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因为月珍儿临死时是扮着大小姐的衣服和妆容,例行公事的官兵都没人见过大小姐的容貌,自然就认定了是她,交差罢了。
终于雨过天晴了,柳如眉和她的女儿安然无恙,柳三儿第二天就命人把叶冷府的牌匾给摘了,换上了“柳宅”。
虽然这柳宅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可是,这豪华的大宅就是不可动摇的地位。
妗悠在泪水和痛苦之中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她的伤口也不断的恶化,即便纳兰家用最好的医生和药物,也无济于事。
这天,百熹挂着泪,跟着人抬着妗悠在后花园中晒太阳,听着妗悠咳嗽了一声,她连忙回屋去给妗悠拿披风了。
这时,一对儿小丫头相互搀扶着从不远处过去了,她们没有注意到妗悠的存在,府中只知道最近来了一位纳兰容德的私生女。
“你听说了,上官泓才跟叶氏的妗悠退了婚,现在那妗悠尸骨未寒,他就立马要跟别人成婚了。”
“就是说呀,上官泓和叶赫那拉氏妗悠,那在京城是多么的风云呢,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没想到呀,都是逢场作戏,做给别人看的。”
“亦或者,就是本来是真情,可就是经不住这考验罢了,可怜的妗悠呀,被退婚,被背叛。”
这两个小丫头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走开了。
等到百熹回来的时候,坐轿上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了妗悠的身影了。
妗悠听完之后,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她握紧拳头,咬着干裂的双唇,拖着疼疲惫的身体,颤颤巍巍的出了纳兰府,她要去问问那个泓哥哥,这些年来,他到底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来到了上官府。
果然,这里热闹非凡,人山人海,炮竹声声,妗悠只觉得头中剧痛不已。
这时,人潮之中有了一股骚动,妗悠随着人群望过去,果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泓哥哥,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她亲自为他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红色礼服,胸前配带着鲜艳的红花,只是,他身后的八抬轿子里坐的不是妗悠了。
“上官泓,你怎么可以负我,怎么可以。”
妗悠头脑一热,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而且她觉得自己现在有力气可以一把把这个负心汉从高头大马上给拽下来。
就在她准备动身的时候,一个人一下子把她揽在了怀中,那人正是纳兰恩铭,原来百熹找不到妗悠之后,就通报了恩铭,找到了这里。
“妗悠,你疯了。”
恩铭悄悄的说着,就抱起妗悠就上了马车了。
妗悠根本没有力气挣扎,任凭哥哥带她离开。
本来恩铭是不打算从叶冷府门口走的,为了避免妗悠触景生情,可是,如今妗悠不省人事,那条路是最近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从这里走。
妗悠想要努力睁开眼睛,但是也只能朦朦胧胧的看着。
路过冷府的时候,风吹起了车窗帘,靠在窗框上的妗悠,看到了昔日的叶冷府如今却挂上了“柳府”的牌匾。
妗悠挣扎着要出这马车。
百熹紧紧的拽着她,“小姐,您可要顾及您的身体呀,小姐,求您了。”
这时,透过车窗,妗悠看到了柳如眉,她竟然衣着华贵,妖艳不已,丝毫没有收敛和悲伤的意思。
冷子墨出来了,同样气色出众,她竟然还穿上了妗悠的正式旗装,其无视嫡庶之别的居心。
“停车。”
恩铭知道妹妹还是看到了,他为了照顾妹妹的情绪,就把车子停在了宽宽的路的角落里。
妗悠使出仅剩的一些力气,要听听那对母女到底要说些什么,之前她还担心她们的安慰,没有想到,活的如此的有滋有味。
“你不是说上官泓不娶妗悠,就会娶我的吗?现在可好,他婚是退了,可是还是娶了别人,如果这样,还不如娶妗悠呢,那样的话,我还能找个机会看到他,都怪你,要不是急于把福晋和妗悠铲除掉,我现在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冷子墨一出门看到了柳如眉,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你这个丫头,怎么跟你的额娘讲话?如果不是我,你能用上大小姐的东西吗?哼,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也是参与者,哼,给我让开,睁眼看看你头上的这块匾上写的是什么姓氏,还有,有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行吗?在门口骂街,你是生怕大家不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吗?”
