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瑾看着姐姐的眼睛和表情,知道,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改变不了,对呀,姐姐说的对,她已经进宫了,已经身不由己了,她能称病,一直不侍寝,已经是破了宫里的规矩了,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就是欺君之罪的,会连累姐姐和阿玛的。
纳兰珑瑾眼角挂着一滴泪,跌坐在椅子上,说道:“是呀,已经进宫了,由不得我们了。”
纳兰凝珠心疼的凑过去,拿着手绢,给妹妹把泪擦干,说道:“好妹妹,咱们只是去参加家宴,咱们的位份底,坐的靠后一些,皇上兴许就看不到咱们呢。”
“姐姐,上次,皇上也是亲自跟您说的,这次,还是吗?”
珑瑾两眼无神儿的说道。
纳兰凝珠好像也明白了,说道:“对,是皇上亲自说的,妹妹,自从皇上见到我,他没有一天不提到你的,可想而知,皇上的心早就在你这里了,躲,是躲不过了,他,毕竟是皇上,是咱们以后报仇要利用的人。”
珑瑾不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
“妹妹,再说了,即便是皇上看到了你,可是,今晚是大年夜,皇上要给皇太后守岁的,他,不会宠幸妹妹的。”
凝珠只是擦着妹妹眼角的泪,不再说话了,要说的,妹妹心里都清楚呢。
过了好大一会儿,端着脸坐着的珑瑾回过神儿来,款款走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的面容,说道:“对,我已经不再是叶赫那拉氏妗悠了,我是纳兰珑瑾,对于侍寝,我有什么好顾及的?”
珑瑾拿了一朵翡翠珠花,对着铜镜,贴在自己的鬓角,优雅的说道:“既然要利用别人,自己最起码是要牺牲一些的。”
凝珠不说话了,她虽然说服了妹妹去参加家宴,可是,妹妹这一句话,说的她心里凉凉的,她知道妹妹一心要报仇,可是,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她对皇上,已经完完全全当做自己至亲的夫君了,自己的亲妹妹,利用自己的夫君?
难道凝珠,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人之间上演一段虐心至极的恋情吗?
凝珠垂着泪,把一枚漂亮的戒指,戴在妹妹纤细的手指之上,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纳兰凝珠绝对不允许她挚爱的两个人相互仇恨,她一定要做他们之间最和谐的润滑剂。
瑜贵人没有再离开,她吩咐着绿苑去永寿宫拿了些东西回来,跟她的好妹妹,一起在这安静的敬怡轩里好好的梳妆打扮一番。
“妹妹,你看这内服务里进贡来的上等的兔毛,溜光水滑的,陪着妹妹的肌肤,果真就是这样的水嫩柔滑,让姐姐我看了都心动不已呢,更何况是皇上了。”
瑜贵人挑选了一套她认为最漂亮的旗装给妹妹换上,不过,她们姐妹两个是绝对不会打扮的十分的妖艳,去引起其他嫔妃的嫉恨和厌恶的,仍旧是平平淡淡,清雅高洁的原则。
皇宫里到处张灯结彩,瑜贵人拉着妹妹,乘坐着轿辇,来到了家宴的宫殿之中,果然,她们的位置在最后一排。
两个人也就安心的坐着。
瑜贵人为了让妹妹开心,指着这里,那里的新鲜东西,给妹妹看。
珑瑾也是一个懂事的人,她知道,如果她不开心的话,姐姐的年也就过的不舒心了,所以,她也换上无忧无虑的笑容,跟姐姐有说有笑的,毕竟,是过年的时候,到处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呢。
不一会儿,各宫的娘娘们,陆陆续续的到来了。
“和妃娘娘驾到。”
瘦骨翩跹的和妃娘娘首先来到了正殿之中。
瑜贵人连忙在珑瑾的耳边跟她说着这个女人的宫殿和身份。
不久之后,容妃和景妃,就驾到了。
容妃一进门,就看到了角落里的纳兰珑瑾。
虽然纳兰珑瑾一身素色,却还是那么的光鲜亮丽。
此刻的纳兰珑瑾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跟着众人给景妃和容妃请安呢。
容妃瞥了她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却被纳兰珑瑾看见了,她不知道容妃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是跟景妃一党的,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友善的意思了。
景妃看见瑜贵人就浑身气得牙痒痒,但是,她是一宫主位,她是堂堂的妃位,拽着容妃,抬头挺胸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没多大会儿,众人等候的皇后娘娘,终于姗姗来迟了。
皇后娘娘一到来,其他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嫔妃们,只能一个个不服气的跪下去了,毕竟,皇后现在都没有给皇上生出一男半女的,这皇后的位置指不定以后是谁的呢。
