丫头,你不是说世人皆贪吗?你怎么就不贪心一下?”殷漓声音闷闷,他倒是好想知道臭丫头除了银子都还喜欢啥。
沐向晚很不耻地看了殷漓一眼,人家都家破人亡了,他还好意思打人家的主意。“趁火打劫,很不道德知道吗?”
殷漓的神情貌似一愣,“嗯?臭丫头你还有道德这玩意儿?你上次不就趁火打劫了凤……”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沐向晚猛地一掌劈了过来,眼疾身快地躲开,笑嘻嘻地赞赏道,“身手不错。”
沐向晚本也没打算真劈中他,伤了他那还不得她自己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殷漓一见赶紧跟上去,“臭丫头,你说她什么时候会去自投罗网?”
“……”沐向晚自顾自地走路,不搭理他。
“臭丫头,晚上想吃什么?”殷漓见她没回答便换了个话题。
“……”沐向晚恍若未闻。
“臭丫头,你生气了?”殷漓的语气小心了点。
“……”还是没反应。
“臭丫头,你说……”
“……”
“臭丫头,我们……”
“……”
“臭丫头,你倒是搭理下我!”
“……”
“臭丫头,我错了,我赔你银子可好?”
“赔多少?”沐向晚终于有了反应。
殷漓被夕阳拉长的身影明显踉跄了一下,那铺在地上的影子在扶额,“你说多少就多少。”
“天下楼在殷国的产业税收你也都免了吧?”
殷漓倒吸一口气,脚下趔趄了一下,“那不行,天下楼产业涉及那么广,我会倾家荡产的。”
“哼!”沐向晚明显不满。
“臭丫头手下留情,留点给我养家糊口啊!”殷漓可怜兮兮的。
沐向晚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糊什么口?你又没妻儿。”
“以后会有的。”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怎么会和你无关……”
两人斗着嘴越走越远,身后的路上落花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