到底还是柳如眉的嘴巴厉害,一顿话说完,冷子墨只能灰头土脸的跟着额娘回府之中去了。
妗悠听完,双眼一闭,两行热泪,倒在了百熹的怀中,吃力的说道:“为什么她们柳氏母女如此安然无恙?亏得我还惦记着她们的安危,走吧。”
回到了纳兰府上,一下马车,妗悠就吐出一口脓血,昏了过去。
纳兰恩铭连忙把她抱回到了闺房之中,请了大夫来看。
大夫把脉之后,无奈的摇摇头,说是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旁的纳兰荣德听完之后,挂着眼泪对病榻上的妗悠说道:“女儿呀,你可得好起来,要不然爹爹怎么向你的叶氏一族交代,记住,你是叶氏一族唯一的希望了,你千万千万,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白白牺牲了。”
妗悠在高烧之中,呼吸困难,她的噩梦连连,在梦中,她亲眼目睹了阿玛和额娘、还有太老爷的惨死,她也眼睁睁的看着上官泓亲吻了他的娇妻。
“阿玛,额娘,我好累呀,我想跟着你们去。”
妗悠满头的大汗,说着胡话。
百熹一边给妗悠换额头上的毛巾,一边握住她的手,说道:“小姐,您千万别吓我,小姐,情仇家恨为报,您怎么能这么懦弱呢?不能便宜了那些忘恩负义、两面三刀的小人呀,小姐,求求您,快快好起来吧。”
妗悠虽然昏迷着,但是这些话,她却也多多少少听得进耳朵里去了。
“对,我叶赫那拉氏妗悠,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了,上官泓,我要你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我叶氏一族的荣耀,我一定要拿回来,所以,我绝对不能就这么。”
妗悠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之后,就头脑一片空白了。
“少爷,您不能再喝了,喝得这么多,怎么洞房花烛夜呢。”
“不要拦我,喝得醉了,本少爷就不会那么痛不欲生了,所娶非人,所娶非人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堂堂七尺男儿,却不能娶我心爱的女人入洞房,我恨,我恨。”
上官泓把手里的酒杯狠狠的砸在地板之上,众人吓了一跳。
上官老爷表情盛怒。
上官泓的小厮便赶忙从他的手中夺下了酒杯,跟着几个人把少爷给抬进了洞房之中,从外面把门锁上。
“给我开门,给我酒,给本少爷开门。”上官泓捶打着门框。
好久,都没有人应答,上官泓转身,看着那个娴静的坐在婚床上的红妆女子,流出了眼泪,醉醺醺的他,摇摇晃晃的缓缓走过去,“妗悠,是你吗?我上官泓,难道今天,终于娶到你了?”
上官泓走过去,一把掀开了盖头,那女子也生的好生漂亮,脸颊绯红,浓眉大眼,瓜子小脸,皮肤雪白,尤其是她纤细而凹凸有致的身体,更是让男人看了都垂涎欲滴。
可是,上官泓却闭上了眼睛,把手中的红盖头狠狠的扔在地上,说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有福气娶到妗悠,就算她活着,她也一定恨透了我,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我竟然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如今,她尸骨未寒,我竟然就娶了别的女人跟我入洞房,我简直是禽兽不如。”
说着,上官泓就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子。
那新娘子本来是端庄的坐着的,一看到夫君是这个样子,连忙起身,去阻拦。
“相公,您喝多了。”
上官泓推开了她,但是,他太过于思念妗悠,在红烛的恍恍惚惚之中,他竟然觉得这个女人怎么就变幻成了他最爱的那张脸了。
于是,他上前,一把抱住这个女人,他情不自禁的用他滚烫的唇贴在了那女子的红唇之上,抱着她,越来越紧。
而这个女人,只知道,什么都要听从相公的,便也乖巧的顺从着。
突然之间,上官泓放开了新娘,不,她不是妗悠,这全然不是妗悠在他怀中的那种幸福感,果然,他冷静下来,揉揉眼,不是妗悠。
“你是谁?”上官泓退后,恐怖的说道。
“相公,我是你的娘子呀,我是你的娘子,瓜尔佳氏昱婉呀。”
那小女子也吓得不轻,连忙整理好自己早已衣不蔽体的衣扣。
“啊。”
昏迷中的妗悠觉得有人在悬崖上狠狠的推了她一下,她失去重心,从悬崖上跌了下来。
守在病榻边三天三夜的百熹,听到小姐的惨叫之后,连忙趴在床边,焦急的看着小姐。
“小姐。”
这时候,妗悠奇迹般的睁开了她疲惫的双眼,好久没有看到阳光了,有些刺眼,但她还是坚持要把眼睛睁开来。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百熹喜出望外,喜极而泣,大声的呼唤起来。
在正堂帮助妗悠找补药品的凝珠听到之后,放下医书,掀开帷帐,进来了。
一直没有远离的纳兰父子闻声也赶忙冲了进来。
“悠儿,我的好女儿,你果然没有让爹爹失望,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纳兰容德激动的落下了老泪,把女儿抱在怀中。恩铭和凝珠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喊着眼泪笑了。
“既然天不亡我,那我叶赫那拉氏妗悠就要顽强的活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