皇后娘娘当着众人的面,平静坐下来,讲了好些的客套话,当然了,她自然知道那日大选之时,皇上对纳兰珑瑾紧张的样子,如今,她作为一个女子的敏感,自然是捕捉到了角落里的如明珠一样闪闪发光的纳兰珑瑾了。
虽然皇后娘娘保持着她一贯的笑容,可是,她的心里不免失落了,终于,还是有这一天了。
“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
瑜贵人更是立刻拉着身边的妹妹,跪下来。
珑瑾即便很是淡定的一个女子,可是,这一刻,真的是听到皇上要来了,她的心里真的是砰砰直跳,吓得她不得已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皇上早就从曹华那里得知了瑜贵人和瑾常在的坐着的位置,所以,皇上一进门,就往瑜贵人那边的角落里看着。
众人都低着头,都不敢抬起头看皇上。
而皇上一进门,站在正殿之中,就停住了脚步。
众人仍旧是不敢抬头,这可是宫中最大的家宴规模了,没有任何人敢掉以轻心的。
不过,瑜贵人自己跟皇上有着不成文的约定,每当这个时候,瑜贵人都会偷偷的抬起头来跟皇上对视一下。
于是,机灵的瑜贵人抬起眼来看皇上。
皇上还是像平常一样的笑着看了瑜贵人,不过,他又转眼看了她身边乖乖的跪着的,娴静如花的一个女子,纳兰珑瑾。
瑜贵人心里乐开了花,她悄悄的拽了拽妹妹的袖子,珑瑾侧着脸,看看姐姐,很是疑惑。
姐姐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纳兰珑瑾便抬头,往姐姐眼神儿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简直就把她给吓呆了。
当她看到皇上正在对她微笑的目光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就像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就快被冲撞出来的一样的。
珑瑾不敢相信,皇上,这个男子,竟然,竟然就是那个男子?就是怡情书屋里三番五次的跟她偶遇的男子?就是夜雨被他搀扶了一下的男子?就是在球场里踏破她的花篮的那个男子?就是在寿安宫里对她不停追问的男子?
就在纳兰珑瑾与皇上的目光交汇的那一刻,这些种种的画面,无不在这两个人的脑海和眼前闪现而过。
皇上为了不惹得其他人的注意,为了不让其他的嫔妃妒忌珑瑾,为了保护他心爱的女子,所以,他就渐渐的移动了他的步伐,走向自己的主位,可是,他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离开纳兰珑瑾。
而这个小小的女子,她一点儿都不闪躲皇上天威的目光,牢牢的拽着他的双眼。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等到皇上坐好了在自己的主位上,然后说道:“众位爱妃平身。”
众位嫔妃都起身来,各自的目光都离不开皇上这个后宫里唯一的男人了。
而纳兰珑瑾的眼睛低下来,看着冰凉的地面,她的内心,相当的复杂,她好不容易在自己的内心有一个不相识的却相知的男子,可是,这个人,竟然是她的夫君,她的皇上?她的大半个仇人?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心思去顾及到是不是皇上会因为她之前的冲撞而治他的罪呢?
已经起身的纳兰凝珠,看到妹妹还僵跪在地上,便小心的扶起她来:“妹妹,该起来了。”
而纳兰珑瑾这一刻,腿脚都有些瘫软了。
而她的眼睛里,已经包含着泪水了。
皇上整个宴会上,为了保护纳兰珑瑾,一眼都没有再往她那里看过去了。
而纳兰珑瑾一个晚上,她桌子上的碗筷,饭菜,一下子都没有动一动。
瑜贵人有时候会跟她说几句话,可是,珑瑾总是心不在焉,瑜贵人也不敢多说话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所以,整个晚上,珑瑾,就已经完全忘记了自我。
皇上偶尔会趁大家都举杯喝酒的时候,看珑瑾一眼。看到她现在呆呆的样子,心里更加的欢心喜爱了。
不过,他心里也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这个出现方式把这个小女孩儿给吓到了?
皇上的心里,一会儿的紧张,一会儿的欢喜,真的是对她宠爱的不已。
晚宴终于结束了。
皇上对皇后说道:“朕前朝还有事情,今晚就委屈你了,你去替朕陪陪皇额娘,朕先回养心殿了。”
同样的,这还是对皇后来说,是最好的决定了。
皇后领着众嫔妃送皇上出了正殿的门口,便带着丫头,去了皇太后的寿康宫请安去了,今晚,她要陪着皇太后,一起守岁,过大年呢。
“妹妹,今晚皇后要去陪皇太后了,我就回到敬怡轩,去陪你过大年吧?”
珑瑾两眼无神儿,正准备点头答应呢。
这时候,皇后身边的司琴跑过来,对瑜贵人说道:“瑜贵人,传皇后娘娘懿旨,皇后娘娘今晚要在陪在皇太后身边,但是,大过年的,咱们的永寿宫绝对不能空着,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瑜贵人您回到宫中,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